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仲夏里的山茶花760072354

发表于-2013年01月26日 下午4:09评论-2条

引子:

淀白的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图画:一个小女孩站在开满蒲公英的草地上,面对着冉冉升起的初晓露出无比天真可爱的笑容,风吹起她的发,也同时撩乱了蒲公英本就已定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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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挤上最后一班校车,夏莹站在过道里,双手扶着围栏,吃力的保持着站立的姿态。耳朵里塞着的耳塞,不小心滑落了下来,夏莹松开一只手,将耳塞再一次的塞进了耳朵里。校车在下一站戛然而止,她还没来得及站稳,整个人便跟着校车一起前倾,幸好前面站的是同班的方瑞。夏莹不好意思的冲她笑了笑,还没来得道歉,就被人推下了校车。

回头看去,校车已经跑得遥遥无踪。夏莹理了理自己的长卷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夏季校服,一个人慢慢的走在流浪街。

转角,一个人跑了过来,夏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手里高举的大刀,吓得脖子一缩,整个人蜷在角落里,惊恐的瑟缩着。那人看到这般模样的夏莹,笑着走了过来,“你在做什么?”

夏莹吓得赶紧闭上了双眼,不停地告饶着,“不要啊,不要啊….”

“你在听什么歌?”那人拉过夏莹的一只耳塞,放进了自己的耳朵里,饶有兴趣的问道,“这是什么歌?还挺好听的,能告诉我它的名字吗?”

“站住,不准跑!!”夏莹刚睁开眼睛,便看到转角跑来的另一个男孩,手里也同样举着一把三尺大刀。看刀的锋芒,明晃晃的,应该很锋利。

还没说话,夏莹的泪水就如同滚烫的开水一般,哗啦啦滑下。蹲在夏莹面前的男孩一见眼泪,顿时慌了起来,整个人颤抖着从裤包里拿出了一包纸巾,一边为她轻轻拭泪,一边小心翼翼的道着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种说不出的馨香顿时弥漫在夏莹周围,这种香气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却又叫不上名来。夏莹停止了哭泣,只是怔怔的看着男孩有些蓬乱的发弦,真的很像家里那只躺在沙发角落里的大灰熊。

“如昔,你在那里做什么啊?”后面跟来的男孩惊奇的走了过来,紧接着,一声带着强烈的怒吼声从流浪街的街头扩散了过来,“烈如昔,你到底在干什么!!!”

“啊~~导演,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导演,你在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不是故意的。”烈如昔拿着刀快步跑了过去,离开之前还不忘回头对着夏莹继续道歉。后面跑来的男孩也跟着聚了过去,夏莹蹲在原地,只听到烈如昔说,“我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跑出来的,我过来的时候,她被我吓哭了,导演,真的不是我的错,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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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好端端的天气,刚出门就下起了蒙蒙细雨,夏莹背着斜挎包打着雨伞,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向了离家最近的站台。站台边上聚集了很多学生,夏莹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傻兮兮的排在队伍的最后。校车一来,所有人就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一般,迅速向车上涌去,眼见就要到夏莹了,校车的前门却无情的关上了。整个站台,就剩下夏莹一个人孤零零的立在马路边,像极了被丢弃的酸奶盒。

雨越来越大,夏莹等了好一会,也没在等到校车,一个人快步往前奔跑着,转角的流浪街,空空荡荡。雨幕里,夏莹发了疯一样的狂奔着,雨水一遍遍的冲刷着她的脸颊,本是蓬松的卷发也沾湿了。模模糊糊的烟雨里,夏莹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头绊倒在了地上,膝盖传来的疼痛让她眉尖一挑,一辆自行车停在了她的身旁,一个男孩的声音嘎然响起,“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皮都擦破了。”

夏莹抬头,看见的是烈如昔着急的眼眸。

“我上学要迟到了,如果这一次再迟到,我就毕不了业了。”夏莹可怜兮兮的看着烈如昔,希望他能想到办法帮她。

坐在烈如昔自行车的后座上,夏莹着急的看着手腕上的手表,不停地催促着烈如昔,“麻烦你快点,好吗?”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烈如昔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脸上除了雨水就是汗水,两种液体交杂着流尽了白色的衬衣里。

