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家呆了好些天了，正准备乘着融融的暖阳返回深圳之时，寨脑坑的谢锋打来电话，说儿子正在为他张罗六十大寿，乘此机会，特邀请我和另几位阔别多年的老战友酌酒喜叙，也好藉此看看他的新家。电话中语气真挚而诚恳：战友们倘能光临，他家将蓬荜生辉，其本人将不胜荣幸等等。

老人宛似孩童，怀有几分虚荣之心，实乃情理之中的事情。大凡此等大喜的日子皆不可令人失望，更不能扫人家大兴。故此，我决定推迟返程，同国光、彭山和文华共一辆“吉普”于次日一早向着寨脑坑方向进发。

路上不时地还飘落着冷冷的雨花，路边的树木草丛还残留着白皑皑的冰碴，早先的一场冻雨，令很多树木、蓍草不堪重负，东歪西倒在漫山遍野。所经过的山川到处还裸露着一敦敦白色的残肢、树墩，山下的越冬作物几乎是全军覆没，给辛劳了一个冬季的山民带来不小的毁损。

“人算不如天算，人之生死皆掌握在老天爷的手中。看看，我的那两丘芹菜已经全军覆没，损失至少也五六千元。既然是老天爷所为，那就是命，既然是命中注定，不认也得认。”说这话的是林峰公，他一早便来到鸡济坑，收拾被大雪压垮的塑料大棚，一边捡拾，一边自言自语，流露着惋惜的无奈心情。

虽为冰凌料峭的寒冬，我们沿途仍看到郁郁苍苍，生机勃勃，傲然屹立的成片成片的油松。虽然坐在车子上，一棵棵松树一晃而过，但它们那种不畏风霜的姿态却不由使我心生敬意，久久铭记于心。

对松树的崇敬之心，我早就有之。自古以来，多少人歌颂过它，赞美过它，并将它视为高尚品质的象征。

你看它不管是在悬崖的缝隙间也好，不管是在贫瘠的土地中也行，只要有一粒种籽——这粒种籽也不管你是有意种植的，还是随意丢弃的，也不管是被风吹来的，抑或是小鸟排便时落下的，总之，只要有一粒种籽，它就不择地势，不为严寒酷暑随处茁壮地生长起来了。它既不要谁来施肥，更不需要谁来灌溉。狂风吹不倒它，洪水淹不没它，严寒冻不死它，干旱旱不死它。它只是一味地无忧无虑地生长。

看到了这满山青青葱葱的松树，我就想起了谢峰。谢锋自从部队退伍回来就一直坚守在这座大山之中，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封闭半封闭生活。谁能想象这几十年如一日，同山间田地打交道的情景，谁又能体会到一日三餐粗茶淡饭，过着薄衫单衣的清贫日子。也许这就是我对松树怀有敬意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这一天，小小山村出现了难得一见的车水马龙，人头涌涌。等我们一行四人翻过四座高山，穿行了三条幽深的山涧之后，在一棵百年古松下的泊车坪缓缓停下来。车子尚未停稳，站在山溪瓦桥一侧的谢锋和他的亲戚们便一拥而上，同我们一一握手，道喜声、问候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爆竹炸响在桥头高高的竹林丛中，“欢迎各位挚友亲朋光临山村”的大红横幅，高高挂在两颗翠柏之间，看上去是那样的醒目，字里行间写满了主人的喜庆与热情。

我们一行被谢锋迎进一栋充满古韵风情的客家围屋，它在这个大山深处显得格外的吸引眼球，东西南北四道大门皆张贴着对联，每一幅对联都有青青的翠柏相拥，就像红日刚刚从东方升起，更像晚霞辉映在高高的山峰。

当我们踏进主人的正厅堂时，已经宾朋满座，鼓乐声声，声声唢呐吹起了古老而又欢快的《赣南采茶舞曲》和现代亲切又好听的《祝酒欢歌》。正厅高高的保壁柱上，悬挂着一对红底黑字的楷书生日对联：“花甲初周长春不老茂如松柏青云志，长庚朗耀六旬安康乐庆长寿百世荣”。在屏风的正中，用大红刺绣工艺而成的一个长方形“寿”字镶嵌在翠柏丛中。喜庆的气氛格外浓郁，香茗、纯醇氤氲在在这小小山村的上空……

