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是扯淡，因为这里说的并非科学而是政治。但如果说西藏晴空的月亮，比北京雾霾夜的月亮亮，这该没问题，因为这是常识。但假如进一步，一个专家拿出了十二条理由连篇累牍的来解释这个常识，倒会让人怀疑其中有诈，以至于对这常识本身也会产生怀疑。

人性实在是个很复杂的东西，不仅像生殖器那样被深深的包裹起来，而且就连服装和脸蛋也混淆到一塌糊涂，包装或伪装到让你总也看不清。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不管是洋人还是国人，不管是文明人还是野蛮人，他们都不是绝对的完人也不是透顶的恶人，不是总慈悲为怀的圣人也不是吃肉喝血的魔鬼。作为凡人，他们都会见钱眼开也会慈善施舍。都会见利忘义也会见义勇为。都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时刻。谁也不比谁高明多少，谁也不能做别人的楷模。但仔细分辨这其中的细节，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像中国一样，外国也杀人。相信其中有些能及时破案，有些也要多年存疑。但问题是通过警察调查、律师辩护、陪审团断案，一套程序走下来，多数人相信他们基本恢复了作案的真相，罪犯基本受到了应有的惩处。可这事放在周克华身上，就很难让人相信。毕竟谁能判断周克华和钱云会的区别何在？正如以前很难区别王立军和文强一样。

当然，外国和中国一样也有冤假错案。佘祥林赵作海们的中国案子就不说了，倒是可以说一个洋人伸冤的故事：八十年代一个强啊奸犯被判20年，入狱后他一直写信说自己冤枉，但一直因证据不足不能重审。在第十五年时有了dna检测技术，终于可以重审了：监察机构调阅了他的档案，其中有一根当年从女士身体里留下的棉签。经一整套全盲检测，从棉签上找到了三个人的基因，却唯独没有罪犯的。后来女士说那天自己刚从男朋友家出来，在路上被劫，并没看清凶手的脸。至此，这个监狱呆了16年的倒霉旦被无罪释放。

这样的故事，显然不会发生在中国。两者的区别在于：中国的冤假错案平反，每一件几乎都是机缘巧合千古美谈的偶然。而洋人平反冤狱，完全都是按既定程序一步步走下来的必然。

干杀人强啊奸这类事，不仅需要智慧而且需要勇气，非普通人靠人性的丑陋就能干。普通的人性丑陋，只能做普通的恶。就是说小偷就是小偷，强盗就是强盗。小偷的恶只能支撑他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而强盗的恶则足以让他干杀人越货砸银行的大买卖。这样人和事，洋人一点不比国人少。而等到那些作案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连衣服都不换的高手，简直就可以称作豪杰了。这里面李刚父子不算什么，李亚力父子稍有成色，那几十个光天化日下对整个村子抢掠的中铁员工队伍，才是佼佼者呢。到这层次，相信绝对是中国特色，非中国莫属了。

再退一步，在骨子里你绝对自认是好人。可就算不偷不抢，也会想着发财，这既是人性的要求，也是资本的必然。可这种发财的冲动，东西方也有不同。这方面，不说旧闻，说个最新的。就是食品安全问题。

中国的食品安全案例，已多到不必列举。外国当然一样有。马肉风波还没结束，有机鸡蛋又出问题了。其中相同的地方，就是每个人都爱钱，所有资本都趋利。当利益超过一定回报时，道德的堤坝就垮了，就是法律的高压线都敢试试。

但其中也有不一样的地方。看洋人的机构官员出来解释一番说，已经检测了多少家的牛肉，谁家里有马肉，谁家的要下架。一番解说，基本上顾客就信了，厂家也不会狡辩，接着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可到中国就不一样了。

昨天听中国之声的新闻：南通鲜奶抽检三家奶厂的产品合格率是68.86%，其中不合格的因素有大肠杆菌严重超标，抗生素超标等。然后主持人让一客户出来现身说法控诉一番，说自己喝的根本就不是牛奶，而是大肠杆菌，好恶心，而且把没喝完的都扔了。这导向很清楚。可接下来，新闻却让人更糊涂了：质监局说我们在奶厂的成品库抽样，检查的结果完全合格。食药局说抽检是我们做的，68%的数据也没问题。但这只是评价性指标，不是判断性指标。奶厂领导也出来说，我们的产品出厂都是检验合格的，他们抽检的样品是从客户家取的，不合格很可能是因顾客储存不当造成的。……

