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山的那边。白云之下,处处是灵山秀水,茂竹密林。山高路陡,人情憨厚。据爷爷说家乡出产的酒酿和茶叶,在五百多年前就曾进贡朝廷,就连皇上也喜欢来自江西安远县的御酒和御茶,当然珍稀的物品还很多,只是后来人多了,使很多的山林资源从此陷入了一劫不复的深渊。
家乡除了拥有丰富的山林资源,还曾经出过很多的名人,他们尽管不是衙役差吏,也非朝廷命官,但出过不少能工巧匠,他们最擅长木匠、篾匠和裁缝。据传还有几个木匠参加过建设北京的故宫。
迄今为止,当在这十里八村看到龙腾凤展的屋宇,雕龙画栋的祠堂,传统客家时装时,人们就会想起木匠叶乐陵,篾匠杜缪盛,裁缝万家麟。爷爷曾经说过,如乐陵、缪盛、家陵这样的民间手艺人,在家乡的泱泱历史长河中还有很多,他们的技艺誉满乡里,名扬州县。如今,只要你打开县志就能一目了然。
从我诞生那天起,家乡的粮食就很欠缺,好在三百年前,从藩国引进了番薯,勤劳的人们,就在缺水的山坡地上,见缝插针似的栽种番薯,它不需要花太多的心思、肥料和人工,就如这山中的茶树那样,一头“食”露,一头“食”泥就能疯了似的生长。番薯是个好东西,既能填饱肚子,也能加工生产成薯片、薯条和客家人的传统食品——番薯干,番薯糟。不但自产自销,还有出口换外钞。
还在读大学那会儿,也常嫌家乡穷,离家千里不想回家。等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几年后,才渐渐觉得家乡很美,每每隔了一段时间,或者路过家乡时总想回去看看。那一年燕子归来的时候,我将刚满两岁的儿子欢欢送回了家乡,让他跟着爷爷奶奶,直到上了幼儿园。在那一段日子,我几乎每个月都要回家一次,每次,都像掉进了酒窖里,走进了伊甸园,鼻子里就有一股纯美的香甜味扑面而来,为这里的乡风乡韵,陶醉不已。
那个年代,大学生就像山上的珍惜药材,尤其是乡下,很难出来一两个大学毕业生。所以,只要听到我将回去,还没等我到家,常常会惊动半个村子的乡亲父老。
“青古叔,你回来了呀!”说话的是一个挑水浇菜的小伙儿。他放下水桶,点头微笑地迎着我,那神情,俨然像一位老爷爷。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山茶叔的小儿子,排行老七,在家乡俗称为“落脚子”。那个年代,拿家乡的话说:“功夫真,食用假。”因为缺乏营养,很多人尚未娶老婆就成了小老头。
“老侄回来了啊!你家母亲和你的儿子每天都在念叨你嘞。来,在这里坐下歇会儿。”说话的是一位正在给婴儿喂奶的小媳妇。她抱起孩子,忙站起身。那婴儿,按辈分我该叫他弟弟了。
“哎哟,青古仔回来了哇,路上走累了吧?”说话的是我家后院的四大娘,年近七十了,还肩挑两捆大大的干柴,站在村口的石桥上,一边擦着汗,一边慈祥地看着我。她的辈分比我高出四辈,称之为婆婆,在前面还得加上个“老”字。
“一年不见,听说你高升了。如今在哪个部门呀?咱们村里的这条路破烂不堪了,行走起来就像扭秧歌似的,承蒙你在县城交往多而广,能不能请人家帮帮忙,拨点款项大修下来呢!”说这话的是上坎的老荆叔,解放那年开始一直到文革期间都是村长,为家乡做过不少事情,如今虽然年近古稀,还经常关心着乡亲、乡情。
