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梦》

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又冷又困。从奶奶家回来，打开电脑，想记录一些什么。实在是累了，躺在电脑椅上竟然睡着了。

做了一个梦。

爷爷在床上醒了。说着话啦——

菊儿，是你回来了吗？等雨停了，我就去田里给你挖脐米果果。（家乡的一种土特产）。

大嗲（在农村，大嗲就是爷爷），太冷了，城里什么都有卖的呢。你好好休息，等天晴了，你的病就会好起来的。

嗯，我也是那样想的。我还要去你新房子去住一些日子呢。

不知道是不是太冷了，还是圈在椅子上睡觉不舒服。我的梦还没做完，就醒了。

我一个人在电脑房暗自伤神。因为，刚才的对话，只是在梦里。我的爷爷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永远不会和我对话了。

《爷爷死的噩耗》

昨晚九点半的时候，我和儿子在沙发上看电视。

儿子，看，都38分了呢，该睡觉去了吧。

儿子不悦意上了床。

****887，弟弟的小灵通号码，在我的小灵通上来电显示。

姐姐，告诉你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爷爷刚才已经死去了。

哦。

我呆在沙发上，大概有两分钟。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表达，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啊——我的大嗲，你怎么就死了呢。你还没等我去给你拜年呢。呜！——呜——！

冷雨的夜晚，居家的小区非常的寂静。

我的哭声，惊来了儿子和老公。

儿子刚上床，外衣都脱了。冷索索站在我面前。——

妈妈，你怎么哭了。

宝宝，妈妈的大嗲死了。乖，你自己快些穿衣服，我们现在就去双林。（我的老家）

——冰鉴，明天去成不成，都快到10点了，外面雨加雪，冷，也不好找车。

我没理会老公的话。想到自己包里钱不多，向老公要了100块钱。牵了儿子的手，匆匆下了楼。直奔街道，等前来的的士。

《我这是在哪里？》

车过了不到三辆，就有了空的的士。匆匆讲价，三十块钱生意成交，我上车。平时打表也就15块钱。但我没心情和那司机多说。

——这么晚了，你们去澧东双林做什么？

我的心已经梗塞了。在车上竟然再次哭了起来。

——叔叔，妈妈的大嗲死了。我们去吊唁。

一路上，我只是哭。想想我这个没良心的孙女，还有那更没良心的孙女婿我的老公，更伤心，更好哭。

都那么晚了，儿子的爸爸也不说陪我一起去乡下。还阻止我不要现在就去。

车子在夜幕中缓缓行使。

今晚的路怎么这么长。要是平时的话，也就不到15分钟的路。但今晚天又下雨，车子不能快速行使。春节几天都是下雨下雪，乡下的柏油马路，在就没模没样了，吭吭哇哇的，车子颠簸得厉害。本来平时我就晕车，加上我心情不好，又是晚上。车子过了一个又一个渠干，我盼望而熟悉的渠干，怎么还没有到。

——师傅，你刚才是不是笔直开过来的，这是到了哪里？怎么还没到的呢？

——双林那个地方我也是头次来，要不，停车，敲门问问人家？

——妈妈，前面一个路口就到了，我还记得路。

不远的路，开了一个近一个小时。我在车内找不到北了。车应该是向北开的，怎么好象老是在原地行使呢？

农村的路和居民点都是差不多的。我怎么感觉到车好象是在原地开动。

——师傅，你不会把我迷惑拐到哪里去吧。我真的找不到方向了。

——妈妈，你别急，真的到了拐弯的地方。

听了儿子的话，我抹干眼泪，定睛看了看车窗外，我的老家，通往我老家的那条渠干真的到了。

——师傅，就要到了，到了到了。

松懈后，不知道是轻松后的激动，还是意念中的伤悲，我的泪又涌了出来。

《真实的眼泪》

下了车。奶奶家人已经很拥挤了。

刚进门。我直奔爷爷的小屋。姑姑他们正在给爷爷清理床上的东西呢。床已经拆了，爷爷躺在冷冰冰的水泥地板上。

看到那个情形。——

大嗲，我来晚了，你怎么一个人躺在地上啊——

我双膝跪在爷爷的脚头，泪如泉涌。大姑姑拉开了我说——

远一点哭，泪水不要掉在大嗲的盖的寿衣上。那会不清吉的。农村里死了人有很多的讲究，我必须随乡入俗。

我是稼出去的孙女，论不到我长久跪在爷爷的遗体旁哭泣。

退了去，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和叔叔姑姑们说起了爷爷的话题。给爷爷穿好了寿衣，剃了头，刮了胡子，稍微整了一下面容。爷爷的牙齿有一颗已经露在了外面，临死前老是剉牙，那颗门牙，死前就那样关在了唇外，怎么也合不拢了。