时值晌午，宾客陆续到齐。身着客家传统长衫的谢锋，领着两个儿子，后面还跟着一对女儿，向来宾一一磕首欢迎之后，被族长推荐为司仪的我，恭恭敬敬地请上寿星在正堂太师椅上端坐，他含着甜甜的微笑，一一接受子孙和亲朋深情与美好的赞许和祝寿。

我示意乐队暂停后，以冗长和庄重的语调致辞道：

尊敬的各位来宾、长辈、亲朋好友们，大家好！　

今天，是2013年1月23日（农历十二月十二），在这南风送爽，梅花飘香的美好时刻，我们相聚在一起，共同热烈、隆重地庆贺谢锋先生60大寿，庆贺他步入脉脉斜晖展红日，光华炽热夕阳红的美丽人生时段。首先，让我们所有的亲朋好友，盈门贵客，以热烈的掌声祝福谢锋先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俗话说，一家有喜百家欣，欣欣喜色醉心田。我谨代表谢锋先生全家，真诚地欢迎和感谢各位宾客的大驾光临！　

有福之寿星，六十正辉煌。六十岁是人生辉煌阶段的开始，是一种阅历的标志，是一个从容的年龄。经过几十年风风雨雨的磨练；几十年曲曲折折的经历；几十年兢兢业业的实践，人的生命真正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我们祝愿谢锋先生把60岁当做人生的新起点，干自己想干的事，圆自己未圆的梦，享受生活，享受人生！

开场白毕，随即进入第二程序。我以欣喜的表情喊道：　

请孙子孙女衔文和杜娟献花！

当走向寿星之时，祖孙仨深情地拥抱在一起，掌声、欢呼声在闪烁的镁光灯下经久不停，整个厅堂洋溢着祥和而热烈气氛，相伴身边的夫人林芸女士更是喜形于色，如月貌花容一般的光彩照人。

我带有点儿催促地接着说：

现在我们的孙辈把最真诚的祝福和最美好的祝愿融在鲜花中送给我们台上的寿星和寿星夫人，祝福寿星以后的生活像鲜花一样鲜美醉人。

我推高嗓门喊道：

好！欢迎孝顺的孙辈们，把他们深情的祝福送给爷爷。

孙辈们齐声祝福：祝愿爷爷健康快乐，长命百岁！　

仪式正式进入第三阶段。我拖长语调喊道：

请我们的来宾代表上台致词。

此时，从来宾席走来的张灵生老战友步上红地毯，在厅堂左侧的香几桌前，毕恭毕敬地向着寿星和来宾鞠躬后，致辞道：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好友：

春冬迭易，岁月轮回，当癸巳新春迈着轻盈的脚步向我们款款走来的时候，为谢锋先生——我们尊敬的长者六十大寿而欢聚一堂。在这里，请允许我代表所有老战友、老同学友向您送上我们最真诚、最温馨的祝福：祝先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健康如意，益寿延年！

先生风风雨雨六十载，历尽人间沧桑，他一生中积累的最大财富，就是他那勤劳善良而朴素品格，宽厚待人而诚实的处世之风。这一切，伴随他经历了峥嵘坎坷的难忘岁月，也伴随他迎来了温馨而幸福的晚年生活。而最让先生高兴的是，这笔宝贵的财富已经被他的子孙所传承延续，正在表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数十年如一日，谢锋先生以过人的毅力和朴素善良的品质，任劳任怨，潜心耕耘，无怨无悔地上孝父母，下育子孙。获得了十里八村人们的尊重。无论在那个衣不遮体，饥不果腹的艰难岁月，还是如今六畜兴旺、物富粮丰的改革开放之年，他始终坚信中国共[chan*]党的领导，坚信社会主义新农村总有一天会实现梦想，默默无闻地率领众乡亲辛勤耕耘，终于梦随人愿，幻想成真。如今的寨脑坑，山清水秀人欢笑，新村新貌映山红。

