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耳闻江山市风景秀丽,景点众多。朋友扳着指头告诉我:千年古镇——廿八都,保存完好的清代古建筑群,镇上有130余种姓氏,主要方言有9种;江郎山——聚岩、洞、云、瀑于一山,集奇、险、峻、秀于三石,融云、霞、峰、峡于一体,是大旅游家徐霞客神往的地方,他曾三次游江郎山;仙霞雄关——“东南锁钥”、“八闽咽喉”之称;枫林关—— “东方剑阁”、“浙西第一门户”之誉;浮盖山——巨石磊叠“下者如盘,上者如盖,如盖之浮动”;峡里湖——湖面碧波万顷,湖岸线曲折幽深,沿岸青山起伏,山光水色掩映;还有商周文化遗址,有三卿口古瓷村遗址等。听得我眼球为之而圆,动蠢蠢欲游之心。
我慕名而去,一路杏花春雨,鸟语花香,在牧童遥指下,来到江山那片秀丽的土地上,漫游了半月有余。我于游人众多的旅游景点只是匆匆而过,漫游的目标锁定在未经开发的山村及原始林区。每日里早起晚睡,白天在人迹罕至的山林中破棘徐行,用目光接纳环境,用耳朵倾听天籁;晚上头枕溪流,听流水潺潺、听林涛簌簌、听鸣虫唧唧。
漫游山水间,见山峦起伏,沟深壑险,众多泉水顺山势而下,汇成溪涧,水悬为瀑,跌落成潭,聚而生湖。若把山石比作骨骼,森林即是华丽的衣裳,溪水便是流动血脉。山得水而活,水因山而秀。山光水色相辉映,更添自然灵秀。山峰踞若猛虎,昂如威狮,舒展似凤凰,参差成笔架,矗立为屏风,雄伟壮观而多姿。湖畔翠竹清幽,倒影澄碧。峡谷深处,涧水湍急如竹箭,与乱石相激,声如金戈,势欲移石。瀑因水量、地势的差异,或如青丝、或如珠帘、或如白练,或似天线、或似卧龙、或似“之”字,飞流直泻,水花飞溅,纷纷扬扬,飘于木杪林间,瀑鸣如雷震耳。飞瀑流泉各有形态:有半空击石,如天女散花;有香草丛生,岚气蒸腾,如嗅兰麝;有紧贴皱折不平岩壁,似流非泻,如丝丝龙涎;有泉形若琵琶,铮铮淙淙,高山流水,琴韵悠悠。真可谓“淙淙万音落石颠,皎皎一派当帘前。清风高吹鸾鹤泪,白日下照蛟龙涎。”
仙霞岭之余脉浮盖山,曾令明代旅行家徐霞客神往心驰。凝灰岩巨石布满山谷,大者如屋如室,小者如斗如盆,巨石磊叠,乱中有序,错落有致,宛如一个奇石博物馆。有大小盘石累叠而成,或数石共肩一石,或一石平列数石,摩天插云,似重楼复阁。满山满谷的磊磊大石,似海豚、卧牛、白象、青蛙、神龟、鲸鱼;如凉亭、冬瓜、纱帽、剪刀、仙拳。同一块岩石,同一座崖壁,横看侧观,造型各异,变化多端,真是无处不景,无处不奇。浮盖山巨岩崩塌垒叠,又构成无数洞穴深罅。洞洞相连,上下贯通,石洞内时宽时窄;顶开而明,顶合而暗,光影变幻莫测。有细藤如帘悬挂洞口的;有青苔如绒似毯的;有古藤似蟒蛇攀援探出洞顶的。人在忽明忽暗的群洞之间躬身穿行,犹如置身庞大的磊石迷宫之中,妙趣横生。
龙井坑山色如黛,浓荫翠盖,是一处面积可观的原始次生林,其间古木参天,长藤老树不计其数,飞禽走兽出没其间。林间清风习习,野花、野果飘香,鸟鸣啁啾,虫音唧唧,泉声幽咽。山顶常有云雾缭绕,倏忽间近树远山变得模糊不清,水珠飞沫如精灵飘飞,构成一幅亚热带原始森林所特有的美丽画卷。行走在弯弯曲曲、似断还连的小径中,探森林的秘密,与蝴蝶作迷藏,在那古木长藤之间追寻历史的记忆。
每天漫游于山村、山林之间,自然返朴的风景总是在不经意之中呈现出来。不管是起伏不大的原野,还是层层叠叠远去的山峦;不管是妙趣横生的奇石幽洞,还是形态纷呈的飞瀑流泉;不管是通向村舍或山林的弯曲的小路,还是随形所赋的小溪;不管是山野中三三两两劳作的农夫,还是远处树丛里隐约可见的牛羊,一切是那样的随意、那样的洒脱。
这些日子里,我处在似梦似醒之间,我似乎体味到自然的随意、美丽与伟大。山峦、溪流、森林、湖泊、蓝天、白云,展示着这里云缭烟绕,山隐水迢的风景,虚无之间有宋画的韵味,是米家的山水。回味雨打树叶之清脆韵律,轻轻重重瀑布飘落之共鸣,仿佛是谁在用千指百指弹奏属于中国的古乐。
不管在梦里,还是在现实的山水里,像宋画一样的山水,如古老的琴弹奏出的山水,将深深地埋在我的记忆里。古画已老,古音已远。看看那米家山水,听听那山水节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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