“夏莹。”夏莹怯怯的说着。

“我叫烈如昔。”烈如昔很大声很大方的说着自己名字。可是坐在后座位上的夏莹,脸上却出现了两片莫名其妙的红晕。还没等她再开口,烈如昔又说了起来,“夏莹这名字真好听,只是我觉得,还是闲闲更有感觉一些。”

“闲闲?”夏莹听他这样一说,顿时难过了起来。烈如昔很大声很大声的说着,“闲闲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夏莹低着头,一只手不停的揪扯着自己的裙角,手里的雨伞也明显偏斜了一半。一到学校,夏莹冲着烈如昔挥了挥手,“谢谢,再见。”说着,夏莹就已经跑进了学校,转角的操场上,夏莹回头看向了校门口,那里空空如也,心里又不免有了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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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学,夏莹快步走出了教室,这是第一次夏莹在校车上找到了座位。本来该在下一站下车,夏莹却选择了提前一站下了车。

安静的流浪街,飘散着一股烧烤的熏香味,夏莹寻着味道一直走一直走,在一条巷子口,她看见了烈如昔和几个男孩子一起,蹲在墙角一边烤着菜叶、猪肉,一边喝着啤酒划拳。像是感应到了注射,烈如昔抬起头来,对上了夏莹不解的眼眸。夏莹冲着他笑了笑,然后转身快步离去。身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烈如昔快步追上了夏莹,转过她的身子面对着自己,竟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夏莹被笑的红了脸,撅着嘴跺了一下足,娇嗔道,“你笑什么,不许笑!!”

“你不会是故意到流浪街来找我的吧?我可是记得,你的家好像不在这方圆喃。”烈如昔打趣的笑着说,听了他的话,夏莹低下了头,脸上红扑扑的。沉默了良久,夏莹终于抬起头,小声的问道,“你不是拍电影的吗?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逗留呢?”

“傻丫头,呵呵~~~”烈如昔笑着,摸了摸夏莹的头,整个人慵懒的靠在古老的泥墙上,点燃了一支香烟,“谁告诉你,拍电影的人,都是有钱人?”夏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仍是满面不解。烈如昔吐出一口烟圈,似笑非笑的解释说,“我只是一个串角的角色,挣得都是一些小钱。对了,你一个大学生,怎么会不知道呢?”

“谁说,大学生就一定什么都要知道啊?”夏莹嘟着嘴反驳,圆圆的小脸绯红一片。烈如昔摇了摇头,抬眼看了看天色,“大学里面,不是什么都要学的么?”

夏莹动了动嘴角,心里虽然气恼,但语气中更多的却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吻,“照你这样说,大学生不是也得知道一只母鸡一生能下多少只蛋咯?”

“丫头文化高,就会凭嘴。我的文化不高,说不过你,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昨天我听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呢?”烈如昔图烟圈的样子很是陶醉,夏莹看着烟里雾里的烈如昔,坚定的摇了摇头,转身快步往家跑去。后面传来烈如昔的声音,“知道了,记得告诉我一声啊。”

夏莹猝然驻足,转身,她朝着烈如昔的方向得意的笑了笑,小声的骂了一句,“大灰熊,角落里的大灰熊,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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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夏莹才在学校门外的一家酒吧遇到了烈如昔,那时候,烈如昔笑的格外开心。他的身旁还围着一行男孩子,夏莹走过去同他打招呼的时候,所有的男孩皆是惊异的看着她,一个个扭头质问烈如昔,“除了嫂子,这个是怎么解释啊?”

夏莹红着脸,两只眼睛木纳纳的看着烈如昔,也同样期待着他接下来的回答。烈如昔用力的吸了一口手里夹着的香烟,笑得分外开朗,“这是我妹妹,夏莹。”

那一刻,夏莹的眼眶湿润了。 

烈如昔大笑着,问夏莹,“要去酒吧乐乐吗?”