守着爷爷的棺木，看请来的匠人漆了红的、黑的油漆。天冷，温度低，油漆刷上去几个小时才干。

棺木干了，大嗲生前的衣服必须要用手一件件撕开，后背留下，说是“留后”，后继有人的说法。

一切行事完毕。抬爷爷的遗体入棺。我看见大嗲面部苍白的脸，紧闭的眼睛，两手握着桃树枝穿着的大饼，我哭了。我的大嗲，进了棺材，就永远不属于人间地上的人了。

《捡到20块钱》

清早去上班，我步行在街上。快到单位的时候，我在街道的人行道上，捡到一张20元人民币。

到了办公室，道了新年好。

——宣布一个小小的好消息，我刚才捡了20块钱。我请客吃早餐。

——捡钱不吉利的。有两个同事异口同声的说。

——捡了钱要用嘴咬一下的。

——哦，我没呢，我们去吃早餐，不都咬进去了吗？

结果大家都不吃早餐。头天上班，就听到那么不吉利的话，心里很不舒服。我的念头是赶快把这20块钱花出去。

年还没过完呢，街上的乞盖今天居然都不上街。我急了，买了两碗酸辣粉，我吃不下，打包回儿子的爷爷家去。

在家，突然想到妈妈去了我爷爷家，就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想问问爷爷身体怎样了。今年春节因天气不好，老家的亲戚我一个都没去拜年。

妈妈在电话里说爷爷病得很厉害，有几天没吃东西了。不过，最近几天不会死去。

——妈妈，要不我下午就和君过来。

——天气不好，带着孩子路不好走，等天放晴了再来。

——哦。那也好。

《我真的很后悔》

晚上接到爷爷死去的消息。我开始后悔起来。

为什么非要等天晴了再去？为什么那么没有良心？为什么年年都是初一就去给爷爷拜年，今年为什么不去？

太多太多的后悔，都是因为我没有最后看到爷爷淹气的那一刻。没能给爷爷送终。

我的大嗲，今年五月满75岁。虽算不上高寿，但活得也真的吃力。气喘咽喉的老毛病，有几十年了。好多次“狼来了狼来了”要死的消息传来，结果都没去。但这次，都是我不好。每次接到病重的消息就急忙赶去的，今天是怎么了？

哭有什么用？后悔有什么用？

我找不到减轻自己愧疚的理由。想起上午的捡的那20块钱。

——都是我贪小便宜若的祸！

其实，不是，我的大嗲，生命的气数已定，油尽灯灭，是走的时候了。

《我什么那样伤心》

叔叔和妈妈怎么都没想到，我会连夜在接到信息后租车赶到爷爷家。

我哭着，大声的哭，毫不掩饰的哭。象老家的妇女哭着悼词，一声声，一幕幕，有情节，有内容。该哭，要哭。

我不想很久以前的事情。

去年的春节，我给大嗲拜年。大嗲每天都会给我挖好了脐米果果，一颗一颗选好，小的、破的，不好看的，都不要，剩下的都是一个个亮晶晶的上等果子。记得去年，大嗲也给了我姨一些脐米，都是给我筛选过后的二等品，姨看了大嗲给我脐米，再看给自己的，当时还有些生气。说大嗲送人东西不诚心。

——姨，你就不要责备我大嗲了，我是他什么人？你是他什么人。要是没有亲、疏，那还是我大嗲吗？

我趁着大嗲不注意，给姨倒了些上等的脐米给她。

去年腊月大嗲宰年猪的时候，我还见到我的大嗲了的。距现在还不到一个月。

——大嗲，我想要八个大萝卜。

——嘿嘿，咱菊儿还喜欢吃俺种的土菜呢。

大嗲种的大萝卜、大白菜无污染，没用化肥，都是用农家肥种植的，味道好，真正的绿色食品。

更重要的，我要了大嗲的农产品，大嗲会有一种成就感。见人就说我的孙女喜欢他那个老头子。大嗲给的是一种原始的爱，我给大嗲的是一种小小的虚荣和满足。大嗲喜欢，我也乐意。

我的大嗲，我要写的东西太多，以前也写过很多关于大嗲的文章。而今回想起来，真的又是一翻心情。

我的大嗲和我永别了。我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永远的遗憾》

大嗲，原谅菊儿的不孝吧。

大嗲一直想到我新家住几天，奶奶说他咳嗽，不卫生，上厕所也不方便。一直都没接他来我家住。

大嗲还想去妹妹家住上几天，但妹妹和她婆婆住在一起，也不方便。

我的大嗲，没接你到我们家住，再多的借口，都说不过去。归根到底，还是孙女没有良心，心里还是嫌弃过你，对于这个家，我还是不能做全主。家里还有他呢，我也怕他不喜欢。

大嗲，你生前我最遗憾的事情有两件：一是没给你送终，二是没接你到我家住上几天。但你在天堂依然会为我祈祷为我祝福的，是不是？！

《我的大嗲不是我亲爷爷》

其实，我的大嗲，不是我的亲爷爷。他是我爸爸的叔叔，也是我爸爸的养父。

爸爸五岁的时候，爸爸的爸爸就死去了，爸爸的妈妈改嫁他乡。是大嗲一手带大了爸爸，养大成人。

在我懂事以前，我一直以为大嗲是我的亲爷爷。我的大嗲，没分过、疏，没分过孙女、孙子的彼此。在很多的方面，相反还照顾我一些。

大嗲淹气之前，十分的清醒，来一个睁一下眼睛，看看，又闭上了。仿佛在等着什么人守着他淹气，给他送终。

我的大嗲，你是在等我么？

《大嗲，你安息吧！》

可惜，我永远见不到我的大嗲了。安息吧！我的大嗲，你一生不识字，耳朵不灵敏。在追悼会上，我一定把我写给你的文章大声念给你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