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谁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是否找个借口继续苟活,或是展翅高飞保持愤怒……”,雷婷的一首歌叫《存在》在耳边回荡。开往城市的汽车在颠簸的公路上急驶着,窗外绿树成行归去。离家的日子总是有雨,无聊地戴上耳机,下一曲是《爷爷奶奶的故事》,暂停,无聊地摘下,想起奶奶说过的一句话:一个月那么宽,一年那么长,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突然死了,你们后辈过得好,我就可以安心闭目了。
是啊,谁知道我们下一秒会怎么样呢,又会变成什么样呢。在生命的成长当中,我相信,每个人都是一颗星,光亮了自己也指引着别人,是宁愿苟活着,还是做勇敢飞翔的人,自己才能选择。
过年回家,看到奶奶依旧精神矍铄,耄耋之年的老人,还能保持这样的精气神,心倍感温暖,握过她斑驳的双手,大声告诉她:我回来了。她于是容颜舒展,说:好,好啊,你回来了。知道是谁后,她又握得更紧了,这期盼的感情,你可曾懂得。
奶奶的一天都是这样度过,她每天早上九点左右起床,冬天冷时,有时会睡到十一点左右,老人就像小孩,需要充足的睡眠。起床后,她会自己慢慢走上二楼,然后自己拿洗脸盆打水洗脸,洗好后,我们帮她盛好饭菜,她便自己慢慢吃起来。随后,她又自己洗碗,末了再扯上一小块纸巾抹嘴巴。 饭后,她小坐一会,然后走到户外晒晒太阳,如果有人来看她,她会和客人聊上半天,午餐不吃,只吃一些客人带来的糖果。天气好时,她会叫我们打热水给她洗头洗脚,她三天两头就要洗洗刷刷,比年轻人还勤快。到晚饭时,她会自己回来等候吃饭,我们的原则是,如果没有新鲜的肉菜,宁愿给她吃些青菜之类的,饭后,七点半左右,她就开始入睡,一天就这么过了。
奶奶生于1915年,一生无儿无女,于是同宗兄弟便把我爸过继给她当儿子,她劳碌九十多年,直到最近几年才停下干活的双手。她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栽种的八角树至今仍是我们家的重要收入来源,她开垦的田地至今都是我们子孙在耕种受益。听妈妈讲,奶奶孤身一人已经有五十多年了,爷爷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是当地的地痞一霸,欺负弱小,贪污公社的东西,无恶不做,之后被别人害死了。
就这样,奶奶一个人独自抚养着爸爸,一直没有再嫁,一个人呵护这个家到今天。我不知道,我无法想象当年,奶奶在爷爷走了之后的生活是何其的苦痛,还是何其的难过,但我知道,在今天,这个家庭的人口因为她的保护已经发展扩大了十几倍。我们家几乎每一个小孩童年的尿布都经过她的双手,懂事的那些年,奶奶已经差不多八十岁,只见她每天都在自家的晒场晒稻谷,摊谷翻谷收谷样样灵活,到如今我已经在大山外忙碌,偶尔回去还见她在为家里喂鸡喂鸭之类的闲活忙碌,我内心总是澎湃不已,门上对联的横批就要可以贴上“六世同堂”了,这都要感谢这个在我们家族里最伟大的女人。
当我还很小的时候,有一双手始终抱着我在阳光下飞翔,我像一只自由的小鸟快乐地度过了奇美的童年,转到如今,我的双手又可以带小孩的时候,但我却已不能抱着她在阳光下像我的童年那样飞翔时,我的泪眼就禁不住地开始朦胧。
我知道我终年都报答不完的是那双慈祥的眼,救赎中永远都是那双紧握着温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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