夏莹低着头,用力的摇了摇。在抬头时,看见的就是烈如昔离开的背影,一个男孩问烈如昔,“昔哥,那个导演真看中了你啊?”

“废他妈的话,那导演点名要老子演《胭脂花》里面的男主角,不然能请你来酒吧乐乐?”烈如昔的声音,格外的响亮,听在夏莹耳中,却是悲喜交加。

“那昔哥出息了,别忘了咱一帮兄弟啊。”

“那是啊,我烈如昔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我这人讲义气,也够豪迈。兄弟之间,朋友之间,就该仗义相助,不能只想着自己的好处。”烈如昔走在人群间,很快便没了影子,夏莹站在原地,第一次感觉,心头有什么被人生生剜去。

“夏莹,你再不走,就赶不上最后一班校车了。”方瑞走过来,拉了拉她的衣角,夏莹点点头,随着方瑞一起,被人挤上了回家的末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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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莹又一次在学校晕倒了,班主任将她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诊断出,夏莹的血癌已经提前突发了。

夏莹的父母到处为她联系相配对的骨髓,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病情算是控制住了。可是自从那日分别后,夏莹的世界里,这个叫烈如昔的男孩再也没有出现过。夏莹毕业以后,在一家效益很好的公司工作,白天,她会全心全意的努力工作,晚上,她会坐在灯下,听着那首熟悉的歌发呆。

她曾在网上发疯一样的搜索那个叫《胭脂花》的影片,可是两年下来,她依旧没有看到这部影片。一次意外,她听做了记者的方瑞说,一部叫《胭脂花》的影片在一年以前就已经拍好,由于某些地方违反规定而禁止上映,所以,网络上一直没有这部影片的任何视频。夏莹决定,五一长假一个人去旅游一次。决定好旅游地,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夏莹登上了去海南三亚的航班。

坐在燥热的沙滩上,身体就像火炭一般,全身散发着热量。沙滩的椰林树下,有一个推着车卖空瓶子的老头,夏莹突然有了想法,如果再也遇见不到他,这些漂流着的瓶子就将埋在心里的所有话,以托梦的形式进入他的梦境,这也不失为一种浪漫。

写好纸条,怀揣着一颗真挚且诚恳的心将纸条放进了空空的漂流瓶中,看着游曳在海面上的漂流瓶,夏莹亲自将它推出了浅滩往深海中游行。

漂走的瓶子,带走了夏莹热切的祈盼。那时候,她觉得,一身的重负都变的很轻很轻,这个世界,所有的唯美就连同瓶子一起幻化成了夏日的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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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医院突然传来好消息说,与夏莹配对的骨髓找到了。

本来对生活已经绝望的夏莹突然对生活充满了希望,接受手术后,夏莹的身体慢慢好了起来。躺在病床上休息的时候,夏莹偶尔会有一种错觉,她觉得,这个人的骨髓让她的身体有一种说不清的亲切感。直到看着转赠单上,一个陌生的名字,她才彻底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夏莹的妈妈喜欢推着她经常到输液室去玩,输液室的大厅安放着一台大屏幕的液晶电视,看着泡沫电视剧里面,男主对女主不温柔的表白,夏莹只是红着眼睛傻笑。也不知谁换了新闻频道,画面上,一个男孩从十五层楼高的天台上醉酒跌下了楼,当场气绝身亡。夏莹看着那张模糊不堪且鲜血淋漓的脸颊时,整个人愣在椅子上,半天没缓过气。

妈妈坐在病床前,一边为她剥橘子,一边带着担忧警告,“夏莹啊,你看,那个男孩只大你三岁,就是因为喝酒才死的,以后,你可别学坏了呀。”

夏莹点点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泪水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

方瑞抱着百合过来看她夏莹的时候,夏莹正窝在床上写日记。 

“夏莹,在写什么呢?”方瑞凑过头来,轻轻的问着。夏莹迅速将日记本收好,咧嘴对上方瑞关切的眼眸,“今天,不用上班吗?”

“呵呵~~是不是上班就不能来看你啊?对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些日记的?”