我们这个村都是姓叶,且皆为同族的近亲好邻。每年清明时节祭祖时,可以到齐近一百号成年的男丁。按照辈分排列是:章美崇先泽,芳铭定麒杨。到我这一辈,已经排到“先”了。这几十年过去了,应该在“铭”之后,我回到村里叫我“叔叔”“公公”的后生已经很多,很多。
那次春节前回去,我还没进自己的家门,几乎全村的孩子们都得到了消息,纷纷跑来,边跑边喊:“欢欢他爸回来啦。”“善光古叔的儿子回来了咯!”在村里,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里的孩子称呼父母很少叫“爸爸”“妈妈”的,几乎全部称呼爸爸为“爹”“叔”“睚佬”,称呼母亲为“嗳”“媄”“隌”的,唯独我的欢欢叫“爸”,他们都很感到新奇,大概在我儿子送回家里之后,他们才知道父亲还有这么称呼的。
还未等我进屋,姐姐就领着父母出来了。我立即颔首叫过“嗳”“爹”和“姐”。“你就一个人回来的,儿媳她没有时间回来看看孩子吗?”母亲发问道。
“弟弟是因公出差路过家门的。”姐姐似非常了解地说。“姐在家辛苦了,今天怎么会有空过来看看父母?”我一边问一边仔细地打量着姐姐,再看看父母,二老除了两鬓出现稀疏的白发和有些浑浊的眼球,整个容颜依旧。姐姐长我四岁,正是青春焕发的年龄,但自从出嫁到枫树岽那个山寮村以后,因为生儿育女和繁重的生活压力,使得她青春过于早谢,整个额头黯淡无光,一双大手爆满青筋,站在寒风中显得有点儿瑟瑟发抖。
我跟随着父母和姐姐进屋,这时候一群孩子们纷涌而至差点儿没堵了门。好些孩子都不想离远点儿,但又不敢迈过门槛,只有我隔壁老枫公的孙子胆大,从人缝里挤了进来凑到我面前,好奇地摸着我左手腕上的那块表。此时,我从挎包里摸出一包事先准备好了的软糖,每人两块地给这些孩子们分享。从多年前开始,这些新出生孩子的多数,我都叫不出名字,更分不清他们的辈分。母亲在一边调教着欢欢说:“孩子啊,爸爸回来了,你都还未叫爸爸呀!”一边告诉孩子怎么将自己手上的糖果分给比他大,辈份高的孩子们。
那个时候,尽管是大冷天的,但还有很多孩子穿的是开裆裤,露出红红的两块屁股,还有不少孩子鼻门上垂挂着鼻涕,使得上嘴唇被冷冷的鼻涕浸冻得有点儿红肿;还有的孩子都快到上小学的年龄了,嘴角两边却依然还流着口水,他们接过我手中的塘,粘着冷冷的口水和鼻涕一起塞进了嘴里。分罢了糖果,孩子们咯咯咯地嬉笑着,领着我的欢欢到南墙那头去了晒太阳。
由于我的欢欢还不到两岁就开始就跟随父母在山里,那时候也算进了村里的办的“燕子班”,但其言行举止均和山里的孩子一个印版,对于传统的客家礼节、礼貌还真的学了不少,乖巧的他很少像城里的孩子那样动不动就撒娇,或者是无理取闹。我的孩子,自从跟随爷爷奶奶以来,似乎就成了全村的宝贝,伶俐乖巧的他,很是逗人喜欢。左邻右舍的叔叔婶婶,公公婆婆,只要有了好吃的粄果、蔬菜和野味,总是少不了给他送来一份,谁家熬了好喝的汤,即便是割了一次蜂糖也少不了给他尝尝。邻居的三婶、二婶给孩子过生日,我的欢欢也跟着一起过,谁家去了做客,提回来粄干、果品什么的总少不了给欢欢一份。孩子们在水沟里摸来两条小鱼也总是想着要分给一条欢欢,用玻璃瓶装好给他玩。
我的欢欢对小狗狗特别的喜欢,谁家的狗儿生了小狗,待到满月之后,总忘不了带着欢欢前去观看。端午的粽子,中秋的月饼总是送上父母的家门,别看这小小的食品,却蕴含着邻里乡亲的一片深情。这些事情尽管过去了几十年,在我脑海中依然记忆犹新,每每想起,总是感人至深。
