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早上,看到对面街,一个老头,用扁担挑着一担竹制用品,两三个大笸箩,两三个小笸箩,一个酿酒用的酒篓,和一个大的鸭笼。笸箩还有意用竹青和竹皮混着编出简单的花样煞是好看。这些城市里已经绝迹的东西一下子勾起了我儿时的记忆。我顿时来了兴致,
“啊,这是笸箩?这个多少钱啊?”
“是啊,这个大的一百,小的五十。”哇,好贵,我心里想。
“这个我见过,这个是酿酒用的酒篓!”
“是啊,这个三十 。”
“这个是猪笼!”
“这不是啊,这是鸭笼,这个五十。”
“可是我记得小时候家里抬猪就是用这个笼子。”
“不是哦,这是鸭笼 ,市场里很多人都叫我定做这鸭笼。”
老头明知道我不会买,还是热情的回答我的问话 ,逐一报上价格。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妇人在买一个大笸箩和一个那个酒篓,开始了他们的讨价还价。
“我买这两样,有没有便宜点?”
“这个算95给你,这个便宜两元,28,合起来——123,算120吧。”
“算110吧,就便宜点了。”
“那不行啊,妹子,现如今就是工钱很贵,泥水匠一天都230呢,不然便宜一点是可以的……”
“也是啊,也是啊,这年头的工钱多贵啊!”我帮腔道。并偷偷老大,这个一天能做一个吗?老大回答,那不止嘞!
“就110 ,就帮忙做一下了。”
“行,行,自己做的东西‘不算真’的满卖了。”
淳朴的老头和淳朴的妇人,完成了一笔淳朴交易,两个夕阳红的买卖相映成趣,而且是最绿色的交易,毫无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彼此戒备——要是一个菜刀贩子,那将是一场艰难的心理拉锯战!叫价120,顾客还价可就不是那么多了,起码砍下一半!说它绿色最主要的还是那些竹制用品是真正环保的生活用品。现如今随着糟糕的文明的发展,各种竹木制生活用品,已渐渐淡出历史舞台,人类在以自己的自以为聪明的愚蠢,毫无顾忌的伤害着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我不知道地球还能经得起人类这样的瞎折腾多久,一百年?一千年?哈,这不是我关心的问题。也许我们灿烂的所谓文明,只能是自掘坟墓,不久的将来,五百年,一千年,地球只会变成一地废墟……
看到那些竹制用品,一下子勾起了我小时候的回忆,那时割稻谷前农闲的季节,都会有“做竹师傅”走村串乡的给人家做各种各样的竹制用品,哎,那些东西用方言可以说出一大堆,用汉语实在是一大难题啊 ,晒谷子的,晒番薯米的,还有前面的笸箩,米筛,筛子,粪箕,土箕,粪斗,竹夹,“日斗”——箬笠,锅刷,背篮,菜篮,菜盖,支锅……竹子可全身都是宝啊,连竹枝都可以制成扫帚,竹叶家兔还可食用,竹笋——大自然真是完美的缔造者。木制用品的各种桶,大大小小几十种,水瓢分好几种,麻制的各种袋子,棕丝搓的绳子,编成的蓑衣。总之乡下的那些用品全部为最环保材料,对地球零伤害!想起了一句广告语“城市让生活更美好,”我想下联应该是,“文明让地球更糟糕。”
又有个妇女买大笸箩,老头说自己的笸箩有多好,并拿起笸箩在地上摔打了一下 。
“这个东西现在这个季节做的最好,没有蛀虫,春天的很容蛀。我这个笸箩你只要不被老鼠咬掉、菜刀砍了、雨淋了我包你用十几年都不会坏……”
我问旁边的老大,笸箩怎么会被老鼠咬掉,他说,会啦,笸箩上粘着米粿什么的老鼠会去咬。
“有没有便宜点?”
“便宜5元,算95给你 .”
……
又卖了一个,老头和我们聊起,并不时伴随着爽朗的笑声。
“去上海去五个月,呆不住,又跑回来了。还是自己在家里好,闲了做一点这东西上来卖,也不要卖多,卖几百元够我喝酒就可以了,多自在!我这鸭笼有多好我说给你听你就知道了,市场里的人都专门要我定做,做了十五年哦,可不是十五次,要不好他们也不会十五年了都是找我定做……”说着还爬上鸭笼踩着。鸭笼竟然纹丝未动。“你看,你看,经得起我126斤踩一点都不变形。”
老头言犹未尽,挑起担子,走了两三步又回头和我们故作神秘的说:“现如今政府真好,我女婿在民政局(什么局忘了)上班,每个月都有不少补贴……”
好一个开朗、健谈、自得自乐的老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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