“不记得,大概是很久的时候吧。”夏莹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方瑞放下百合,一脸得意的说着,“我记得,在我五岁的时候,我写的日记曾获得老师的嘉奖。其实,那些日记,根本不是真的,都是我瞎编的,哈哈~~”

“你五岁就会写日记了?”夏莹不敢相信的问道。方瑞笑的更加得意,“傻莹莹,我瞎编的,五岁,我咋会写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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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窗前,守着最后一缕艳彩之光,夏莹回头,淡淡的问着,“妈妈,为什么,我不像其他小孩一样都记得自己五岁以前的事情呢?”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夏莹看到的是妈妈闪烁其词的目光,听到的也是妈妈吞吞吐吐的解释,“因为,莹莹五岁前,一直都是一个好孩子啊。”

在夏莹的记忆里,她记得五岁的时候,从医院醒来看到的第一眼就是爸爸和妈妈。他们给自己买了好多的新衣服,还带着她去了附近的一家小学校,里面有好多好多和她一样大小的孩子,他们站在铁栅栏里面,穿着又脏又破的衣服成排站在栅栏前,无比渴望的看着每一个经过这里的大人。夏莹跟在爸爸妈妈身后,看着他们进了一间办公室,自己却被遗落在了这片孩子当中。夏莹清晰的记得,当时有个小女孩好奇的朝她走了过来,她的脸上,满是漆黑的污垢,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他们是你的爸爸妈妈吗?”小女孩问着小小的夏莹,夏莹想了想,点点头,“他们说,是的。”

“你真可怜,你的爸爸妈妈带着你来孤儿院,就是打算不要你了,你连这都不知道,真傻。”小女孩摸了摸夏莹的头,同情的冲着她撇了撇嘴。夏莹站在原地,始终想不明白小女孩为什么说爸爸妈妈不要自己了?

“妈妈,我们待会去孤儿院看看,好吗?”夏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夏莹妈妈的身体猛地一颤,“去那里,干什么?”

“看看那些没有爸爸没有妈妈的孤儿啊?”夏莹想都不想的说了出来。

“可是,那里很脏的,你还在生病,等你好了,妈妈在带你去,好不好?”妈妈第一次这么干脆的拒绝了夏莹的要求,夏莹想了想,觉得妈妈说的在理,只好妥协道,“那妈妈记得,一定要带莹莹去孤儿院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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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下着蒙蒙细雨,夏莹的妈妈打着雨伞,扶着刚出院的夏莹走进了那所小时候来过的孤儿院。看着眼前这些穿着新衣服,抱着新玩具的孤儿们,脸上绽开着甜甜的笑容,夏莹也跟着笑了起来。一个高大的男孩走了出来,看到夏莹母女的出现,脸上略显惊愕,显而易见,这所小小的孤儿院,估计很久也没人来了,“你们,是来找人的?”

“你好,我叫夏莹。”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孩,夏莹觉得她好像在哪见过这个人,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

“你好,我叫柴谷俊,是这所孤儿院新派来的院长,请问,我能为您提供怎样的帮助?”柴谷俊伸出手,和善的笑了笑。夏莹伸出手,也跟着笑了笑,“谢谢,我们是来看看孩子们的,这是我们的一点礼物,请你们发给孩子们吧。”

“好的,冒昧的问一句,夏莹小姐是不是在xx公司上班的那位?”柴谷俊眨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平静的问着。听了柴谷俊的问话,夏莹愕然的看着他,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莹莹,礼物已经交给了柴院长,我们还是回去了吧。”妈妈催促着夏莹,看了一眼柴谷俊,夏莹笑着告别,“麻烦你了,柴院长。”

“夏小姐,等等。”说着,柴谷俊跑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提着一根灰棕色的袋子跑了出来,双手递向了夏莹,“夏小姐,这是一位故人留给你的,里面有许多你想知道却一直不知道的事情。千万不要丢了,这里面所有的一切,都与你密切相关。”

