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零八年毕业以来,在瓦房店呆了四五个年头,最初连我在内五个同学,后来剩下三个,后来剩下两个,后来就剩下我一个了,如今我走了,还剩下零个。
来的最初感慨颇深,文字很多,当时我非常喜欢这里的雨,每年的初雨我都会写一篇文章以为纪念,后来工作有了起色,我对生活的感知却越发失了敏锐,那个年轻好胜的毛头小子不在了。如今的我,写文越发随意,越发不堪入目,越发不知言之为何,如果说当年的我写文字是为了抒发胸中的抑郁,为了博得别人的赞赏,那么现在的我写文字,应该是为了挥手向过去的自己挥手告别,为了向未来的自己招手致敬罢。
辞职后领导多次挽留,临走时领导请吃饭为我践行,师姐还送我一副她男友的书法。年轻人中领导对我特殊看中,我本应该受宠若惊,但如今却是宠辱不惊,呵,亲呐,我这是肿么了。
工作里与领导同事有过分歧,有过欢喜,有过怨怒,有过感激,在这个城市,我有过爱恋,有过失落,但不论是何种情感,都已随风而逝。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生就如铁轨,永远不可逆行,而人与人之间,就像火车上的旅客,交集只在旅行时间的长短,而终究各有各的目的地,生老病死喜怒哀乐,没有什么需要刻意挽留,也没有什么是人力所能留得,一切过往,苦乐随缘。
如今的我,无怨念,无悲愤,无欣喜,有的只是冲淡,有的只是平和。
工作上先是测量后是设计,从刻苦学习到游刃有余,业余时间玩的的确丰富,最初玩游戏,后来写文章,后来再玩游戏,后来品茶,后来考结构师,后来玩篆刻,最后学吹箫,间或泡几个妹妹,杂七杂八忙忙碌碌不知不觉飘飘然然迷迷糊糊就要奔三了,到也有些意犹未尽。
文风不如往日峥嵘,大抵是寻得方向之故,思想不如往日慷慨,大抵是心性平和之故,处世不如往日激烈,大抵是看惯红尘之故。
千古流传之文,成文时作者大都心情不畅,或是孤寂,或是愁苦,或是忧愤,或是悲凉,而平和冲淡者鲜有。文王拘演周易,仲尼厄作春秋,左秋失明有国语,屈原放逐赋离骚,少陵落魄乃成诗圣,陆游思婉遂为钗头,义山孤苦文成锦瑟,樊川情愤作诗好好,东坡左迁乃书寒食,雪芹寥落始有红楼。反观仕途通顺者,宦海圆融者,荣华富贵者,在文字上却少有建树。
除了云破月来花弄影一枝梨花压海棠谁知张先?除了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谁知晏殊?就连三不朽一完人的曾国藩也只是“人情练达即文章”而非有特别出类拔萃的文章流于后世,虽有火车站飞机场力挺曾文正,但不可否认曾国藩家书实用有余而文采不足。
人总不可太贪,失了往日的文字非是我才华凋零,而是我已对生活有了目标,对事业有了方向,对自己有了信心,我再也不需要以文字发解情绪慰藉内心,再也不用靠文字无病呻吟麻痹自己,可以花时间花精力涉猎更广泛更有趣的领域,如此岂不更好?
刚刚辞职,不急于找工作,先列个清单写下要干的事。看完了电影千与千寻、七武士,正在研读人体解剖学、冰鉴、曾国藩家书,另外还需熟练吹箫之气息指法,争取能早日吹点小曲,目前篆刻已达瓶颈,盖因刀法有余篆法不足,也非一朝一夕之功,有时间练练小篆徐图提高,茶还是要饮的,不过也只是买些物美价廉的牛饮解渴而已,间或做点饭,优哉游哉,日升月落紫气东来两眼一闭双腿一蹬就又是一天。
从毕业起忙了四年多,从未好好休息过,闲暇的日子实在难得,辞职前思前想后,就怕找不到工作饥寒交迫而死,现在想来当时实在是太过忧虑。如今虽断了经济来源,但节俭度日,住处不用开销,自己做饭一日十几元足以,加之吃点水果零食二十元够了,享受恬静暂时与朋友息交绝游又省了大笔开销,如此算来,若无天灾人祸我的积蓄撑他个小半年是没问题的,估计不等我积蓄耗损过半我也就闲不住了。
春游芳草地,夏赏绿荷池,秋饮黄花酒,冬吟白雪诗。虽不能用一年四季轮流感受一番,但我会利用这段闲居的日子好好理解一下生活的真谛。
一剑知秋腊月二十三于大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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