挤在村道上的汽车

那辆路虎是云南牌照

那辆奔驰是上海牌照

那辆捷达是广东牌照

那辆奥拓是浙江牌照

它们排成长长的队列

挤窄了瘦弱的村道

有几个司机下车了

互递着香烟

打上火

抽上几口

传递着问候和和谐

有两个司机还义务当起了交通员

指挥着交通

让一边的车退到了田边土边

好在大家没有任何怨言

配合着让道

围观的村民微笑着看着这一幕

指着面前的司机说着这是张家的娃

那是你家的娃

在他们的眼里面前这些车都没有高档、低档之分

都言他们在外面混得都还不错

一会儿瘦弱的村道变得宽阔起来

一辆辆小车带着村民的欢笑回了家

上坟

团年这天

中午，吃团年饭之前

父亲依旧带着我、兄长

还有两家的孩子

在户外祭拜我们家故去的

现在躺在地下分居各处的老人

依旧说着保佑一家平安

依旧教孩子说着我曾经在老人们坟前说过的话

保佑自己读书进步考状元的话

父亲还带着一家大小去祭拜了

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我叫幺婆

真名严笑容

这位长辈真的很好

她是村子里的接生娘

原来附近很多孩子都是她接生的

她会做几十桌人的酒席

哪家有红白喜事少不了她

她只长我母亲两三岁

是我母亲的闺蜜

丈夫是铁路工人

家里还算有钱

还想方设法接济我们这个贫穷的家庭

幺婆五十多岁就死了

死于脑溢血

这让母亲很伤心

难过了很久很久

祭拜幺婆很不容易

走近她的那条路丝茅草有半人深

还有野蔷薇、火棘、黄槿

根本没有一条路

看看坟前所化的纸钱

她的家人已有很久没有来看过她了

她会得到我们世世代代的尊敬

出行

很早之前

每年初一从凌晨一时开始

外面鞭炮声此起彼伏

老家称之为“出行”

他们祭拜牛王菩萨、马王菩萨、玉皇大帝

和各方神灵

参加祭祀的是一个家庭的男性

倚望获得一个好兆头

今年我躺在床上

凌晨的鞭炮声并没有如约响起

不知道是破除了陋习

还是乡民们忘记了各方神灵的恩情

年味

年味淡了吗

我觉得没有啊

从往来忙碌飞行的航班可以看到

从铁路部门增加的列车班次可以看到

从高速路的拥堵可以看到

从邮箱里好友发来的祝福可以看到

从手机里拜年的短信可以看到

从孩子收到的压岁钱可以看到

从人们的笑脸上可以看到

从春晚各个地方的文艺节目中可以看到

从妻子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可以看到

年味没有淡啊

淡的是我们的心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