一到家,夏莹便将袋子里的所有东西倒了出来,除了一份文件,还有一个美丽的漂流瓶。瓶身怎么看怎么熟眼,和海南三亚漂走的那个很是相像。翻开文件,上面所有的文字都在诉说着一个问题:夏莹并不是夏氏夫妇的亲生女儿!这是一份证明夏莹是孤儿的文件,里面有夏莹五岁时的照片以及一些寻人启事。

打开漂流瓶的盖子,夏莹一颗星星一颗星星的拆开。除了祝福夏莹身体健康,就是事事如意。瓶底压着一封白色的信条,上面都是自己曾写给烈如昔的话,在落款的地方却多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夏莹:

不,我应该叫你烈更闲,还记得‘气定如昔神更闲’这句话吗?闲闲,哥,对不起你。

落款是‘烈如昔’三个字,夏莹不敢相信的看着这封信,泪水却一滴接着一滴的簌簌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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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的气氛,明显降了下来。夏莹坐在沙发上,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这一对略有白发的父母,平静的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夏莹的爸爸拿起茶几上文件,叹了口气,目光悠远流长,“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远的,连我都有些记不清楚了。”夏莹的妈妈所在沙发里,颤抖着肩膀不停的抽泣。

“莹莹,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是怪我。”夏莹爸爸慢慢的说着,一旁的夏莹妈妈却激动的叫了起来,“都是我,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发生这件事情的。”

“听我说,莹莹,在你五岁那年,我跟你妈因为一件家事在闹离婚。那天,还下着小雨,我开着车载着你妈准备回老家,在路上我们吵了起来,路过华联商场的时候,你妈发了疯一样的跟我抢方向盘,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穿出来的,你在我的车前倒了下去。等我和你妈把你送进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你失忆了,更可怕的是,还患有血癌。我们在街上、派出所到处都说了你的事情,希望你的家人能将你带回去,可是,大半年过去了,你的家人依旧杳杳无音。当时派出所的人说,既然找不到,这孩子你们可以送到孤儿院去。在去孤儿院的前一天晚上,我和你妈妈挣扎了很久,一想到你可爱的叫着爸爸妈妈,那时候我们的心都碎了,哪还想着将你丢到孤儿院喃。最后,我们决定让孤儿院出个证明,将你领养回家,这样你就能名正言顺的跟着我们夏家。”夏莹爸爸哽咽着,慢慢的道出了原委。

“可是,我有血癌,随时都会死的啊?你们不怕找不到配对的骨髓?”夏莹不解,皱着眉又问。

“当时,医生说,只是初步发现,估计要等到二十五六岁的时候才会发病,我们想,既然还有二十多年的时间,我们足够为你找到配对的骨髓。”夏莹爸爸说完,整个人都瘫在了沙发上,“这件事情,我们瞒了你二十年,一次性说完,我也觉得自己如负释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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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孤儿院的大门口,夏莹迟迟没有动手推那扇铁栅栏。等了很久,柴谷俊才走了出来,当他看到站在门口的夏莹时,笑着走了过去,“夏莹小姐,你好。”

“烈如昔那混蛋呢?你叫他出来。”夏莹想都没想直接强硬的要求,柴谷俊听了,不怒反而笑了,笑意里藏着一种孤单的忧郁,“他要是能走出来,早就已经去找你了。”

“他在哪里?求求你,告诉我。”夏莹卑微的恳求着,柴谷俊反而欣慰的扬了扬嘴角,推开铁栅栏,拉着夏莹的手腕冰冰冷冷的说道,“跟我来。”

流浪街,邋遢与孤独的名字,在三年前就已经嵌进了夏莹的脑海。柴谷俊带着她走在了安静且悠长的流浪街,沿着街边,柴谷俊走进了一条狭小的小巷,走上布满灰尘垃圾的楼道,柴谷俊打开了四楼的一扇熏黄的木门。

“你进去看看吧,他一直都在这里等你。”柴谷俊说着,看了一眼夏莹,将钥匙塞进了夏莹的手中,自己转身下了楼。望着眼前这间空荡荡的小屋子,雪白的墙上粘满了蛛网与灰尘,空无一物的屋内,就剩下墙上一张孤零零的图画。夏莹蹲在墙角,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她能明确的感觉到,她曾住过这里。

