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犯愁的刘村长
刘玉宝正在家里准备吃饭,这刚一坐下就接到一通电话。电话是县里打起来的,刘玉宝不敢怠慢,一个劲儿的对着电话“嗯、嗯、好的……”这样应着。电话快完了,刘玉宝还不忘加上一句:“请领导放心,我们是经得住考验的。”说完便挂上了电话。
刘玉宝叹了一口气,看到在厨房里的老婆还没有把菜端上来,便朝她吼道:“他妈的,快饿死我了,你这个蠢婆娘做事真不让人省心。”只听厨房里一声水瓢落地的清脆声响,老婆挽着衣袖,双手叉在腰间,一下子从厨房里窜出来:“你吃了火药了?老娘累死累活你不来搭把手,还朝我大呼小叫,老娘不做了!”说完便蹲在地上哭了起来,那从嘴里喷出来的话还有股油烟味。
刘玉宝看到老婆这个样子,也消气了。他气消了,她老婆哭一阵、委屈一阵也就没有什么了。十几年的夫妻生活都是这样过来的,每天不像这样闹腾一下,他们俩都还不能适应。“起来了,蹲在地上干啥?进去端菜吧。”刘玉宝坐在櫈子上抽出根烟点上。老婆抹了抹泪花儿,肩膀一抽一抽的站起了身:“皮蛋将就吃,酱油没有了。” “行了,行了,赶紧的吧,我都饿死了,他妈的。”刘玉宝吐着烟圈应到。
“咱了?又是乡里下任务了?”老婆边帮刘玉宝夹着菜边问到,刚刚那哭的一场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这次是大事情哦……。”刘玉宝喝了口小酒卖起了关子。“大不了又是任务翻番,每年不都是这样嘛。” “任务还是小事情,这次是大事情,真正的大事情。”刘玉宝又骂了一句:“他妈的,这次搞不好,我怕是乌纱帽不保了。”说完又喝了一口酒。
“你一个村长有啥乌纱帽不乌纱帽的?搞得比县长还愁,熊样!”老婆趴哒趴哒的吃着菜,那喝汤的声音像牛喝水一样。“你个蠢婆娘,政治的事情你懂个屁!。”刘玉宝吞下一口菜抹着嘴说道:“这次省里组织要来咱们村视察,你说我愁不愁?”老婆似懂非懂的看着他。“省里要来咱们村看看新农村建设的情况,这次是省长亲自来!”刘玉宝把“省长”两个字拖得又高又长。
老婆放下碗筷,用手掰着五根手指数着。“你干啥?”刘玉宝看到老婆这样子不好气的问到。“我在数省长是什么级别的官?” “蠢婆娘,村长……。”说着这话的时侯,刘玉宝还故意的往自己身上一指。“村长过了是乡长、乡长过了是县长、县长过了是区长、区长过了是市长、市长过了就是省长,省长过了……,省长就最大啦!。”
刘玉宝说完,便起身来到电话边。“哎,跟这种女人无法交流。”他得赶紧的给乡里去个电话,汇报一下情况。
还没等刘玉宝开口,乡长那边倒先说上话了:“我说你知不知道省长要到你们村来?” “知道,我刚刚接到的电话,你说这咱整呢?”刘玉宝是愁死了,这新农村建设在他的村里是搞得个死气沉沉的,农民的土地被填了、住房也拆了一部分了、现在还有几十户村民的住房问题都还没有解决,结果到头来还是没有个新农村的雏形。村里大部分的青壮年劳力都往外面跑了,剩下些老弱病残和痞子流氓吃着救济、领着低保过日子,你说这愁不愁人?
