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五)
1英雄母鸡
印象中我家的火炉旁,
放着一个铺满细草的箩筐,
里面卧着一只大母鸡全身花黄,
身下捂着十几枚鸡蛋,眼里闪着慈祥的光,
一两天不吃不喝,满怀着神圣的期望。
我蹲在它身旁,望着它镇定的模样,
想想它前几天见我还躲得远远的张望,
现在和人在一个屋里,它认为很正常,
再害羞的大姑娘,到了给自己的孩子喂奶时,
人前人后都是满脸的母性光芒。
有一天它的毛里伸出了几个小头在晃,
叽叽的叫声在房间里回响,
我们全家兴奋地围着它叫嚷,
争论着小鸡的数量,
等着所有的精灵们隆重出场。
剁点菜叶,拌些麸糠,
少倒了一点人吃的面糊汤,
只见它一边猛吃,一边护着小鸡,一直伸着翅膀,
当时苏联生五个小孩就有英雄母亲的奖赏,
我家母鸡生十五只小鸡,就和英雄母亲一样。
2大公鸡
有一天我和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游戏,
突然后腿上被什么东西重重地两击,
转身一看是我家那只刚长大的公鸡,
正呲着脖子上的红毛跳起双脚踹击。
我用脚回踢,它临危不惧继续还击,
看到它后面那群簇拥到一起的母鸡,
才知道是我侵入了它自认为的领地,
好奇是什么使它连小主人都不顾忌。
我是看着它长大,渐渐丰满了羽翼,
竟然涨红了鸡冠眼冒着雄光像凶器,
它资本主义的尾巴像林彪的三叉戟,
等我长大后才知道那是雄性的胆气。
3炸糕和醪糟
不上学的时间我就往城里跑,
那时的市郊列车不查小孩的票,
车上到处是座位,可以随便挑,
一个多小时就到。
市中心附近有旧时的巷道,
那里住着我年迈的姥姥,
早餐时总是给我纸币二角,
可以买两个炸糕再加一碗醪糟。
酸酸甜甜的记忆里炸糕约等于姥姥,
现在姥姥早已经不在了,
炸糕变成了每块一元二角,
由于掺杂了大米粉,已经完全不是儿时的味道。
4教练车
村旁的砂石路上来了辆解放牌卡车,
几个小叔叔在一位老师傅的带领下轮流开着,
车每开出去一小时就会回来,
等着的人就围在路旁烧柴烤火。
有个叔叔同意我,在他练车时上去坐坐,
说是坐实际是在后车厢里颠簸,
激动得心跳,看不够的景色,
我的头高在车厢板,踮着脚正好视野开阔。
冬天的冷风迎面吹拂,
脸和手冻得紫红,心里却很热乎,
现在的孩子哪儿敢离开父母,人贩子多恐怖,
稍一疏忽,就有可能骨肉分离,终身遗祸。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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