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穷得叮当响

日子比寡妇还难捱

所有的细胞专吻那钱的芳香

酸液也欢欣

鼓捣胃肠

一张小币

有如新娘

特讨我珍重、喜爱

哭泣着，我眼巴巴地奢望

那鲜美的粗茶淡饭

但这好比那天际浮云，只能想望

浑身的嗅觉也开放，深切地品出了

渴望富有的味道。眼睛那澄澈的光

早已被饥饿蒙蔽了。其实

人生的苦痛，不仅仅是没钱这样

二

一心扑向那钱。欲望

给我安上挣钱的

马达。身心的奔忙

一下掉进了钱堆里

一种来自内心的叫嚷

不停地催我

拼命贴近那金钱的光芒

宁愿淹死在

钱海里。为了钱而迷失了方向

性情大变，丢失了

我原有的淳朴与善良

满脑子晃动的是

纸币的身影，钱就是我爹娘

有了它，我才可以夜夜歌舞

日日饮尽繁华，鲜活在那所谓的天堂

一张张纸币，风一样地来

云一样地去，欢欢喜喜地歌唱

我疯了似的，体会到了唯钱独尊

和金钱万能的味道，更坚定了赚钱的念想

三

当钱袋子鼓胀

人也大腹便便时

我对钱的欲望

才不那么强烈，而是渐渐淡化

而是关心病痛的身体，开始注意影响

参与公益活动，献爱心

搞建设，提升自我的声望

忽然，一声惊语

炸在我脑门上

“满是血腥气，谁要啊！”

当头棒喝！忏悔不择手段的过往

想弥补过失，提高自己的品位

然而，仅有几个臭钱的嗤笑，不时触痛着我的伤

于是，拼命用钱去换

儿子不学无术，用钱换学术，无望

老婆得了胃癌，用钱医病保命，也无望

用钱买了个毕业证，毕竟是假的

咱根本就没到那水平啊，还是无望

这时，才猛然发现，有些东西可以

有些东西，钱根本就是废纸一张

还有些东西，特别金贵，比如阳光、空气

以及眼中的风景，一分钱也不要，却亲如爹娘

恰在这时，生意猛亏，一夜倾家荡产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慢慢体悟，冥想

才明白一些道理：噢，钱

只不过一张纸而已，犯不着为它颇费周章

四

丢失了青春，身心伤疲，我举家奔向

远离浮躁的农村。自耕自食

闲了到林间、溪边和田野，望望

或歌舞，或哭笑，朝听鸟鸣，暮看晚照

夜对花月吟唱，这日子才叫阳光

难怪陶渊明要种菊南山下，难怪大卫·梭罗

要耕隐瓦尔登湖，难怪人们的理想

就是回归自然，亲近自然，诗意地栖居

就是在旷野顿悟禅语，在村庄静静歌唱

没有了尔虞我诈，我活得忒心安

吃着自家种的蔬菜和粮食，感觉就是爽和香

倍有力量，以往的伤痛，在这仙域净土

慢慢得以疗治，身体渐渐强壮，心也特敞亮

这时钱呀，如同黄脸婆，早也不再让我神魂颠倒

远离钱的味道，心闲身轻，少了苦痛和羁绊，这才是我想望

一生走来，钱就是他妈的变色龙

咋有那么多的味道呢。我笑嘻嘻地骂着

手里玩弄几张纸币，悠然而恬适地，坐在村口晒太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