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段时间笼子成了热销货。这玩意原来只是百姓用它装年货，现在领袖却想要用它装党国。如果你有编织的手艺，或能提供编织的原料，甚至会做笼子的设计，没准也能在这场笼子生意里分上一杯羹。

可仔细一想，这生意还是不好做。第一是不知道要用多少这玩意，才能把权力关进去？市场规模不好估计，一窝蜂没准会供大于求卖不出去。其次是这笼子该造成什么式样，才能把老虎和苍蝇一起关进去？这设计的难度很不小。更进一步这笼子要用什么材质建造，才能做到不敢腐不能腐不易腐？这材质的选用更是一个大难题。

要解决这些问题，就先回顾一下洋人的笼子。布什说：“人类千万年的历史最为珍贵的，是实现了对统治者的驯服，把他们关在笼子里才不会害人。我现在就是站在笼子里向你们讲话。”看来洋人的笼子关的是老虎狮子一类的猛兽，或比老虎狮子更害人的总统。这些玩意，少了不行，多了麻烦。数量不多，危害不小。所以笼子的概念就有了：大小能装下几个不好控制的人，所以数量不必太多。缝隙是不让他们跑出来，所以式样不必讲究。功能是让观众能看见他们而他们却跑不出来，所以造价也不必花掉军费，只要几根钢筋就行。

但北美虎不同于中国虎，中国特色的猛兽们，有多猛，有多大，有多少，都要结合国情。看《要允许中国适度腐败，民众应理解》里，茅于轼说“贪污5000亿不是大事，我们国家一年被贪污的钱顶多是5000亿，而全部生产20万亿，5000亿只占百分之二点几，所以这么一看，就算每年有五千人贪污，也不是一个很大的事。”按照这个观点，这笼子也就基本明确了：总容量至少五千亿，这体积要大一些。每个缝隙一亿，这宽度也要足够。但这些显然还不对，因为咱笼子要反着用：总体贪腐不到五千亿时不必用，个人贪腐不到一亿的不必用，个人贪腐超过一亿的没有用！这一点该如何实现，实在用常识难以想象！

其次，是关于笼子的材质，洋人那套东西不能全盘西化，要发挥中国传统：中国传统上也有笼子，如儒家的笼子就用了几千年，且不管精心涂装的那些“为民”装饰物看其具体运作，不外是对上低三下四卑躬屈膝的劝说，对下三纲五常八股科举的规矩。如果说这也是笼子的话，更像是羊圈，对狼来说没约束，只会约束羊不要乱跑。这笼子的坚固性也不够，也就能挡住羊，老虎来了就没用。就是对造笼子的圣人，当权力撒野时他们自己也难逃厄运。所以这笼子的唯一作用就是让狼们更好享受羊的奉献。

这传统，现在还在发扬光大。只是三纲五常变成了和谐稳定，八股科举改名叫国考了。看那一群群镜头前笑逐颜开的演员，哪个不是在感恩别的羊被吃而自己尚苟活？看那一排排过了独木桥的衙役小吏，更像是一群没有灵魂却无孔不盯的苍蝇？在这个笼子做成的动物园里，有老虎的傲慢，有苍蝇的猥琐，有绵羊的哀号，也有演员的呐喊，唯一不变的是臭气相投蝇营狗苟的心态，和奋斗一生争做人上人的荣耀。在这里，金钱财宝是手段，权色互换是路径，“为天地生民”是头饰，必要时也会叫几声反腐，但真正反的是，别人别贪自己好腐！

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笼子的模样：要防苍蝇，它就要像蚊帐，要关老虎，它就要用钢筋。要自由开放，其实更该像鸽子窝。反正就是不会像渔网，因为人们一提到渔网，就会想到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而这“法”字实在不适合中国特色。

究竟这笼子是什么样呢？忽然想到其实领袖早做好了：格子有八根，安全度是规定，范围适用于党内。这笼子，需要多少个，造价是多少，功能有如何，此类问题，也许压根儿就不是小民该考虑的事，且等带头人们下河摸完再说吧。

笼子的表现有待观察，人性的表现早就是潜规则的铁律。领袖说把权利关笼子里，精英说反腐会亡党。究竟是道高一尺还是魔高一丈，是鱼死还是网破，也许还是吴思说的对，等最后用“血酬”衡量吧。

于木鱼宅

2013-1-25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