“他一直都在这里等你,却一直没有等到你。一年前,我听如昔说起过,他说他弄丢了自己的妹妹,他找了整整十几年,直到那年在流浪街遇到你,你和你的妈妈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那时候,他开始找人查你的身世,并且确定了你的身份。看着你在那个家过的很好,他不想再来打扰你的生活,才决定离开这里的。也许,你都已经忘记了我是谁,但是我们确实见过,在你们学校外面的酒吧门口,只是那时候,你的眼中只有烈如昔。他离开这里后的每一天,都是在酒精和忙碌的工作中度过的,直到两年前,听说你犯病了,如昔便开始戒酒,他要把最好的骨髓给你。他跟踪你去了海南三亚,我亲眼看着他在你离开后,游进了深水区并把漂流瓶带了回来。花了一年的时间戒酒,一年前,他把骨髓成功的转赠到了你的身体中。”柴谷俊坐在公园的椅子上,不急不缓的诉说着那些往事。

“你骗我,转赠单上的名字明明不是烈如昔,我还去看过那位转赠我骨髓的人,他叫烈少风,根本不叫烈如昔!!!”夏莹不相信的反驳着,眼泪在眼眶中不停的打着转转。柴谷俊靠在椅子上,闭上眼,悠悠的说着,“那个场景,我永远不会忘记。如昔跪在医生面前,要求不要填上任何与他有关的字眼。烈少风只是如昔的艺名,医生看他这般诚恳,知道其中必有原因,也没有在为难他,那个叫‘烈少风’的人也是如昔的一个朋友,一切,都是如昔安排的。他不想再来破坏你的生活,他觉得,你已经找到了属于你的家。一年前,就在转赠骨髓的第七天夜里,如昔将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我,他说,他爱上了自己的妹妹,这是一个不可原谅,也不可弥补的错误。接着,我听到了这一生最想忘但却不能忘的绝望吼声,他从十五层楼高的天台上跳了下来,他最后还说了五个字,闲闲,对不起。这就是如昔的一生,短暂,却有着豪迈的辉煌,这是《胭脂花》的花絮,你拿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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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笔记本电脑,夏莹迫不及待的将磁盘放了进去,紧接着,黑频中显示了一大片如同水晶一般破碎的玫瑰花瓣从荧屏中央渐渐扩散,慢慢凝成了胭脂花三个字。烈如昔的脸庞,清晰的落定在玫瑰花瓣的正下方,紧接着,是一个长着瓜子脸,梳着半髻的长卷发女孩。看着他们两相拥站在玫瑰花瓣的边角,夏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拿出那张已经泛黄的图画,夏莹咬着下颚,一个人坐着车去了画中的那片草地。曾经开满蒲公英的草地如今变成了一片片金灿灿的油菜花,想也不想,夏莹便一头扎进了油菜花地。如同涌着金黄色波浪的大海中,夏莹看到了一幅模糊的不能在模糊的画面。

“闲闲,你一定要挺住啊。”小男孩趴在地上,双手握着睡在黑棉被上的小女孩的手,眼泪砸吧砸吧的大颗滴落着。小女孩忍着痛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哥哥,我没事的,睡一会儿,就好了。”

“闲闲,不能睡,知道吗?”

“哥,阳台上的那株山茶花开了吗,我想看看它。”

“你等着,哥去拿给你看,等着啊。”小男孩说着,跑向了狭窄的阳台,那株山茶花依旧只是鼓着花骨朵儿。小男孩轻轻的抱着山茶花走了出来,可是,黑棉被上的小女孩却沉沉的睡了过去。小男孩放下山茶花,一个人跑到了距离家七八公里的野山山,采到了那年绽开的第一株纯白色山茶花。