反正听来听去，倒觉得好像牛奶真合格了，根本就没68%这码事。就算不是这样，反正也让你不知道该信谁。自然，这怀疑只说明咱愚笨，更多人早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香港宁可扔掉自由港美名，都立法不让中国人带奶粉走了，这就是答案。所以，作为听众，尽可让质监局、食药局，和奶厂的领导们继续争论下去，----既然他们自己不知耻辱，观众未尝不能当作一场闹剧看热闹。这样的好戏，相信在洋人词典里很难有机会碰上。

……

浪漫的想，所谓月光，其实很虚幻。在月亮表面你找不到它，云雾缭绕时又遮挡了它。就是在绝没尘埃的地方也看不到它---没了尘埃的漫散射，光线只是一根细细的光柱，而形不成一片明亮的区域。科学的说，所谓月光，只是极少数有幸进入你瞳孔且被你的视网膜扑捉且反馈到脑海里的几个光子。哲学的看，月光甚至连光子都不是，只是留在你记忆里的一点影像，完全主观，和月没一点关系。

人对世界的了解也是这样。连中国都不了解，何况外国？连物质都说不清，何况人性？没出国的人，听出国的人说西方，似乎只有文明。如过马路所有车都会停下来让路，好像你是总统；如迷路了，只要在街上东张西望，就有人上前给你帮助，如邻里关系，不是聚会就是交换礼品……在哪里，整个社会只有阳光和信任。可看电视里的西方，显然不是这样：不是麦道斯的金融诈骗，就是蓝可儿的惨死水箱。不是美军的疯狂虐囚，就是百姓们占领华尔街。不是资本家残酷压榨工人，就是工会在组织游行罢工。……

很显然，这一切，正如中国的“电视中国”和“网络中国”的两个中国一样，这也是“百姓美国”和“媒体美国”。明白了这个道理，就该知道凡是有人类的地方就会有欺诈、偷盗、强啊奸、放火等人性恶的发泄。凡是有人群的地方，也有关怀，慈善，交流，友谊，这些人性善的闪光。究竟是善多还是恶多，与区域无关，是人性不完美的共性的衡量。

如果一定要说其中的区别，犯罪数量的多少，和犯罪情节的轻重，倒还在其次，而犯罪前的预防、犯罪后的惩罚，才是重点。每个个体的人性缺陷势，必会影响到整个社会的文明状态。但来源于机构的暴力，来源于政府的罪恶，则完全与人性无关，其势力远远超过了个体人性善恶的范畴。他们只是社会政治法律制度的体现，是社会历史文化特征的演绎。在一片泥泞的酱缸里，同流合污是常态，污泥不染是特例。简化说就是：好的制度可以让坏人变成好人，坏的制度总是让好人变成坏人。

从人性的角度看，骂人显然不好。但骂和骂却不一样。站在白宫广场前骂奥巴马的人是英雄，警察不会对他怎么样，法律不会制止他，他的骂甚至可以整理出书。站在俄罗斯红场也骂奥巴马的人则是混蛋，他的骂美国人听不见，俄罗斯人不愿听，只会污染空气。而站在天安门广场，拿着美国人写的专门骂奥巴马的书，来不断的教导中国人如何骂奥巴马的人，则是全人类的败类：美国人不认同，中国人不认同，全人类都不会认同。作为败类，他们休谈人性！

不说洋人，说宝岛。那边的官员也贪腐，那边的首长也嫖娼，那边的百姓也见钱眼开。从人性的角度，解读于建嵘和台湾百姓的对话：“房子拆了怎么办？法官不立案或不公正怎么办?议员不来不管事怎么办?　”就该知道，并非那边官府不想强拆，并非法官人性就公平，并非议员天生想亲民，而只是制度要求他们不得不这么做罢了。

把这三层关系，看成三层云雾，来理解不一样的月光也很形象。海峡那边这三层云雾已经基本通透，纵然不是万里无云，但只有有一点烟气就会有强风吹来。而海峡这边，你能看透几层呢？在这种情况下，偏偏有人说咱这边的月亮更亮，那他不是瞎子就是疯子！或者说人性本身就很扭曲！

于木鱼宅

2013-3-1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