每一次回家,我最大乐趣就是跟父亲和叔叔坐在一块喝茶。家乡的茶叶都是每家每户自己炒制,其工艺的讲究,绝不亚于专业茶厂。每次喝茶,都由叔叔动手沏泡。叔叔和我的父亲都读过私塾,在村里来说算个有文化的人,但叔叔能说会道也擅长吹拉弹唱,而父亲却相反,一辈子都不擅言谈,却很实干。叔叔喝茶非常讲究茶道,对于茶的种类:绿茶、红茶、黑茶、青茶、白茶、黄茶等等能倒背如流;也很了解茶的产地,睐眼一看便知它属于哪种茶,产自何处;对于茶的等级、分类,每类茶的制作工艺流程似了如指掌;他还非常讲究茶具,比如什么事紫砂,什么是陶罐,怎样识别真假紫砂,泡的茶对的应茶具及不同种茶对应的水温,每类茶的泡茶流程及水温控制等等,都默记于心。谁能想到,又有谁能看透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种田人?通过多次与叔叔的相处,使我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我们坐在院子里的一张石桌旁喝着朋友送给我的上等“九龙”。冬天的山村显得很清幽,没有昆虫啁啁的叫声,也没有春夏时节噪人的蝉鸣。到了傍晚时分,偶尔能听见邻居的母鸡下了蛋,咯哒,咯哒的宣叫声,它似在告诉主人:我又下了一枚大大的蛋,为你做贡献了。此外,还有上坎人家的公鸡,听到母亲长长的宣叫声也来起轰,拖着一扇翅膀,伸着长长的脖子,跳上高高的柴堆里没命地啼鸣。时近天黑的老牛刚刚被牧童牵回,饱胀着圆鼓鼓的肚子,似很不情愿回牛栏的样子,走起路来三步两步一徘徊……
我老家庭院的中间,还在爷爷童年时栽种的一颗古樟树已经过了百年,却依然树干粗壮而笔直,树梢上张开的树叶宛如一把墨绿色的大伞,在“伞”的辐条里挂着几个漂亮的鸟巢,尽管如今没有过冬的雏鸟,但几对成年彩鹬和乌鸦,它们恩恩爱爱,相依为命的在一起,在寒夜里等待着春梢的萌动。
此外,在父亲手里还栽种了一堆胡竹,当时因为是冬天,显得有点儿枯黄憔悴,然,一旦立春过后,南风送爽之时,就会新绿满枝,如黛如翠,加上竹子旁边几株野生的玫瑰,每当开花之时,总会引来彩蝶纷飞。靠北边的墙角,有两盆姐姐手上栽种的山茶花,在人间腊月芳菲尽的时候,她却青叶凝碧,绿肥红艳,一个个含苞欲放的花蕾正在展示其醉人的娇媚。
每及盛夏,父亲总喜欢在那张磨出了油的竹制躺椅上半躺着,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摇着蒲扇,与竹椅子上端坐的母亲,说着家长里短。当我的欢欢来到爷爷奶奶身边以后,母亲更多的世间是在教孙子,但多数时间是教他学唱:
月光光,秀才郎
骑只马马过莲塘
莲塘隘,一枝花
结来结去结亲家
亲家门口一口塘
放一只鲤鱼八尺长
鲤鱼肚,做学堂
做个学堂四四方
四个赖子读文章
读得文章马而走
追得马来天又光
刚刚回乡时,欢欢只会唱两首流行儿歌,比如: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到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这里的春天很美丽。久而久之,村里的小朋友们也跟着学会了。从此以后,这些小伙伴们一旦在一起,总是新旧儿歌交替着唱,可谓“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的洋土结合了。
茶过三巡,天色渐暗,母亲早已经做好了晚饭,儿子还没等大人上桌,很自觉地把一小碗米饭吃完,又跟他的姑姑去了过串门找小朋友玩了。
