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本来就不大的家里，因为妻子特爱臭美，所以到处都放着镜子。平日我回家，稍不注意就能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心情好的时候还倒罢了，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怎么觉得镜子里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可能是大白天总能照到镜子的缘故，所以昨晚竟然做了一场滑稽可笑，可又让人说不清味道的梦。

在梦里，我忽然发现镜子里的人不是我。模样倒是一样，可眼神和说话却全然一样。我就站在镜子的对面，我微笑，他却怒目圆睁。我愤怒，他却嘻嘻哈哈。最后我想这样下去不行。当时我突然明白了，自己读过心理学，莫非现在镜子看到的就是非我。真有意思，本我和非我站在一起，心理活动全然不一样。难道说人这种生命就是这样的诡异不成。

就在我不知所以然的时候，镜子里的非我开始说话了。他问本我现在做什么？本我很自豪，说自己当官了。结果非我一听仰头大笑，我看着他都笑出了眼泪。当时我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都想一头冲进镜子里和非我进行一场拳击比赛。好在本我也怕受伤，所以只能站在镜子外边和非我开始了一段很是滑稽的对话。

非我：做官？做官是做什么？官又是什么呢？其实官本不是个东西。有人说是官比民强，也有人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让我说，其实官本身就是一种羁绊，本身就是对生命的一种践踏。不然怎么把盛死人的东西叫棺材板呢。有木就是放死人的东西，没木就成了作威作福的官。今后千万别说官了。就说生命吧，毕竟生命还是真实的。

本我：这不是扯淡吗。大千世界里谁不想当官呀！既然社会需要，就应该有人去努力做。这才对。现在不是说，关就是公仆，官就是为人民服务嘛。至于说有木是死人的归宿，无木就是活人的老爷。那都是些别有用人的人在诋毁。其实官是个好东西。没当官的人体会不来其中奥妙。官和生命的关系就像是布朗运动一样。生命是怎样修炼，官的形式就是怎样展现。官本来没有生命，它也就是生命在操作。和生命比起来，官就是玩偶，生命怎么操作，他就怎么活动。

非我：哈哈！这才是真正的扯淡呢。什么布朗运动，什么玩偶。别糟蹋生命的本质了。如果说官就是个好东西，那生命可就不是个东西了。按说官和生命应该统一的，可现在的问题是，它们根本就无法统一。生命需要真实，可做官需要虚假。生命想展现一种本质，官却想展现一种现象。最近不是费对舌尖上的浪费吗，可是舌尖是什么？舌尖不是意念控制的？舌尖不是生命的表现形式？一个棵树，根都已经腐朽，还指望结出好果子来，那不是骗人那又会是什么呢。

本我：我们能不能不说生命呢。生命是固有的。可做官是社会派生的。我们不要把固有的东西和派生的东西混为一谈。舌尖是大脑指挥的。可是要是舌尖被用刀子割掉了，大脑又来指挥什么呢。生命要延续，首先就要吃饭。生命的本性里就有一种天成的渴望，就想吃好的，这没有什么不对。就和男人喜欢美女，美女喜欢帅哥一样。不要去追究其中的道理。这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喜欢就是喜欢，如果非要说，那就用佛洛依德一句话来解释吧，叫原始生命力，或是什么“力比多。”说白了，也就是生命延续最本质的东西。当官是一种存在，谁也否定不了，当官相对于社会而言，就是在这种意识形态里需要的一种现象。不管乐意不乐意，它都是存在的。

非我：这不是话说八道嘛。什么愿意不愿意，什么本身就是存在的。在动物世界里，猴子是群居生活的，所以它就有个猴王。猴王的责任就是延续生命的种。不要说没有理由，不要说那是本能。其实这个世界里很多事情的发展都是本能驱使的。最近这里发现不雅之照，那里发现男娼女盗。整个世界似乎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其实细细想想并不是那么一回事。男女之间本来就是那么一点故事，只是在特定的环境里被放大了而已。有时候我也在想，什么就是爱情，什么就是流氓。爱情展现的是社会，流氓反倒展现的是本性。我不知道本性优于现象，还是现象好于本性。反正一句话，世界的存在，是世界的功绩，也是世界的罪过。不要把自我的一种虚情假意送给别人。

