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大学毕业后,远离父母,在b城找到了工作。云开为人忠厚,又一心扑在工作上,工作艰难不必说,工资也微薄,留够生活必需后,所剩无几,还想接济父母,那更是捉襟见肘,这样经济状况很难在这个城市左右逢源,呼朋唤友,所以自己一里一里成了无人问津的大龄青年,这可急坏了父母,这不?奉父母之命回家相亲而来。
从b城到a城的火车,在黄河流域、淮河流域、长江流域的大地上借以蜿蜒奔驰,窗外景色扑面而来又倏忽而去,绿油油的庄稼连着田野、农舍和山冈,高的是玉米,矮的是豆子,参差不齐,错落杂陈。这是在城市难得一见的,绿得有点醉,真的诗兴勃发。心想,就是相亲不成,出来散散心,回家看看父母也是值得的。
火车在铁轨上只弹奏一种单调的“咣当咣当”声音,容易使人疲倦。云开把自己的视线收回来,满车的人,有的人在假寐,有的人在打牌,有的人在车厢的接口处吸烟,打发着寂寞旅途。他们各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职业,什么地方的人,衣着各异,方言多样,他读不懂这些。“人呀,为什么要结婚?我看不仅仅是结婚生子传宗接代。人是社会化的动物,除了吃穿住用的需要,还需要交流。但满车厢的人,我同他们交流咋这么难呢?看来,人类最不愿意开启的是心扉。”同人交流难,他把《读者》拿出来,同书交流。他一篇一篇阅读,篇篇都是美文,这是平时没感觉到的。“真是寂寞时光好读书!假如把一个人放在监狱,只给两样东西,一种是食物,一种是书籍,十年徒刑,最终有两种结果,要么成为疯子,要么成为学问家。”女人不在之列,但这时候海霞坐在他的旁边,冥冥之中有造化,海霞第一次进入他的视野视线。
海霞从b城赶往c城探望父母,旅途劳顿,她想睡一会,可她座位旁四个大汉在打牌,大呼小叫,脏话连篇。她心里很烦,想逃遁,站起来,走向车厢的另一端,她发现了云开内手有座位,这里安静,她就挪了过来。
“先生,这里没人吧?”云开听到这一口的普通话,字正腔圆,没有少女的娇滴滴,倒有竹板响当当。他局促地站起来,把她让到里面,他坐下继续看书,但他心不守舍了。这还是少有的机会和女生坐这么近,他几乎都能感觉她身上的热量,他深呼吸,想安定一下自己。她身上没有脂粉气,薄薄的衣衫透出青春朝气。他喜欢这样的气质,越是喜欢越是不敢造次,他微微转过点身子,继续看他的《读者》。她也凑过来看,她的鼻息几乎把他打倒,他要缴械投降,把书递给她,心里希望她坐好。
“谢谢!先生,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我从b城到a城。”
“我也是从b城来。”
“在b城工作吧?”
云开点点头,不想被她问出更多的信息,因为他不自信。
她安静地看书,时而发出笑声。她爱笑,他专注她的眼,大自然的杰作,达芬奇传神之笔,会说话的铃铛。他想送她一首诗。
黑色的头发\紫色的上衣\白色的裤子\白色的鞋子\白色的鞋子\白色的裤子\紫色的上衣\黑色的头发\我上下打量\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浑然如玉\长长的刘海对称短短的马尾\那脸那鼻那嘴极具张力\黑黑的眸子最具风采\她专注书中\无暇抬头看我一眼\我盯住她\又恐她看破\那狡兔一样的眼神最易逃脱\我小心翼翼\还是被她捉住\她不好声张\还是讨厌地抿抿嘴角.
这时,他终于理解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时间过得真快,他要下车了。他在收拾行李,她把书递给他,他说:“你还有一段距离,留给你看吧!”
“谢谢,你在b城什么单位,我回来还你!”
“不必了,留作纪念吧!”云开说出留作纪念,又后悔了,纪念什么呢?纪念这次邂逅的美丽,还是机缘的巧合?他迅速地下了车。
云开在家呆了三天,相亲占去了一天。相亲时,他愤然离席。女方家里有钱,女孩娇滴滴的,很可人,但对他父母挑剔,让他极为反感。他知道父母的含辛茹苦,他不允许谁轻视自己的父母,妻子可以选择,父母不能选择。他告诉了父母理由,要娶一个上得了天堂,下得了厨房的妻子,决不娶灯草美人,他不让父母再为自己婚事操心,他安安静静在家呆一天又乘车回b城。
无巧不成书,还是那趟对开列车,还是那号车厢,还是那号座位,他看到那个人。
“海霞,你也今天回去?”一回生两回熟,他主动打了招呼。
“快来坐!”海霞盼望着能此车此时见到他,有意留下一个座位。
海霞把《读者》还他,他说:“不是说好的,留作纪念吗?”
海霞把它收回说:“既然是纪念,我也送你一本《读者》,新的。”
“不要,不要,我每年都订《读者》,每一期都有,还是留下你看吧!”
“人卖给你旅途看的!”她有点生气了。
“旅途有你,就不用看了。”他胆子居然大起来。
他从谈话中知道,她大学毕业在b城教书,他夸她职业好,她介绍她一种情况他夸一种情况,把她在工作中的烦恼都给夸没有了。她问到他的太太,他涨红了脸说起自己的相亲。他不知道她也是回家相亲,她相信还会遇到他,所以她没有相好。
快下车了,他把那首诗给了她。
她给他发一个信息:“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活,无意插柳柳成荫。’你信吗?”
-全文完-
▷ 进入理性火焰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