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电海树木郁郁葱葱,田径场上跑着一群蹦跳着欢笑着的孩子,天空每天都有太阳像彩虹般的弧线滑过,校园的走道上同学们总是精神抖擞地上学放学,学校的前门和后门好像永远屹立着“电海中学”四个大字。学校的大门是325国道,大大小小的汽车、各式各样的摩托车自行车和各路各色行人没日没夜地穿过,不计其数的尾烟、尘埃随风扬起,形成一条烟尘的长城;学校的后门是一条杂七杂八的街道,旅馆、大排档、快餐店、粥棚、水果摊、小吃档、文具店、书店、杂货店等等没顺序地嵌合在里面,年年月月天天熙熙攘攘。
那年的我一如今年的我一样,没有多少适俗韵,用眼旁观着那个时候的世界。那个时候的世界总是那么地单纯,如同河水一般,清明澄澈。风总是那么清新,阳光总是那么柔和,雨水总是那么淅淅沥沥,故事情节总是那么简单,仿佛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局。在旁观者的眼中,考场如战场的厚厚黑云已是风轻云淡,嘴角只是微微一翘罢了。现今谁还去想那被西方人所丢弃的马克思主义,只是不经意间回忆起悠悠荡荡的几句唐诗罢了。比如“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比如“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要看近却无”,比如“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置身事中的人当时何曾想到,曾经认为多重要的东西现在看来是那么地无用,曾经的理想与梦想与现实是那么地格格不入。回忆起“十年磨一剑”的岁月,重点的不是内容,只是内容外的形式罢了,美好往往是主旋律之外的东西。
那年我上课老是迟到。我住在离电海不远的三角墟,每天只需走上一千几百米的路程就可以到达学校,可是我常常迟到,因为我那时所想的是学校不能剥夺我睡觉的权力,我睡都还没睡醒叫我有什么精力来进行高级的脑力劳动?人人都在拼了命地在学习做试题,电海是,其他学校是,仿佛全国都是,可是这么多学生这么努力地学习却十几亿人中没人拿诺贝尔奖啊?再说,整天都以拼命的姿态却学习,都成机器了,头脑也热得不行,能学得进东西吗?为此,午睡后的下午的第一节课我是常常迟到,迟到后又不想打扰老师和同学上课,就准备好第一节课下课后才走进教室。为此,负责任的班主任多次找我谈话,我虎头蛇尾地应对过去了;她又投诉我大哥,大哥训了我一顿,我也保证不这样了,后来依然我行我素。班主任见我屡劝不改,默许了;大哥想到村里邻居的儿子因高考压力大疯了,不敢相逼,也默许了。
那年我上课老是睡觉。那年几乎每天都考试,每天一小考,一周一中考,一月一大考,几乎每天要上十来节课,各科老师每天都像唐僧那样喋喋不休,我很累,也有点晕,听着也幸苦,不知不觉又扒了下去。每天我都像给人上课前灌了*药一样,上着课上着课会准时应声倒下。那时我和一群号称“睡神”的同学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每天我们都会准时在老师的吹眠曲中倒下。我坐在教室左边靠门的位置(电海的高中楼的教室有四个门口和两条走廊,而我靠近的门口是很少有人走的),转头就可一看到郁郁葱葱的大榕树还有那棵光秃秃的木棉树和一大片绿茵草地,阳光灿烂,微风轻轻,空气好闻,真是个睡觉的好地方!教室的后面有不少没人坐的凳子,我把这些凳子在背后排成条直线,趁老师不注意是就躺下去睡,看着蓝天白云和树木花草,微风轻轻一吹也就入眠了。语文教师汪桂先很无奈,仰天长叹道:“哎呀!怎么这样子睡的呢?!”为此,班主任龙远燕和代班主任何日高多次搞突袭,搞得“睡神”们个个心惊胆颤,精神了好一阵子,可是不久后又倒下了,因为我们真的很想睡。
