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墙寂寞,白瓦霜冷,幽清的苔藓在墙根衍生寂寞的足迹。未干的雨水洇染着明净的街道,几缕明亮的水光像镜面在摇晃。正是清晨,整个街道安静而冷清。
那是1929年。舒敏的县城。
舒敏那年只有十七岁,梳着浅浅的刘海,罩一身淡紫色着孔雀绿花纹的旗袍。笑容像阵凉风,拂过人的心上,留下的却只有冷意。舒敏给人的感觉总是多出那么一丝幽冷。事实上,自从她的母亲死去之后,她的笑容已经枯竭成衰落的花朵。
舒敏幼时,父亲就去世了。留下她和母亲,还有一个刚刚出世的弟弟。一家的弱质,生活艰辛。舒敏早早就学会用一双细长的双眼冷漠地看待周围的人。也早就习惯被周围人贪婪的双眼吞没。
那些被欲望和邪念占据的男人们会说,敏敏,越长越漂亮了啊。肥圆的肚子和垂涎的口水一起,快要污浊小城的空气。舒敏脸上任何表情也全无,只顾绣着一只红丝线的荷包。母亲在世时常劝她说,敏敏啊,快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嫁了我们就省心了。舒敏想至此,眼角倒蓄了一滴泪,悄悄流下来。打在白皙的手腕上。
舒敏的弟弟,舒瑞,刚上小学。有一张安静明秀的脸庞。却时常顶着一身伤回来,哭哭啼啼地说着,又被哪个孩子欺负。舒敏就抱着他,哼着摇篮曲,哄他不哭。舒敏口里喃喃着,乖啊,快点长大,长大就没人敢欺负咱们了。
凉夜来临时,舒敏的眼泪就被月光沉浸,剩下疲惫的叹息,像细小的针,扎在心上。疼得瑟微。舒敏起身来,用手捧起一卷书。看着上面红色的圈记,看到那首葬花词,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她陡然打个寒颤,风一吹,把她一头长发吹得如同花飞。
遇到沈含铭的那天,舒瑞因为和同学打架被留在学校,舒敏做好晚饭却一直没等来舒瑞,只好匆匆赶到学校去。还是穿着那件绣着孔雀绿花纹的旗袍,衬出她姣好的身段和白皙面庞。
待赶到学校,舒敏一眼就看见满脸伤的舒瑞。有几块疤痕已经渗出血来。然后舒敏看见站在舒瑞前面的老师。那就是沈含铭,儒雅的气质,穿着青布衫,舒敏一看到他,仿佛心弦被触动了。定在那一动不动。
沈含铭看见舒敏,扬起头来问,那边可是舒小姐么?
舒敏怔了好一会,才答应一声。她走过去,舒瑞一头钻进她的怀里。
沈含铭和舒敏聊了很长时间,舒敏却让沈含铭感到一种隐秘的闪躲意味。舒敏似乎对有关家庭的话题十分敏感,像一株孤独的含羞草。沈含铭想到这里,微微惊异了一下,自己也没料到为什么会将眼前这个女人比喻成一株植物。
沈含铭送舒敏和舒瑞回家,舒敏不好推辞。此时夜色已深下去,昏黄的光线隐隐约约。舒敏听见沈含铭说,如果今后舒小姐还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他伸手给舒敏一张字条,说,这上面有我的地址和联系方式。舒敏接过来,看着上面清俊的笔迹,心里一阵暖热。
沈含铭是书香门第出身,在这个小县城里,他也算的上是家世渊源深厚的人了。舒敏很快和沈含铭熟悉了,并十分着意这男子的一举手一投足。舒敏自己也不懂为什么会对沈含铭这样挂心。可是不久以后,沈含铭就告诉舒敏,他要离开这里。
舒敏问为什么。
沈含铭被调至城市里去任教了。他心内其实舍不得舒敏,无奈工作被安排如此。舒敏望着沈含铭,流下眼泪来。沈含铭轻轻用手一揩,说,别难过。舒敏问,你还会回来吗?沈含铭低头沉默不语。
舒敏这时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那夜,舒敏一直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不肯放开他。两个人在拥抱和纠缠中彼此都似乎含着饥渴的情绪,像将要分别的鸳鸯,那么悲伤而疯狂地缠绵。
沈含铭还是走了,舒敏连他的背影也没瞧见。可是城镇上的人都很清楚,自从沈含铭走后,舒敏憔悴了很多。她几乎瘦成了皮包骨头,面色惨白。舒敏却还在用胭脂,红得诡异的胭脂,大片大片敷在脸上。
舒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舒瑞身上,每天把舒瑞管得死死的。功课更是丝毫不放松。舒瑞哭,舒敏就转过身去,也不看他,任他哭任他闹。舒瑞慢慢也就习惯了。他不再像别的男孩子那样贪玩了,每天就在舒敏身边,做功课,一句话也不说。
舒敏一直在等待从沈含铭的城市传来的消息。可是,却一直是无望的。不久,舒敏从报纸上看到关于那座城市招绣女的消息,舒敏心中微微一动。她拿出好久都没碰过的针线,心内的思念已自翻江倒海。
舒敏心中想,待到舒瑞念到了初中,她就去沈含铭的城市,一边挣钱一边找他。
舒瑞并没有让她失望,以十分优异的城市进了县城最好的初中。舒敏心内欢喜着,却又为与弟弟分别而不舍。倒是舒瑞抬起头来,劝她放心去。舒敏心中着实酸楚,舒瑞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女人,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竟是幽深和清冷。