晚饭时,二叔、三叔和弟弟都来了,尽管没有山珍海味等著名菜肴,但母亲一盆茶树菇煨鸡汤和白切三黄鸡特别的诱人,也许是因为在城里吃多了饲料鸡的缘故,这土鸡一上桌,就被这纯正的香味引得我馋涎欲滴,不擅酒量的我,先给父母亲斟满酒,再就是有弟弟给两个叔叔斟酌,我首先举杯敬过双亲,然后再敬两个叔叔的酒,这时家里的气氛也随着酒酿的醇香而愈加的温馨。
叔叔说:“我劝你还是归来一起过春节,老婆在县城不愿回来,就将其落下,别将老婆看得太重,更不能娇惯疼宠,如果她是贤妻良母,自然懂得孰轻孰重。”父亲和我一样的不胜酒量,只喝了一小杯就满脸通红,我更是醉得像那关公。母亲听叔叔这话之后,便接过话茬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无论做老婆的怎样不懂事,不识礼,她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应该懂得这些人之常情。你只要耐心细致的给她说清楚,我想,她是个聪明人。”“其实啊,她也没有什么,几次不会来都是有原因的,最主要的是山高路远,回来居住也不大方便,所以我是可以理解的。”我一边给叔叔们斟酒,一边给大家解释着。
……
欢欢跟姑姑去了好长时间。山乡的冬夜显得特别的湿寒,我担心欢欢会冻着,还未等大家散去,我便先行离开,去了二婶她们家找去了。
我终于在三婶家找到了玩兴正浓的欢欢。看他正和三婶的孙子在逗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画眉,尽管天气寒冷,这小鸟儿似通人性,见有小朋友来看它,它竟然打开了嗓门为客人们唱着欢乐的歌。欢欢和小老弟不时地给小鸟儿喂好吃的米果,这小画眉上下左右跳的更欢。
刚从三婶家出来,欢欢怎么也不要回家这么快,要我和姑姑再去常三婆家转转。原来,欢欢在家里吃过晚饭,奶奶总会带着他出来转转,而且来的最多的就是常三婆家。进门后,说要和三婆婆家的孙子“笨儿”玩“骑马马”。而“笨儿”在昨天下午去了外婆家。
意犹未尽的欢欢,总还想找个地方玩。他说,我们再去长泰伯伯家玩一下,说他昨天还问我回来了没有呢。长泰伯伯家灯火通明,一家人正聚在一起剥花生。老人见我们进来了,笑盈盈地起身走进厨房,端来一盘子刚刚炒熟的花生放在我们面前,并抓了两把放进了欢欢的口袋,叫我们尝尝鲜;在他老人家眼里,我父子俩都还是伢子。“哦,正好你回来了,不知道你何时返回城里,我准备了两包香菇,一包是给你的,另一包你给我送给县自来是水厂的老杨,感谢他常年关照我的这条老残退,他家的祖传秘方还真管用。”长泰伯伯笑呵呵地说。
好的。我可能明天下午返回城里去,您老多加保重。等到过了年,我们再来看您。
最后我们路过三叔家,正好三婶在澡寮洗澡出来,看到了我们来了,高兴地说,快进屋吧。欢欢说要听三婆婆讲故事,三婆婆讲的故事好听极了。三婶一边剥着一把干豆角,一边不紧不慢的讲述着那个不知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民间传说:“从前呀,有个穷苦人家的大妈,生了一个长得非常漂亮而又聪慧的女孩,女孩长大以后,上门求婚的人可踏破了大妈的家的门槛。而邻村一个有钱有势的财主看上了女孩,非得招来内妾。财主几经托媒,女孩死活不从,财主只好借助官府的势力上门抢亲。