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有鸡毛令箭之说，说的是鸡毛虽没用却可以起到“以假充真，小题大做、借题发挥”的作用。其实，比鸡毛更小更没用的是牛毛，这东西用好了，那作用也能比真令箭强大。

就说这两天不绝于耳的两会新风，听着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些小事，和参政议政的大事相比，实在是类似于牛毛。但这样的牛毛总是被有心人认真的收集起来，被电视和广播不断的提及。于是乎，这些牛毛对听众来说就有了相当于国家令箭的作用。只是令箭本身到底说的是啥内容，士兵没权知道，但士兵却可以从这些牛毛令箭里解读出一些也许将军原本没想到的东西，仔细想象却也很有趣。

先说这些牛毛是什么？无非是警车不开道、迎接没横幅，会场没鲜花，红地毯和欢送仪式这些标配今年没了，出行前的盛大仪式也简化了，代表下飞机不再是立即专车接走而是要拼车等候了，用记者的话说就是：节省的气息无处不在。作为听众就该跟着记者一起去努力理解：这些牛毛都是公仆们勤俭持家的改善，都是为人民剩钱，人民就该感恩戴德山呼万岁。

其中还提到了一个细节：每位委员都得到一张类似信用卡密码信的东西，利用自己的密码和用户名，可以下载文件资料，不必人手一个文件袋。政协办公厅新闻局局长张敬安介绍，仅一项"无纸化"办公措施，就为会议节省了200多万开支。……

到这里，咱就很想猜猜：这些牛毛凑起来的那头牛到底有多大？推测一下，仅仅政协无纸办公就节省200万，那两会加起来是多少？除无纸化办公之外的那些以前一直习以为常的细节，最后花费几何？当然这些数字都是宏观概念，属于国家机密。那就问个更具体的：那个带着七个月孩子参会的代表，新闻里说她同时也带着丈夫，这丈夫的差旅费由谁承担？这个问题涉及到了个人，好像也不好回答。那就再宽泛点，能否告诉我们两会代表委员的菜谱，他们吃饭是否也都做到了光盘？

其实，这些问题本身不用答案。就跟同样不用怀疑的是：今年的广场上，代表和委员们一定不会再秀名表名包华服了。可同样不怀疑的是，不秀并不等于不拥有，更不等于没资格拥有。

一叶知秋是个技术活，通过一把牛毛窥视肉牛全貌，更是不容易。不过，从记者和主持人嘴里，一些不经意的细节倒也让人联想。

就说那个90后代表铁飞燕就满有意思。按说救了人当英雄无可厚非，可总觉得这些天大会堂开的好像并不是感动中国晚会。如果说因为能救人也就能参政，这转变也太大了。再有，她17岁收养弃婴，这一条记者是当作伟大报道的，可查了一下国家收养法上面第六条明确写着“收养人要年满三十周岁”，这是不是说她已经犯法了？或者说法律可以对代表网开一面？

这些也可以忽略，但她说的更明白的一件事是她当选代表的过程，就该特别关注：她说当得知自己正式当选全国人大代表时说自己非常惊讶。她的当选过程和最美孕妇的当选，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一个普通人也能当人大代表？我在镇干部的劝说下，填写了一大摞上边给的材料，没想会有什么结果，可刚过完年就接到了当选通知。所感到很“意外、激动、惊讶”，接下来则是“当选的消息一下子传开了，那几天家里比过年还热闹。”

看代表如此详细的描述，我们就知道她的代表资格绝不会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她自己主动参选了没有？她知道她代表的人民是谁吗？进京前她和她的人民沟通了吗？她多大程度上代表着这些人民？自然所有这些疑问也都是扯淡，因为她不仅“当选”了，而且“合格”了，因为她接着说，她已经“在省里培训”过了，且手持一本“进京前县里特意送给她的《人大代表履职手册》”。一次紧急培训、一本应急手册，他们就可以应急参政了。

当然了，作为一个外人，操心千里之外的大会堂，本身就是狗逮耗子。当然，这并不是说大会堂不会影响到你所在的角落。具体到大会堂对自己的影响，眼前就有一件。那就是今天早晨在高速路口又被堵了半小时。坐在班车上听着中国之声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让我们感恩两会的新风，让你不由不升起一丝感动。但同时等着车外一列全副武装的威严警察一丝不苟的检查一辆辆人民的班车，又让你不由不从心底里骂一声马勒戈壁！

回头在网上又看到一篇文章《你不称职，意味着67万人缺席》，就想这文章永远都不会成为主旋律，而你自己一直就是67万人中的一员。作为一个一直确如的人，其实连打酱油的资格都没有，能做的，倒不妨尝试把电视广播里这些两会新风整理一番，也做成一个标本。这样一来，等几十年过后再一起回顾一番，相信也能让人兴奋。没准其作用差不多相当于宣传部长珍藏的阴毛标本呢。

于木鱼宅

2013-3-4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