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时整，牙医赵敏大夫敞开了自己在二楼的诊所。她先脱掉外衣挂到衣架上，然后穿上白大褂，顺手搬过一把椅子坐下来，爬在桌子上，静静地看一本《口腔医学研究》杂志。

这是一间不足20平方米的私人诊所，室内弥漫着浓浓苏打水的气味。洁白的墙壁上，一尘不染，挂着几张口腔知识画图；地板拖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靠墙放了一张宽大的玻璃柜子，几层格子格着，里边整齐有序地摆放着石膏模子、假牙、药物、工具；房屋中间摆放了一台先进诊疗椅，看上去光亮洁净；门口一角安放了水龙头和水盆。

取出印模材，她微笑着端详上边的齿痕，记得这是一位扎着漂亮马尾辫的

小姑娘留下的，只可惜孩子有一颗牙齿长“呲”了，不得不进行矫正。

时钟敲响九点，赵大夫开始慢慢向模子里浇灌石膏，这时从门口闪进来一位中年妇女。

“大夫，快给俺治治牙！痛死人啦！”

病人衣着太朴素了，简直可以用破旧来形容。她用手捂着右脸，看上去又肿又痛。赵大夫从她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神里，知道这位妇女肯定有多少个夜晚痛的不曾合眼了。

“过这边来，先躺在治疗椅上。”赵大夫温和地说道。

病人把脑袋放在椅枕垫上，感觉舒服多了。趁着大夫走向一边，她无力地转动着眼睛，环顾了一下诊所的环境。

赵大夫戴上洁白的口罩和一双皮手套，把病人的脸扳向亮处，然后低下头，叉开双腿。

“把嘴张开，先让我看看。”赵大夫左手持着口腔镜，仔细察看病人损坏的臼齿，用右手谨慎地摸了摸下颌。

“牙床化脓了，得拔掉，怎么不早点看医生呢？”赵大夫面带笑容，亲切地询问。

“唉！孩子他爹瘫痪在床几年了，我一边要伺候他，还要一边干农活，哪有功夫顾得上看牙啊！”病人满脸愁云和憔悴。

赵大夫用消过毒的牙勾子小心地刺破牙龈上的脓包，接着用药棉谨慎地清理着脓血水。

“嗽嗽口吧！”赵大夫递给病人一大杯水。

嗽了口，病人的痛苦看上去减轻了许多。

“先吃几天消炎药消消炎，然后拔掉坏牙就好了。”赵大夫好言安慰。又嘱咐道：“这段时间一定要记住不要食用刺激性的食物，比如煎炸、辣椒、大蒜之类，可以多喝点水，吃点粥类的流食。”

又转身走到柜子前，拉开玻璃，取出三个大小不同的塑料瓶，上面写着：牙周宁、甲硝唑和利菌杀。分别倒出一小堆查了数，用小白纸袋分装好了，交给病人。

“记住每天吃药三次：牙周宁3粒/次，甲硝唑2粒/次，利菌杀2粒/次，都是饭后吃，这样不刺激胃。”赵大夫耐心叮嘱。怕病人记不住，又拿起笔在小纸袋上写上服用的量。

“你的牙痛得很吧，先吃了药再走。”赵大夫取来一个纸杯子，接好了纯净水递给病人。

吃了药，病人的眉头稍稍舒展。

“大夫，多少钱？”病人从衣袋里掏出二张十元的钞票，皱巴巴的。

“不要钱的，今天坐诊免费！”赵大夫有意把“免费”两字加重拉长了。

“谢谢大妹子，您真是菩萨心肠！”病人拉着赵大夫的的手，满脸感激，眼睛里湿润。

十一点过后，赵大夫站起身来踱到窗前，望望清澈透明的瓦蓝色天空，伸了伸懒腰，长长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又长长地吐出来。院内几棵梧桐树葱葱郁郁，鸟声婉转啁啾。

今天上午，赵大夫感觉心里特别轻松，这是她从医以来所没有过的。她快乐地哼着“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明天……”的曲调，关上诊所，骑上单车接孩子去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