舒敏到达了沈含铭所在的城市,穿着那件她最美丽的旗袍,像一朵妩媚的花朵,盛开在城市的空气里。舒敏按着那份报纸上提供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工厂,可不知用了多长时间,才终于能够见到那主管。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色洋式衣裤的男子,他看见舒敏时,眼睛里就只剩下这女子明丽的脸庞。像绚丽的花朵,袅袅婷婷地绽放。他仿佛看见那旗袍下凹凸有致的身体,白皙而圣洁。
他和舒敏聊着,其间打听到了有关她的许多。而舒敏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做穆思诚。舒敏对他并无好感,亦不厌恶。倒是他对她的诸多关怀,让她觉得受宠若惊。
穆思诚说,行吧,那么以后你就在这里工作。每个月的工资会直接发给你。舒敏说好,穆思诚给她开了凭证。
舒敏的工作并非很多,空闲的时候她会打探着沈含铭的消息。却一直未果。
穆先生经常来看望她,带给她玫瑰红酒和许多礼物。舒敏不是不懂穆先生对她的心意,只是心中装着另外一个人,难得放开。
穆思诚时常约舒敏出来喝咖啡,在雅致高档的咖啡馆里,穆思诚向她表白,然后说,我知道这么做多少有些唐突。但是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总要明确地告诉我,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态度。
舒敏犹豫半晌,却不知如何开口。良久她才说,穆先生,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我相信您会遇上比我好千倍百倍的女人。穆思诚坐在她对面,沉默了下去。
舒敏坐在咖啡馆里,端着咖啡的手却突然无力垂下,随即一种强烈的困意席卷而来。她抬起头来看看面前的穆思诚,她说穆先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穆思诚说,我穆思诚没有得不到的女人。既然我真心的付出得不到你的心,那么我只能用这样的办法。
舒敏感觉全身都松软无力,更是叫不出声来。穆思诚起来把她搀着,一直扶到楼上。舒敏咬着唇,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和疼痛。她希望她最好昏睡得彻底些,可还是感受得到那男人剥去她的旗袍和身体上的一切装饰,任由她**裸地呈现在他面前。
舒敏感觉这男人的进入就像一条河流在自己的身体里横冲直撞,不带一丝怜悯和爱惜。舒敏挣扎着,却阻止不了他滚热的唇舌烙在她娇嫩白皙的身体上。
穆思诚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
从穆思诚一开口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舒敏侧过头去,任着眼泪打湿了脸庞。
穆思诚给她的好,早已不能尽数。舒敏就不停地存钱,或者寄给舒瑞。她本身就不是个会花钱的女子,穆思诚却要经常带她出席些华丽的宴会摆排场,总嘱咐她多买些昂贵华美的衣裳,可是像舒敏这样的女子,无论穿什么,都是一样的出尘脱俗。于是她还是懒得多打扮,穆思诚倒也不再多管她,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
穆思诚说,敏敏,我倒愿意看你多对我笑。虽然你不笑的时候更能吸引我。
舒敏就笑了笑,然后穆思诚就把她揽在怀里,他说敏敏,我知道你的心里其实早就有人了,你的心事总是写在眼里的。
舒敏不吭声,穆思诚说,我不多要求什么,我这辈子能这样拥有过你,就知足了。
舒敏任他的双手在她身体上摩挲,那粗糙的触摸很快就挑起她身体的反应。舒敏一阵战栗,于是那种耻辱但含着快感的眼泪很快蓄在她眼眶里。穆思诚倾尽全力对待这个女人,纵然精力早已不及年轻时。
舒敏已经有许多年没有碰到过沈含铭,原本快要放弃希望时,突然听说沈含铭的名字刊登在一家报社的编辑部里。舒敏心里一阵微酸,那天匆匆打扮一下就跑了过去。
再次看见沈含铭,舒敏怎么也没料到,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眉海像极了她的女人。
舒敏心里一阵苦涩,却依旧难以开口说什么。
她只是默默站在街角看着,任着凉风吹着她那件旗袍微晃,掀动起来波澜的弧度,像缱绻的情谊,静默而安宁。
沈含铭一转过头来,舒敏终于能清晰地看见他的面庞,依旧如当年那般儒雅清秀。沈含铭显然也是看到了她,一时竟怔住了。良久,才回过神来。
两人约在一家餐厅里会面。沈含铭看着眼前这个愈发妖艳而成熟的舒敏,不禁有些恍神。各自谈了这几年的经历,舒敏刻意隐瞒了有关穆思诚的事情,而沈含铭则提及了一个女人,叫做温絮。
舒敏摇了摇手中的红酒杯,笑了笑问他,你这些年真是挺如鱼得水的嘛,可还会想起我吗?她的脸庞泛着红晕,跟红酒衬得酡醉。
沈含铭没有看她,不肯多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沈含铭说,舒敏,你有男人了吧?