当时山里的穷苦人势单力薄,哪能阻挡同财主和官府的凶残,可怜这女孩连一件干净的衣服都没顾得上换,就被官兵强行塞进了花轿。当花轿一路颠簸来到蠢狗潭时,青绿色的潭水正打着转转,女孩从花轿里纵身一跃,扑通一声就被潭水的漩涡卷进了潭底……就在第二年开春的时节,在蠢狗潭的南岸长出了一株白玉兰,馨香的兰花一年四季都开不败,引来无数的蜂蜜来采花。从此以后呀,这蠢狗潭方圆几百里就成了蜂蜜之乡,当人们闻到玉兰花香味的蜂蜜时,便知道此蜜……。”还未等三婶讲完,这个小机灵竟然在我怀里睡着了。
离开三婶家,一轮明月早已高高挂在树梢。夜冷星稀,不时地袭来阵阵寒气,此时的山村静的出奇。我抱着欢欢和姐姐一起,身披朦胧的月色,踏着冰冷的石阶,一脚深一脚浅的进了家们。
父亲早已睡了,唯有母亲一直等我们回家。当我坐定下来,母亲随即端来一盆冒着白气的热水,给欢欢洗脸、烫小脚,熟练地将他抱到房间,从被窝里抽出一直在烘烤着被子的火笼,轻轻地将欢欢放下,盖上被子,掖紧。此时此刻的我,心里暖融融的。我在想,在三十年前,我又何尝不是跟儿子一样,被如今白发苍苍的母亲一口饭一口水,一盆热水,一个火笼,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东西可以胜过这血脉亲情!
在那个晚上,我就和欢欢睡一张床,暖融融的,非常温馨,这在城里自家床上是无可比拟的。
从那时候起,我似乎第一次出现自责:都成家立业的人了,父母生了我,大山养育了我,而我又为家乡做过多少事,反馈给父母的爱,乡亲们的情又有几多?从那时候起,我发誓一定要好好工作,干出点像模像样的成绩来,争取能有机会得到提拔,无论职务的大小,最起码的可以有更多的机会为山里的乡亲们提供些方便,做出自己一份小小的贡献。
第二天,母亲为我做了生香菇煮粉皮丝的早餐,还专门为我煮了两个鲜美的鸡蛋。欢欢很懂事,知道我要回城上班,便在我离开家里时说:“爸爸,过年的时候你要和妈妈一起回来。爷爷奶奶都很盼望,回来好吗?”好好好,儿子真懂事,我和妈妈一定会来,你要听爷爷奶奶的话哦!
时近腊月的山村,总是雨雪交加。就在我踏上回城的那天早上,沿途都朦山暗岭,纷纷扬扬的雨丝打在脸上冷冰冰的,走了二十几里路看不到一个路过的行人。我边走边想,山里人实在太苦了,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何时才是个头哦……
转眼间就几十年过去了,如今儿子都生儿子了,父亲也走了,如今母亲和弟弟都进了城,姐姐也和大学毕业的女儿生活在了广州。这一切都变了,而且变化还很大,如今的老家不但铺上了水泥路,还通了电,就在去这两三年,在县里的统一部署下改造了原来低矮潮湿的山寮,家家户户都住进了新屋。更令人欣喜的是,很多山里的伢子都能跟城里的孩子那样从小学一直读书到高中。
今天就是除夕,这几天我带着母亲逛了不少的城市风景,从母亲欢欣的表情中,我看到老人家不再跟往年那样,没住上几天,就吵着要回老家,说明她在县城几年的生活,渐渐接受了这种环境的变迁。
我身在异地,心系家乡,情缀故土,此生难忘。家乡在变,乡亲们的生活在变,我也在变。但唯一不变的就是在我心里凝固了的乡情、乡音和乡韵。
——壬辰年除夕作于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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