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偷了我的内裤?”这句愤慨之极的话,马翠花只能在心里诅咒,而不能到村街上理直气壮地大骂!因之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内裤是马翠花花大心思挑买的,还没来得及穿。上午洗后晾在院内铁丝上,下午出去有事,晚上回来就不翼而飞了。她气得七窍生烟、怒不可遏,喝了点小酒。老公逯伍桂听说后,挤兑道:“你不知道送给哪个相好的了?”
马翠花忍无可忍把一杯酒猛地泼在逯伍桂脸上,并把他发配别屋而睡。半夜醒来,想起白天的事就头疼欲裂。下午,儿子和闺女都在家,问过也没来什么人,可几件内裤,咋就少了呢?她百思不得其解,烦得想活不想死!二十年来,自己也真够倒霉的,十七岁和姑姑一块出去打工,中了人贩子的“标”,从千里外的南方被卖到北方,逼嫁给比自己大二十岁的男人逯伍桂。后来姑姑跑回去了,她心软厚道,为一对儿女狠狠心留下了。
逯伍桂,当时人大家贫,无力成家,只好从人贩子手里花钱分杯羹,没想到却捡了个“闭月羞花”。正应了两句老话“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 、“一块好肉叫狗吃了”!他恨不得把马翠花别在裤腰带上,天天带在身边,因她呆在哪儿,他都不放心。他能圈住马翠花,却圈不住村里年轻人偷猫盗狗贼亮的目光,苍蝇似的跟着马翠花迷人的身段转来转去。其中有一叫甄友义的青年最眼馋肚饥,三天两头在门前屋后像探子伸头缩脑。
没过几天,马翠花一家四口人正坐着吃饭。没想到一辆警车拉着刺耳的警笛停在家门口,众目睽睽之下把逯伍桂铐走了!说他肇事逃逸。马翠花联想到前两天,村里一位叫甄友义的男人被车撞了,断了一条腿,便吓得一腚坐在地上。不光丢的内裤没找到,连男人也被抓走了,她捶胸顿足,欲哭无泪,哑巴吃黄连——说不出来的苦。
马翠华简单收拾了逯伍桂的几件衣服,急慌慌赶往县城。先去医院看望甄友义,她想求求他看在乡里乡亲、屋前屋后的面子上,能不能网开一面放了自己男人。
“嫂子,你怎么来了?”马翠花没想到甄友义见到她非但没发火,反而笑容可掬。
“大兄弟,我也不知道你哥把你撞了,他来家也没给我说。你哥被公安局里逮走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一定要救救他呀!要蹲个三年五年的,这一家人还咋过呀?”马翠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大嫂,可我……我……也有错呀!”甄友义看着马翠花痛不欲生的样子,面露愧色,欲言又止。
“怨你什么呀?都是你哥的错,他不该撞了你一声不吭,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还咋活呀?”
“大嫂,其实你……你……你那几个内……裤,是我拿走的!”甄友义吞吞吐吐道。
“你拿的?你家还缺那几条内裤?再说你也不缺钱,买啥样的买不到呀?”马翠花反问道。
“其实二十年前,自从见你第一眼,我就再也忘不掉了!我曾恨命运无常,为什么让如花似玉的你嫁给又老又丑的逯伍桂?为此在你们新婚之夜,我偷偷躲在床底下。听着你的呻吟声,我恨得咬破了嘴唇!我知道这辈子和你无缘了,只能抱撼终生!那天回到家,在楼梯上正好看见你晾的花花绿绿内裤,我忍无可忍便拿了一根长竹杆悄悄挑过来……”
“说这些还有啥意思?”马翠花羞得脸如红布,愣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放在床上,“这是五千块钱,你先看病吧。如果不够,我回家再去凑。”
“翠花——”甄友义一把抓住马翠花的手,激动道,“我不要你的钱!”
“那咋地,不中再把逯伍桂的腿打断一条?”马翠花微怒地瞪着甄友义。
“翠花,我不是这意思。我一分钱不要,算我上辈子欠你的吧!再说你两个孩子,啥都要钱,也不易呀!”
“你说啥?一分钱不要?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马翠花怀疑道。
“为你把命搭上,我也心甘情愿!”
“你可怜我?”马翠花像受伤的母狼,怒问道。
“不是!而是喜欢你!”甄友义有点羞赧道。
“哈……”马翠花大笑几声,脸上又滑下泪来,“你现在给我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在床底下你干嘛呢?如果当时你从床底下钻出来,我啥也不顾就会跟你走!”
一个月后,逯伍桂从看守所里出来。马翠花无意中把甄友义偷走内裤的事告诉了他。
“我早知道了!老子撞得就是他,可惜没撞死!不知被哪个王八蛋看见了!你还说你俩没事,要没事他咋不要咱的钱,还把我从公安局弄出来?你这是偷面的拿了漏口袋——不打自招!”逯伍桂一巴掌把马翠花抽在地上。
“你知道老子咋知道是他偷的吗?我告诉你……”逯伍桂阴险地笑道。
在马翠花少内裤的第三天。村里无所事事的人都蹲在墙根下晒暖闲扯。逯伍桂没事也踱出来听人说话。话题扯到村里谁最有本事,谁发了财成了人精。
“要说发财,还是人家甄友义,趁两辆大车,吃得喝得更没的说,还盖了两层小楼!”一人啧啧称羡道。
“嘻……你们都不知道吧?甄友义连内裤穿得都是女人的,花花绿绿可时髦了!”一人神神秘秘道。
“别瞎扯了!你亲眼看见了?”
“那当然了,不然谁敢瞎说呀!可能是他相好送给他的吧?不然,哪有那样显摆的!不是说‘十个司机九个花,剩了一个进酒吧’吗!”
“哈……”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这句话偏偏被逯伍桂听到了。一天,他专一约着甄友义去洗澡。而甄友义说什么不去,后来被硬硬拉去。到了澡堂,逯伍桂便催他快快脱衣下池。他忸捏着不肯脱,等逯伍桂进了池子,才迟疑地脱了外衣,露出性感的花内裤。而这一幕恰被躲在一边的逯伍桂瞧个正着。
半年后,马翠花突然失踪了。有人说在宁波见过她,跟着甄友义押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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