舒敏又笑了笑,把脸庞靠在他肩膀上,口中呼出酒气醺得沈含铭一阵恍惚。舒敏说,沈含铭,你不也有了女人吗?可你心里其实还是在想我,是不是。要不那个女人,为何那么相似于我?
沈含铭苦笑着,猛地被舒敏的唇紧紧吻住了。沈含铭感觉得到舒敏的身体像火一样发烫着。
沈含铭说,敏敏,不要这样。
可是温软身体已经粘住他左右,像雨水或者棉絮一般轻软,又香甜,她的身体依旧像朵兰花一样飘着幽幽的清香。沈含铭说不出话来,只是陶醉在这身体中,依稀记得许多年前分离的夜晚。
敏敏,那个女人是我的未婚妻。
缠绵过后,沈含铭这般跟舒敏坦诚。舒敏摇摇头冷笑着问,你爱她吗?沈含铭说,我自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心就全给了你。我还怎么能爱上别的女人?可是这亲事,早已定下来。舒敏冷冷道,我早知道你总是能言善辩的。如果你心中真有我,你怎么会与别的女人定下亲事?
沈含铭说敏敏,你要相信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并不能违抗。
舒敏就一把推开他起身来,把旗袍套在身上,眼光冷冷地瞧着沈含铭。她嘴角扯开一丝淡漠的笑容,她说沈含铭,你不是个东西。
沈含铭一怔,抬起头来。舒敏的怒气愠在一呼吸一眼神里。沈含铭不说话,舒敏身子一颤,眼泪快要掉下来。
沈含铭沉默半晌才问了一句,敏敏,你已经有男人了吧?
舒敏愕然,目光微微一冷,就黯然了下去。
整个昏暗的房间,只有灯光还燃着暧昧朦胧的火焰。在沉默中焦灼着两个人,彼此分不清楚究竟谁背叛了谁,或者,谁对谁忠贞。
舒敏手指甲就烙在沈含铭胳膊上,舒敏说,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找到你。指甲上有红色的血丝溢出来,沈含铭疼起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与她对视。
沈含铭说,我们到此为止。
舒敏不懂,她一直都不懂。从见到沈含铭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非常不懂。她最后决定去找温絮,那个相貌和眉眼都清秀典雅的女子,她注视着眼前这如一朵芙蕖似的女子,一时间心内竟百感交集。她知道这女子还是处子之身,像完整的百合花,不似她已经肮脏萎落到尘埃里去。
可是最终,舒敏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就狼狈地落荒而逃,竟是还未战斗,就已一败涂地。
红酒和香烟熏染得舒敏全身到处都是。穆思诚找到她时,她趴在舞厅柜台上,衣裳凌乱,蓬头垢面。四周是空空的酒瓶和抽完的烟。穆思诚把她拽起来,她抬起朦胧的眼神瞅着眼前这个男人,就笑了。
穆思诚嫌恶地皱眉说,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像什么样子。
舒敏还在笑,笑得颤巍巍的,嘴角挂着的,却净是讽刺和冷酷的嘲讽。穆思诚吩咐人把她带回去。可是离去的时候舒敏突然不笑了,她定定地看着穆思诚身后的那个身材高挑笑容明媚的女子。
那个女子如妖媚一般,妖娆而**。她是穆思诚的新欢。
舒敏垂下头来,眼角一颗透明的泪,像被嫌弃的腐烂的心,从空气里掉落。
几天后,当舒敏提着大包行李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下起雨来。舒敏倒也懒得撑伞,任着雨水粘在她的头发上,和那件妖艳旗袍上。明天就能是沈含铭和温絮的婚礼了吧,舒敏冷冷笑了笑,又突然觉得惊异起来,原来从一开始,沈含铭就不是她的人。
雨水继续没心没肺地下着。舒敏找了辆车,然后在车上动手给舒瑞写信。一别那么久,舒瑞还好吗。舒敏心里微微叹口气。
她写给舒瑞说,亲爱的弟弟,我就要回来了。我很想念你,不知你是否一切都好。
不久后,她回到最初的县城。恍然间竟觉得十分陌生,虽然还是青墙白瓦,和寂寞的青石板。舒敏匆匆往家赶,急切地想见到舒瑞。