数十年来，他没有忘记父母的养育之恩，没有忘记父老乡亲提携、相助的情义深重；他没有忘记那个硝烟弥漫的战场，更没有忘记“千里挺进武夷山”一口饼干一口水的战友之情，他总是为需要帮助的父老兄弟慷慨解囊，为山村的建设贡献着自己智慧和人生。

几十年来——尤其是他担任村支书以来，把孝心献给了父母，把爱心献给了山乡，把关心献给了亲人，把真诚献给了我们的党。我想，让我们共同响起热烈的掌声，祝福谢锋先生生日快乐，让幸福常在，其乐无穷！

这里，有两位德高望重的老教师，要我代表他们朗读写给老支书的两句诗：

“嘉宾旨酒，笑指青山来献寿；百岁平安，人共梅花老岁寒。今天，这里高朋满座，让寒冷的冬天有了春天般的温暖；让冰雪覆盖的森林绿意茵茵，春色依然；君颂南山是说南山春不老，我倾北海希如北海量尤深”。从老教师们贺诗、致辞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谢锋先生虽为一个普通党员，但他几十年来没有忘记自己责任在肩，想为人民之所想，急为人民之所急，一普通人的善愿，确保了一方平安，一普通人的爱心，让群众感受到了党和政府的温暖。

最后还是让我们献上最衷心的祝愿：祝福老人家生活之树常绿，生命之水长流，寿诞快乐，春辉永绽！祝福在座的所有来宾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合家欢乐、如意平安！

张灵生先生的致辞，非但博得了全堂热烈的掌声，更博得了在堂所有宾客、乡亲的一致赞同。谢锋先生此时欣喜在心，微欢在容，并不断对着来宾和乡亲颔首鞠躬。

掌声过后，我立即转到下一个仪程。

下面有请谢锋先生的长子谢瑞先生致辞。

掌声过后，只见正在村小任教的长子谢瑞，以庄重的装束走上讲台，施礼后致辞如下：

各位长辈、各位亲朋好友，大家好！今天喜逢我父亲六十大寿。大家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参加今天的聚会。我谨此代表我的家人，真诚地欢迎大家，感谢大家！各位的光临让今天的聚会更加具有意义，希望大家在这里吃好，喝好！同时，我也代表我们的子女，向喜逢花甲的父亲道一声谢谢，感谢二老的养育之恩！在此，我恭祝父亲：福如东海深无量，寿比南山松竹长！祝愿来宾、亲朋身体康健，天天快乐！

子女致辞之后，仪式进入第四阶段。

请我们寿星——谢锋先生发表感言：

各位来宾、各位亲朋，来自各个屋场的乡亲们：大家好！

我很高兴，也很激动。首先感谢我父母的养育之恩，没有父母的喂养教育，就没有今天的我；同时我也要感谢我们的党，没有我们的党，没有部队这所革命的大熔炉的熔炼、塑身就没有我今天成其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农民。

从部队退伍回乡整整四十周年，四十年来我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普通的党员，更是一个普通的农民。我深感自己肩上的责任，常怀一颗感恩之心来摸着自己的良心，用自信心、上进心、仁爱之心和感恩之心，回报生我养我的父母，以及对我寄予厚望的乡亲。年届花甲之时，感想多多，经历也多多。回顾自己所走过的路，唯有感慨万千……

感谢子女的孝心，也要感谢十里八村，远近来宾为我小小生日前来祝寿，我深感这并非为祝寿而祝寿，更深层次的意义是对我所走过道路的一次点评，一次公正。俗话说得好，“政声人去后，百姓闲谈时”。数十年来，我所做的一切皆为自己责任所定，没有什么值得赞颂和美评。

进入60岁的顺耳年龄了，甩开臂膀创大业，追赶潮头竞风流的时代与离我而去，山村的美丽，靠我们的子孙去描绘，山乡的未来，靠我们年轻的后生一代去打拼。在这个充满希望的改革开放新时代，有党中央的富民政策，有新一代中央领导人的关心，我们的山村一定会如虎添翼，欣欣向荣。