那年我的傍徨。那年的电海刮起了台风,台风给人间换了个新的天地,树木折断的和倒掉的不计其数,路上的流水冲上了街道,到处都有淤泥,人们都忙着收拾残局。而我却冷眼旁观这一切,两眼搜寻着路边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的杂物,急切地希望能看到一张一百元的大钞,或者十块五块也好。我已经没有钱吃饭了,口袋里一毛钱也没有了。我真懊恼,我真不应该去玩那老虎机。我的心灵一定是给魔鬼给蒙蔽了,心里已经决定再也不拿伙食费去玩那明知是输的老虎机了,时间一到还是去了,那年我输了一千多块,都是我的伙食费。游戏机室的笑面虎老板对我很好,每次我去他那赌老虎机他都给我买水买包子,让我赌个没日没夜,等我输完钱后又借钱给我搭车回家。但我还是决定要坑他一次。我把一张假的百元大钞插进拥有一张十元、一张二十元和一张五十元的钞票的钱包里,然后走进游戏机室。很快,我就把十元和二十元的钞票输掉了,接着又用五十元的钞票去买硬币。当我一连输掉三十块钱后用五十元的钞票买时,我把五十元的钞票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生气地说:再买十块钱!看得出来老板很殷勤而且心里在暗暗窃喜:这条大鱼又上钩了!大约过了十五分钟之后,我的钱包只剩下那张一百元的假币了。我更生气了,把百元大钞搓了一下,然后拍在老板的面前,说:再买十块钱!老板拿起大钞正要细看,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我想:这假钞要是细看肯定看得出来的!这下惨了!但瞬时另一个念头让我想起我在这个游戏机室输了很多钱。我很生气地也很用力的在老板的桌子捶了一拳,露出个很不甘的样子,说:“丫的!老是输!”桌子上的水杯被我的那一拳震倒,水流桌上,顿时几乎全游戏机室的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这边。老板不细看大钞了,恢复了原先殷勤的样子,拿纸巾抹桌子,拿硬币,找钱。我拿到硬币和钱后回到老虎机前徘徊了一圈,发现老板又拉开抽屉点钱,我立刻快步往门口走。当我经过老板时丢了句话:“买瓶水先!”,就望门走去。出了门后,我回身关门时看见老板拿着那张百元假钞给旁边的小混混鉴定,心想:这次老板一定是起疑心了,不用几秒就会识破,于是拔腿就跑。记得当时跑路的速度非常地快,耳边的风哗哗哗地响,装满硬币的两个裤袋和一个衣袋发出哐哐哐声音,活像一首幽默的歌曲。我消失在人群中,走进了一间快餐店吃饭,吃完饭后点了一下我身上的钱,90块纸币加上50块的硬币共剩140块,减去80块也就是坑了那笑面虎60块,但一想起一年来在他那里输掉的好几百块也就没什么了,算是出一口气把。后来我听到机友笑着对我说:你和那老板的一幕太搞笑了!那老板紧接着就跑了出去追你,还一路追查到学校呢!哈哈哈。。。之后,我就不赌老虎机了,把剩下的百多个硬币用纸包成一条长筒扔在了床头。
那年我的文科综合常常考第一。不知什么时候我的文科综合成绩在成绩表上跃上了老大的位置,并保持了长时间的记录。虽然我的成绩不是很好,但是有了这个第一之后很多老师和同学也就对我刮目相看了不少,在学习上我也有了这一科的发言权。同学们常常拿文科综合的试题来问我,把我当成了这科的权威,这使我的心里美滋滋的,哥也可以有发言权了。
那年我高考了。那是一场战争,但不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战争,只能算是千军万马在大马路上跑步把。有的人很害怕,惶惶恐恐的;有的人心里很紧张,但嘴里却说着无所谓的话;也有的人是真的无所谓,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当然也有不少人有大将的风度,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踌躇满志,信心十足。高考前夕,教师们尽力地向同学们高喊:“沉着应战!必胜!”之类的话。随着第一科语文考试的铃声的响起,战役打响了,轰轰轰、噼里啪啦就是三天。战争结束后,无论打得怎样,人生的一个阶段也就画上了一个句号,同学们收拾好包袱,把该扔的东西胡乱砸了一气,各各散伙离开。那时我回头看看考试的大楼,真有“回望高考处,千里暮云平”的感觉。
那年的记忆太多了,恕我不能详细一一道来,只能这么说说了。
-全文完-
▷ 进入程淀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