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半生,叶落归根,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乡。侄儿停下车说;“叔叔,到了!”是我老眼昏花了吗?怎么一点当年的印象也没了呢?脚下这条柏油路就是当年那条通往城里的土路吗?村头的老槐树总该有吧?我明明记得老槐树上还挂着一只钟啊!侄子笑了,“都几十年了,还不该变啊!要还是原来那样子,我就赶驴车接您来了!”是啊!几十年了,我回来了,土还是那块土,可家已不是原来的家了!当年的茅屋草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整齐的楼房。进了侄儿的家,几个童年的玩伴早等我了,个个两鬓霜白,见了面不禁老泪纵横,一晃几十年了,都老喽!
喝杯酒庆祝一下吧!“快把咱家种的黄瓜端来呀!”侄儿说:“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刚从园里摘来。”转眼间,一盘翠绿的黄瓜摆在了面前,看见它,顿时思绪如潮,感慨万千!童年,父亲,母亲,欢乐,痛苦,一股脑涌上心头,百感交集。
在我们这个小村子,种黄瓜是远近出了名的,它不仅个头匀称,而且口味极佳,又脆又甜。说来也怪,邻村也种,却怎么也出不来这种味道。那时,种黄瓜的收入是家家的主要经济来源。
春天,母亲把一包黄瓜的种子用毛巾包好,喷上水,放在炕头上,促使它发芽,象呵护婴儿一样那么精心,一天不知道看多少遍,这的的确确是希望的种子,一年的日子就靠它了,然后育苗,成长直至结果,不知倾注了父亲母亲多少汗水。等到长了黄瓜,母亲总把最先长大的给我吃,也不管当时黄瓜有多贵,自己从不舍得吃一口,看到黄瓜秧一天天长高,果子一串串挂在架上的时候,全家人的脸上都放了光,挂着彩。夜晚和父母坐在黄瓜地边,听他们讲牛郎织女的故事,说在七月初七的晚上,藏在黄瓜架下,就能看到牛郎会织女。到了那晚,几个小伙伴就钻到了黄瓜架下,看啊看啊!谁也说不清是不是真的看到了,然后一人摸黑摸一根黄瓜,大嚼起来,那种香甜,沁人心脾,终生难忘。那时虽然生活很清贫,可快乐一直伴随着我的童年。然而童年,看不到父母的艰辛,自己一天天长大了,看到父亲因挑水浇田累弯的腰,看见父亲为了能多卖几个黄瓜钱,而去很远的地方,看着父亲躬着身子推着小车蹒跚而去的背影,我也深深体会了诗人朱自清的感受。
父母不管家里经济多么拮据,可从来不和孩子们说,一直供到我高中毕业,那时能供到高中是多么不容易啊!然而一场浩劫破碎我原本安逸的生活,黄瓜不让种了,收入没有了,人们的脸上再也笑不起来了。父亲对我说:“孩子,你也大了,到外面闯闯吧!”于是,告别了我的童年,告别了父母,告别了家乡。
虽然也回来过几次,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今天,我终于回来了,家乡变了吗?确实变了,街道变得干净又宽敞,楼房林立又整齐。然而总也改变不了的是浓浓的乡音,浓浓的乡情。
来到了父母的墓前,烧一打纸,对父母说:“儿子回来了,多少年啊,魂思梦牵的家乡,这里就是我的家我的根!”
本文已被编辑[古草]于2005-2-14 22:27:28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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