“这还不是怪你把报告写得天花乱坠!”乡长那边听口气比刘玉宝还愁、还急。“这…,这……,是是,怪我,怪我。”刘玉宝欲言又止的说着,心想:要不是你要政绩漂亮,我会瞎写?哼!“怪我,怪我不好,但这…,这次…”心里是这样想,但话不能这么说。
乡长那边沉默了好久,不知道是不是在帮刘玉宝想着对策。村里以前也有领导来视察过,但是级别最高的也就是县长。刚开始的时侯,这县长看到不对头的地方还要骂一骂,后来时间一久了就改为“注意一下!”总之这县长好摆平,每次都是在吃饭喝酒中就结束视察工作了,最后连到村里去逛一下都懒得了。
“这村民们不知道省长要来吧?”隔了一阵电话那边传来了乡长神秘的声音。“不知道,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提前透露啊!”刘玉宝在电话那边保证的说到。“笨蛋,你不让他们知道情况,怎么能让他们重视?!”乡长在那边跳着吼了起来,本来以为要受到表扬的刘玉宝一脸的郁闷和满脑的问号。“把省长要来的事情传出去,让那些人早点做准备,别到时候瞎起哄。” “那要是有村民向省长反映情况咱办?”刘玉宝紧张的替乡长想到了问题。“反映?敢!谁要是敢反映问题我找谁的麻烦,让他不要在村里混啦!”乡长吼完后话锋一转:“这次视察过了就好了,你也不用紧张,该怎么应付就怎么应付,省长也是人……”刘玉宝听到电话那边乡长恩威并济的方式不由得暗暗佩服,心想还是领导政治意识强。
放下电话后,刘玉宝心里的石头也像是落了下来,“不怕嘛,这省长也是人,以前县长来了自己也怕,后来不怕了,省长也是人,和县长一样,不怕,不怕!……”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通之后,就叫老婆把饭菜拿去再热一次,自己翘着个二郎腿哼起了小曲儿。
(二)“演员”赵老爹
这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过了田坎、飞过了土丘、飞过了篱笆、消息在村里的传播速度比病毒还快、比流感还猛,这消息当然不会跳过孤家寡人赵老爹这里。赵老爹就躺在自家的炕上抽着旱烟,像抽鸦片一样享受着。眼睛一眯一眯的盯着门外,他在惬意的等着刘玉宝上他家里来。
赵老爹是村里著名的“领导视察专业户”,以前只要是县领导来视察,村里都是安排领导到他屋里坐一下,他拉着领导的手热泪盈眶的说着好!好!好!之类的话,那感情是相当的认真,比以前年轻的时侯耍朋友还要认真。后来,县里下来视察不来村里逛了,他也就闲了下来,这次是省长来视察,刘玉宝不得不再次来请赵老爹出山。
果然,刘玉宝踏进了他的家门。刘玉宝一进门满脸堆笑的朝赵老爹打着招呼:“赵老爹又抽上了?”赵老爹还是眯着眼睛,顺着话点了点头。“赵老爹啊,你看我这次来也没有给你带点东西,嘿嘿……”刘玉宝边说边坐到了赵老爹的身边。“本来想给你拿点好酒,但出来得急,怪我,怪我!” “你有事儿说事儿,有事儿说事儿……。”赵老爹侧了侧身,吐了个大大的烟圈。“还是你老人家有政治意识,那些粗人和你比起差档次!”刘玉宝竖着大姆指朝赵老爹比着。“你看这省长要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我想请你老人家帮个忙。”
“我说你呀做人不厚道!这一有事儿就叫我赵老爹,没事儿就是赵老头,这次我知道你是为啥来找我,我明给你说,这出戏我不演!”赵老爹跺了跺旱烟杆,将身子立了起来坐在炕上说着。“别啊,你看你这不是闹着玩吗?平时晚辈是做得不够好,但那也不是忙嘛!” 刘玉宝赶忙扶着赵老爹将他给端正了身子。“这次省长下来,那是我们全村的幸事儿,你我这辈子能有几次亲眼见得到这么大的官?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份啊!”
赵老爹有相当浓厚的官瘾情结,以前年轻的时侯就在县里当过物资局的办事员,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能在系统内混下来。当年再怎么说他也是国家公认的公务员,说起来比刘玉宝血统要正得多。
其实,他也想看看这省长是个什么派头,县长被他看厌了,省长见到了,这想见市长的心也就死了,这次他是故意给刘玉宝一点难堪,谁叫他平时目中无人?