可是舒敏还没赶到家,就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被一双暗处的手紧紧抱住,继而一双手帕蒙在她的嘴上。舒敏顿时感到窒息和眩晕之感,朦胧中只闻到身后那男人身上是yoniya的香水味道。那是进口过来的香水,无比昂贵。
舒敏隐约间听到那男子的呼吸,一声声,像针扎般陷进她骨肉里。
舒敏只是微声说,你长大了。
衣裳凌乱的舒敏抬起头来,在黑暗的小巷里看清那高大的人影。他的面庞冷峻如同街边的石头。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望着在地上的女子,他说你原来一直记得我。虽然,你从很早以前就已是别人的女人了。
舒敏苦笑一下,唇角边绽开一簇冷漠漾动的涟漪,舒敏说,我竟不知你这般恨我。
舒瑞说,我岂只是恨你,我还……他蹲**来,凝视着眼前依旧妖艳高贵如曼陀罗的女人,说道,姐姐,我已经结婚了。可是我总想起你。许多年过去了,我才明白我有多爱你。
舒瑞。舒敏叫他的名字,仰起头来。眼泪就涌出了眼眶。
舒敏说,舒瑞,是我把你一个人残忍地留在这个县城里,你才会变成这样的么。我本不该离开你的。
舒瑞抬起头来,轻轻抹去她的眼泪,说,给你一个选择。一,自愿和我在一起。二,被迫和我在一起。
他的声音似乎在颤抖,可是舒敏听的出来,那声线依旧稚嫩如同当年。舒敏微微扬起唇角,把头埋在他怀里,傻孩子,姐姐当然会和你在一起。从一开始,我们就该相依为命的啊。
舒瑞紧紧抱住了她,感觉她娇弱的身躯像水一样在他怀中融化。
舒瑞此时已经成家。他娶了一个那般娇美莹润的女子,名字叫婵娟。舒敏就想起起小时教舒瑞读的诗词,那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小舒瑞就仰着稚嫩的面庞问,姐姐,什么是婵娟?舒敏就把他揽在怀里,指着天上的月亮说,看,婵娟就是指天上温柔的月亮。那个夜晚,月光把舒瑞的脸映得那么天真。
舒敏的手被舒瑞攥在手心里,舒敏甚至觉察得出来他手心的汗液。
婵娟对舒敏笑,是那般幸福而乖顺的表情。舒敏一侧脸,看见那边的床上,还熟睡着一个粉嫩的婴孩。旁边的舒瑞猛地转开视线。
舒敏出门去到后园挑菜做饭。舒瑞跟在后面。舒瑞说,姐姐,我心里只有你。舒敏不答话,舒瑞又说了一遍,舒敏还是不答话。舒瑞就从后面抱住了她。
舒瑞说,姐姐,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舒敏微微侧过脸,说,舒瑞,你等我把菜选出来,做些好菜给你吃。
舒瑞乖乖松开手,舒敏低头来,选了些丝瓜和豆角,还有些别的家常菜,又一步一步走回去。舒瑞看着她,眼底有温柔的光芒。记得很久以前,舒敏跟他说,丝瓜藤蔓就像姐弟间情谊,总是绵延不断。舒瑞嘴角微微掀起一丝弧度。
那顿晚餐吃得极其安静。舒瑞不停地给舒敏夹菜,舒敏则不断给婵娟添菜。后来舒敏问道,你们那孩子叫什么名字。婵娟说,叫安生。舒敏笑,说是好名字。舒瑞在一旁不说话。
那一夜,舒瑞趁着婵娟和安生都已入睡,悄悄出了门来,走到舒敏的房间外。隐隐却看见里面还点着微弱的灯光。舒瑞心中又荡起了不知名的感受了。他低声喊了句,姐姐。房间里却没有人答话。
舒瑞就轻声推开门。可是一进屋就愕然地惊慌低呼了一声!只见面前的穿着一身红艳旗袍的女子已自被悬在高高的梁柱之上。仿佛火焰般的旗袍映衬她像在半空中僵死的蝴蝶,绚烂如花。蝴蝶下方,是被踢翻的木凳。
舒瑞的眼眸里,一滴眼泪就滑落下来。
冰洁如玉的地面上,是女子一封写好的未寄出的信。素白的纸上,寥寥数语,轻易刺痛男子的双眼。可此时信的末尾却还添了一句新诗: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月光像清冷的泪偷偷流了进来,洒落一地的忧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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