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星驰的新片《西游降魔篇》中,文章饰演的陈玄奘用以降魔的手段竟然是一本名为《儿歌三百首》的书,固然有搞笑的成分,但仔细想来,也不无道理。诚然,你可以用武力把妖魔打败,却并没有从心理上征服它。要让它洗心革面重做好人,还必须有心灵上的指导。譬如平日里我们教孩子做的,是很简单的,也是最有用的。难怪一位名人曾说,他最感谢的是幼儿园的老师。老师在那会儿教他的东西,让他受益一生。
说到中国画中的人物画,我特别喜欢的是南宋梁楷的作品。理由大致说来就是简单而传神。你看他的《泼墨仙人图》,粗犷豪放,匆匆几笔,就勾画出了一个醉汉的可爱形象。他一向长于“简画”,却不是我们常说的简笔画。因为他强调意境,抓住了人物的主要特征,笔笔酣畅,如入无人之境。再看《太白行吟图》,表达的是李白“月下独酌”的情景。用笔看似潦草,甚至可以说说是涂鸦之作,人物身材比例与真实形象相去甚远,但真的是“言简意赅”,表现了李白郁郁不得志的心情。这就是简约的美。
可是简单不是一种形式。我们如今在大力提倡精简,简单,简洁,节俭,似乎也开始有了行动,但我以为人们如果不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了简单的好,也不过只是形式而已,是不会持久的。走走过场以后,照样是奢侈之风盛行。好比当年梁武帝达摩祖师:你看,我修建了那么多的寺庙,为佛做了那么多的好事,你说我有多少功德呢?达摩说:你一点儿也没有。你不过都是有所为而为,根本就没有真正修行,有什么功德可言呢?梁武帝把功德复杂化了,他屡屡投身佛门,让大臣们来赎身更是把佛教理解错了。所谓我心即佛,佛在我心中就是以慈悲为怀,检点自己的行为,多做善事就行了。本来是很简单的,但就是拿给一些人矫揉造作了,搞得个貌似高深莫测的。比如有些人自以为是佛教徒,坚决不吃肉,别人不小心给他弄点肉,他就大发雷霆的,说人家破坏了他的修行,这是完全错误的。你那样的修行不过在于形式而已,有什么意义呢?
其实我们人类,原本就可以像其他动物一样生活得非常简单的。吃得饱就行了,不要口口声声要吃好,那么就不会有那么多生灵惨死在屠刀下;穿得暖就行了,美不美不在衣裳,那么也不会有那么多动物被剥下皮来给你享受;就算是以车代步,那么有个能开的车就行了,何必一辆又一辆,比数量还要比豪华;至于房子,更应该是有住的就行了,何必要几套几十套乃至几百套?由于贪婪,不知足,造成了多大的危害啊!还一个个冠冕堂皇地坐在主[xi]台上提倡节俭,玩的是多么虚伪的把戏!
佛陀之所以能成为佛,在于他关注普通人的生老病死,以至完全可以忽视身为太子享受到的荣华富贵,走进树林去艰苦地修行参悟,最终修得正果,为天下人景仰。真武大帝与他有些相似。他原本是净乐国的太子,国王的继承人,但他一心要除魔,要修行,果然他也成功地做到了。世界上的国王何其多啊,但能成佛的,能得道成仙的是少之又少。他们并不是天生就多么了不起的,关键的是在于他们拥有单纯而高尚的思想。人人皆可以成佛,这句话是对的。一饭,一钵足矣。即使在儒家思想中,不也有“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这样提倡简单的经典句子吗?
我们成人后,往往会觉得学生时代是很幸福的。虽然读书辛苦,但读书就是读书,很简单的事;而学生会觉得三岁以下的小孩子是最幸福,因为他们只需要吃饱穿暖有玩的就行了。人活着之所以不容易,就是周围环境太复杂的缘故。我们觉得很累,也是因为想得太多的缘故。不如打个坐,面壁一小时,清除以下自己的思想吧,或许就会轻松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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