“哥,山茶花真美真好闻,以后,我们把家乡都种满山茶花好吗?”小女孩醒来,静静的注视着面前这株绽开不多时的山茶花。

“只要闲闲喜欢,哥,就种满山坡,到时候,闲闲可以采摘山茶花送给喜欢的人,哥哥再把山茶花的味道熏到纸巾上,这样,闲闲冬天的时候也能闻到山茶花,好不好?”小男孩哭着,静静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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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站在医院阴暗狭长的走廊上,静静的看着前方跪在地上不停乞求医生的小男孩,用力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医生,我求求你,救救我妹妹,我不能没有她啊。”小男孩哭喊着,双手不停的紧抓着医生的白袍大褂。

“你妹妹患的是血癌,需要骨髓,也需要医疗的费用,你支付的起吗?”医生无情的说着。

“要骨髓的话,从我身上拿,您要多少拿多少,医疗的费用我会慢慢凑起来给您的,求求您,救救她。我爸妈死的早,我就她这么一个亲人了,您能不能先治疗她,钱,我一定会凑齐给您的。”

“那你就等着凑齐的时候再让你妹妹来动手术,我们医院不是开善堂的,做医生的都要吃饭,没有谁有多余的饭碗。”医生说完,用力将小男孩的双手从他白大褂上生生扯了下来,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幽暗的走廊。

小女孩默默的流着泪,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让哥哥为了自己而四处求人。无奈之下的她,跑出了偌大的医院,一个人奔跑在大街上,直到扭头看到一辆车开来。

夏莹蹲在油菜花地里,一瞬间,她想起了曾经因为车祸而忘记的一切。 

泪雨滂沱的她,站在油菜花地里,发了疯一样的咆哮着,“哥~~~烈如昔,你这个大笨熊!!哥~~烈如昔~~~~”

哭累了的夏莹,突然想起了那首烈如昔问的歌。如果当初,她听了有歌词的那首歌,估计烈如昔早就已经找到了那首歌名。但是,夏莹一直有个听歌的毛病,她喜欢听纯音乐,想到这里,夏莹冲着油菜花地的对岸大声的呐喊着,“哥~~~它叫《那一年,那一天》~~~~”

对岸,似乎有人回应她一般,也有着长长的余音,“哥~~~它叫《那一年,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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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流浪街的转角口,夏莹回头,那悠长的流浪街依旧安安静静,只是少了一份特有的喧嚣。

烈如昔对她的爱太过沉重,已经超出了她心脏的负荷能力,所以,她只能选择逃避。

抬起头,天空又下起了一场如烟细雨,耳畔回荡着两个童稚的孩童声。

小兔子乖乖

把门儿开开

把门儿开开

我要进来

不开不开我不开

妈妈没回来

谁来也不开

………..

“哥哥,为什么一定要妈妈回来才开门呢?”小小的夏莹提着一篮子甜橙,笑眯眯的问着小小的烈如昔。

“因为啊,妈妈能对付大灰狼啊。”小小的烈如昔肩上扛着一小袋米,一只手腾出来牵着小小的夏莹,脸上也同样洋溢着甜甜的幸福。

“那,哥哥回来了,闲闲也不开门吗?”小小的夏莹天真的扬起小脑袋,傻傻的问着。

“如果,哥哥回来了,闲闲不开门,那哥哥就会以为走错了门,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呢。”小小的烈如昔欺骗着小小的单纯的夏莹。夏莹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着,“不会的,闲闲一定会给哥哥开门的,哥哥不会找不到回家的路呢。”

“傻丫头,哥哥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小时候是,长大了,也是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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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琴心画舞点评:

一段离奇曲折的亲情故事,一段感人至深的人性故事,
烈如昔跟失去记忆的妹妹夏莹之间的曲折经历,
让我们看到了一种人性的光辉,
最美丽的亲情之花在夏莹心中将永远绽放。
欣赏唯美精彩的故事,问好作者,期待首发。

文章评论共[2]个
月下的清辉-评论

漫天飞舞的雪花飘下来。。。一片片洁白的雪花变成一张张人民币,铺天盖地飞下来。新的一年送来好运。。at:2013年01月26日 晚上7:59

一叶秋419-评论

问好朋友,欣赏美文,送去祝福!(:012)at:2013年01月29日 晚上1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