有一种真情时常触动我的内心，那就是父老乡亲们为脱贫致富而战天斗地的场景；有一种感动能让我们泪流满面，那就是离开我们二十多年，却长留在人们心中的老支书——刘长凌，是他们这一代人先人为我们打下的基础，是他们的打拼才有了我们的山乡今天这样森林似锦，物产丰盈，新楼林立，生活过得如此富庶和温馨；是他们这一代人的勤劳付出，他们这一代人用汗水和生命呵护和孕育的美丽山村。作为后辈子孙，我们一定要珍惜现代的幸福生活，我们永远都不能忘记他们的伟绩丰功！

……　

老支书也许是高兴，也许是感动，也许是在脑海里涌现太多过去的场景，他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完，喉头就开始哽咽，喜泪就充满了略微凹陷的眼眶，打湿了略微下垂的眼帘。也就在此时，厅堂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来自各个乡镇、村寨的好友亲朋都发自内心的祝福，祝愿他们的老支书健康长寿，安享晚年。

亲朋好友们、来宾们：让我们斟满酒，举起碗，带上我们浓浓的祝福，再一次祝我们的谢锋先生生日快乐，健康永远！也祝在座的所有父辈、慈母晚年幸福，健康长寿！干杯！此时此刻，在大堂的三十个圆台已座无虚席，两条长长的过道中，跑堂的后生你来我往，就像这大山里的小松鼠似的穿梭其中。

在公堂的右侧的那间大厨房，火熏火燎，炊烟缭绕，几口大锅烹饪着清一色的家禽家畜，山珍菜肴，在厨房的门口二十几坛酒酿，在熊熊的谷壳火堆里蒸腾着袅袅白烟，整个山村的上空充满着米酒的飘香。你看那盆盆钵钵，坛坛罐罐似列兵一般排在长长的案板上面，分菜工正胀着通红的脸，往盆盆钵钵里均分着各色各类的菜肴……

这种“土里土气”的热烈喜庆场景，我们大家都几十年不曾见到了。在我身旁的张灵生先生惊叹道：“太热闹了，这才是正宗的喜宴，真正体现出乡里人家的味道！”第一碗鱼丝（我们乡下人称之为‘假燕’——就是燕窝丝的意思。由上等鱼肉剁成浆，然后和上薯粉上蒸笼，在油锅里熏蒸而成）已经上桌，按照乡下的规矩宴席到了开宴的时辰。　

为此，我宣布：谢锋先生60周岁生日宴会正式开宴！　希望大家吃的开心，喝的痛快，品得尽兴！

老支书是个非常节俭的人，尤其是在山村生活富庶之后，他更加注重节约省俭。今天的家宴可都是家常菜，喜酒皆为亲戚所送，或者是自己酿造的糯米酒为主，每一台也有少量的白酒，而这时专门为外宾所备，且均为地产的章贡王把“关”故乡的糯米酒酿色泽微红，纯醇雅致，且经久馨香，每每喜庆家宴少了它就成了“残宴”，让宾客没有了喜庆馨香之感。

农民兄弟置办酒席宴请客人大都选择在冬天，这是因为立冬之后农活相对少了，有更多的闲暇用来应酬，同时呢，冬季粮食相对烂漫，鸡鸭鱼肉宰杀以后便于在三两天内存放，尤其是那些经过霜雪历练蔬菜和山珍其味更鲜、更香、更脆、更自然。

乡下人请客程序上比较复杂。附近的宾客可以当日来回，而远道而来的客人就要在主人家里住个三天两日，不像现在的城里人，客人来多少都可以去住旅店，进宾馆，而在边远的山区农村只能人挤人的一床睡四五个人，在主人家里实在住不下还要“吊钩”——即客人到同族的叔婶、兄弟姐妹家里去搭床。农村办酒席如果数量多至十桌以上，这全村的家家户户的客厅里的饭桌都要集中在一起，往往提前一天就要挨家挨户地搬过来，很是费力又麻烦。