本我：你怎么这样的低级庸俗呢。社会既然能存在，自然就有他存在的道理。再说了，人群怎么能和猴群相提并论呢。照你这么说，做官就是猴王。就是展现本能的专利。既然是社会，我们就应该面对现实，不要把什么都想的那么本真。有点生命之外的理念，也许才显得这个世界丰富多彩。如果都成了猴群，那这世界还有什么高尚和富贵之说呢。再说了，你整天躲在镜子里从来也不肯出来，知道什么。难道什么事情都要用绝对的真实来体现吗。不雅之照也就是相对于雅照来说的。脱了衣服的算是不雅，那么穿着衣服的就一定是大雅了。哪有这么简单呢。

非我：这总算说了点人话。可不是嘛，雅与不雅恐怕不是一张皮就能说明白了的。有些生命道貌岸然，可是却干着鸡偷狗盗的事情。过去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现在看来，世界的秩序有时候也就是这么回事情。现在咱们不说当官的事情了，你也就淡漠了这个吧。千万别拿这个引以为自豪了。我们还是说说社会的现象吧。你不是一辈子都在学哲学吗，现在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条件是必须说真话。屁话淡话就不要说了。要不然我们俩都对不住这面镜子。

本我：那好吧。说点别的，总是沉浸在一种无聊之中，焉能不无聊呢。还是说点别的吧，世界这么精彩，说什么不行呢。

非我：我想问，如果遇上强盗，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本我：这要看你的立足点在哪里了。如果单从生命学的角度讲，想活命也许就是一种应对方式。如果想保住生命的尊严，那就应该是另外的一种方式了。这不用哲学，就用现实的存在就能解释清楚。这个世界之所以还有强盗，那就是还有害怕强盗的人，说明强盗海还有市场，说明强盗还有威慑力。尽管这世界没有一个人说他害怕强盗。其实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强盗和好人的关系了。说到好人与强盗，那还真的得用点哲学的观点了。强盗是扭曲的生命形式，可好人有时候我觉得同样也是扭曲的生命形式。只是两者表现的形式不同罢了。不要说强盗不好，好人就好。其实有时候，好人比强盗更可恶。

非我：这个我就不懂了。怎么说强盗比好人在有些特定的时间还要好呢。难道说强盗这种扭曲的生命形式还是我们这个世界本身应该有的不成。之所以叫强盗，就是因为他们违背社会的常理，违反社会的存在。好人不一样，至少他是不会危害社会的。

本我：从哲学的角度说，危害有很多种形式。有些危害只是一种表面现象。可有些危害是侵入骨髓的。强盗最多剥夺的是生命。可是好人有时候丢掉的却是一种民族的精神。这两者比起来，孰轻孰重，还不一目了然。一个人要是能活一百岁也算是完满了。可是一个民族少说也要活上几千岁甚至于上万岁。这就是精神的力量。所以丢掉生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丢掉精神。

非我：说着说着我看总算有了点门道儿。对了，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现在动不动就有什么“表哥”，什么“房姐”，什么“大叔”，你说说，这些现象到底说明了什么呢？

本我：什么都说明不了。几块表其实也就是奢华罢了。这是社会的罪过，这是世界的罪过。现在连烟盒上都写着抽烟危害健康，可是高档烟却是层出不穷。很多地方都不定位无烟区了，但是就在无烟区的牌子底下还卖香烟。这就是现实。记得就有朋友问我，干嘛非要脱了裤子放屁呢。把烟厂都停了，一切不就都完结了。说可以这么说，但现实怎么可能呢。国家还要凭借烟税维持强大的官僚机构呢。不然街道上的好车怎么跑？还有舌尖上的浪费怎么体现呢。

非我：世界让你这么一说，不是什么都不是了。其实世界还是很好的。因为存在，所以也就算是生命的栖息地。好了，不和你说了。你还是走你的现实路吧，我就躲在镜子里，什么都能看清楚。不用担风险，什么嘴脸都能看得到。

本我：这分明是无赖之举嘛。

好像本我还没有把话说完，结果妻子把我的被子拉开说，是不是该起床了，没看到都几点钟了。我一看表都九点多了。还说今天早晨起来早点去市里呢。这下倒好，梦里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反倒耽误了要做的事情。既然迟了，我也就不在乎了。半躺着，开始抽烟。不过夜里的梦倒是让我惊奇不已。好端端的，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尽管很早的时候我学习过关于梦境的很多学说。自认为自己还算对梦有些理解。可今天我也茫然了。

莫非世界搅乱了梦境？莫非生命承载不了现实的花花绿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