而时过境迁，随着改革开放政策的深入人心，那些传统的家宴，早在十多年前年就开始淡出农村。随着人口的增多密布，许多子女多的农家都从原来的集中居住改为坟山居住，且随着农村生活的转型、变迁，原来的大堂大厅早已荒芜空荡，人们有个红白喜事——尤为城镇，都改在酒楼、餐馆置办。

在城镇，请客通常分为两种形式：一种是属于达官显贵置办的家宴，这种宴请原则上是对付那些来自同等级别和身份，或者是来自上层的领导人，且能左右他们前程，决定他们命运，大笔一挥就能审批立项，加官进爵的“爷们”。这些贵宾的到来都是放在戴有“星字号”的宾馆，酒店来设宴，这样既省事又气派，在这里呼朋引类，飞觞醉月一番之后，由司机丢上一大叠人民币开具税收的票，或者签上自己的大名，就可以一哄而散。如果客人兴致勃发，嬉笑眉开之时，他们会很干脆就开几个套房，想玩的玩，想睡的睡，想看的看……待中餐消化吸收之后，晚上，大家照样可以推杯换盏，在琼浆玉液的浸泡中“出五喊三”地再闹腾一番，然后各取所需，走进夜晚的“伊甸园”。

还有一种就是婚丧嫁娶，生日华诞等家庭喜宴。主人将提前两三天就要前往酒楼、餐馆制订桌数，选择品种、价格和形式，预付定金后就等待时间。倘若需设背景彩灯，喜庆对联等等，承办方只负责提供场地，其余的一切皆由主人另请司仪或者文人墨客来装扮完成。别小看这么几天，置办酒席的主人将马不停蹄地忙碌其中，既花心思又花钱。等到正日到来总叫人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普通老百姓皆属于这个层次。这一天，谢锋先生的生日设宴就是百姓当中的一个缩影。所不同的是，他属于边远山区的百姓，所以照常沿用古香古色的宴请传统。相当部分的家庭，操办喜事不单纯为喜庆而喜庆，其意义更为深远的还在于让主人的名声藉此得到传诵，让十里八村的乡亲从他们酒席档次和热烈程度中博得一番美评。

谢锋先生今日之寿宴实乃百分之百的客家喜宴，来宾除了亲戚朋友，就是所在屋场合邻村的父老乡亲。他是任职三十多年的老支书，在这一方山水可谓德高望重。在亲戚朋友和子女的再三提议之下，谢锋先生权衡利弊，考虑再三之后才勉强同意操办。

令人崇敬的是，他本次家宴本着节俭的原则，权当是一次亲戚朋友之间的聚会，除了挚友亲朋的礼品象征性地接受，其余嘉宾的红包礼品一律在散席后退还。他同我们这些来自城镇的老战友说：“大家莫怪。鄙人器重每一位来宾的厚礼，但我只收心意不收实物和金钱。从我现在的家境而言，置办这么二三十台酒席并非难事，就我现在一年的纯收入而言，这区区二三百元一台的酒席可谓九牛一毛。当然，这并非我老谢摆阔，而是最近十来年和乡亲们一样托改革开放的政策的福，加之儿孙个个贤孝，拿到时髦一点话来说，就是今非昔比，鸟枪换炮了”。

酒席进入尾声之时，频频到首席敬酒的宾客络绎不绝，且皆表达敬意和决心的年轻后生为多，他们将不会辜负老一辈寄于的希望，虚心学习和传承前辈们不畏艰难战天斗地的创业精神，将这个小小山村建设成为远近闻名的社会主义制度下，改革开放中诞生的新山村。

作为寿星也是主人的谢锋先生，已有醉意八九成。然，从他和蔼又欣喜的脸上，给我们的感觉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山村寿星更精神。真可谓改革开放传喜讯，山里山外醉春风；山村富庶人欢笑，场场喜宴醉煞人。

待客人走远，似来了个全村动员，乡亲们拣的拣，擦的擦，洗的洗，拖的拖，拉凳移桌发出的框珰声，盘碗锅盆，勺筷汤匙碰撞的叮铃声响成一片，喜庆气氛意犹未尽，余音袅袅缀满山村……

——壬辰年腊月作于故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