“赵老爹啊,这个忙只有你能帮了,村里那些粗人不会说话,这一句话不中听,省长不高兴我也就完了……。”刘玉宝说着说着都快哭了。“看在俺爹的份上,你也帮侄儿一把吧。”赵老爹一想起刘玉宝的爹鼻子一酸。刘玉宝的爹啊,好人一个!一辈子都在为村民们做实事儿,结果这做实事儿的人命不长,帮人去县城送谷子时被车撞死了,说起这个事情,全村老一辈的人无不叹息。
“我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我真不想帮你忙!”赵老爹这时也不再想为难他了:“你说你干村长的这些年,做了啥屁事儿?整天就是张着一张大嘴乱说话、瞎说话,没事儿就和乡里县里那些个人吃吃喝喝,都几年了也没有吃出个名堂来,我都替你害臊!”赵老爹起身下了炕背着手对刘玉宝说到:“你呀,就只有这个命,胃里消化不了熊掌!”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只要你老人家愿意出面,我就放心了,放心了……”刘玉宝一个劲儿的对着赵老爹点头应着。“话要说清楚,你爹是你爹,你是你,事儿要一码归一码!”赵老爹赶紧打断刘玉宝的话。“这次我还是要把春子、二虎、王四妹他们全部一起叫上,这钱你还是按着原来的数目照给就是了。” “嗯,听赵老爹的,这人越多越喜庆,领导见了也高兴。”刘玉宝乐坏了:“赵老爹,这次你演好了,我给你200元,我说话算话!”刘玉宝拍着胸脯对赵老爹保证到。
好家伙,以前乡长来视察,给的是20元钱一户。后来县长下来视察,涨到了80元一户。现在省长下来了,这物价直线上升!“中,中,还是省长值钱,这次我给你好好演一场!” 说完后,赵老爹就又屁颠屁颠的上炕抽着旱烟去了。
(三)可怜的包工头
省长要来的消息确实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平时脏乱差的街道像是重新被人画过一样。有些村民连牛都不在街上牵着走了,就拿着根鞭子习惯性的对着空气扬上两鞭。
最满意的是村西的那个垃圾堆,在省长要来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之前,垃圾都堆到了道路旁边,过路的人都是捂着鼻子、掂着脚尖快速通过。消息传出来之后,那小山一样的垃圾一夜就无影无踪了,搞得大清早从这里路过的人都以为是走错了地方。
就在大家都在为了迎接省长的到来而洗澡的洗澡、扫地的扫地、理发的理发时,正在村东工地上抽闷烟的秦合贵是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秦合贵不知道省长的到来是该笑还是该哭?刚刚才接到村里的通知,叫他把乱糟糟的工地整理一下,以迎接省长的光临。“要命啊!我现在穷得连包好烟都抽不起了,哪里找钱来请人整理工地?”他闷闷的说着。
秦合贵的这个工地就是村里新农村建设的重点工程:民心佳苑!他是工程的包工头,顶着一个老板的名义到处被人骂。这工程的款项是一拖再拖,最严重的情况是工程都停了3个月也没有引起上面的重视。那些被拆了房子的村民眼巴巴的望着这些半成品楼房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整个一个“重点忽悠工程”。
没办法,村民不敢找领导闹,就只有找他秦合贵闹,工地上的工人也找他闹,整个一个黑心包工头的形象,他苦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去找谁闹,这不整天就一个人抽着闷烟在无人的工地上瞎转悠。
刘玉宝见到乱糟糟的工地一点整理的动静都没有,不禁破口大骂起来:“天杀的秦合贵,你这是要摆我一道啊!你是故意做给领导看的啊!”听见刘玉宝的鬼嚎声,在板房里闷坐的秦合贵走了出来,他正想去找找刘玉宝,结果他倒自己先检查过来了。
“我说你长点良心成不?你还不知道这工地的情况?我要是有钱,还用得着你来瞎嚷嚷?!”一向老实巴交的秦合贵这次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多次向上面反映情况都被压了下来。这次就想趁着省长视察的机会把这件事情捅出去。“我告诉你秦合贵,你要是出了差错,我保证你一分钱都拿不到!!”刘玉宝开始发扬他的痞子文化了。“你最好是想办法把这里给我搞定,限你三天时间!”秦合贵也来气了,老实人不是这么欺负的。“我就不收,我就等着省长来,你别吓我,我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刘玉宝从来没有见过秦合贵这个样子,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他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秦合贵。“你怕是没有搞懂状况吧,这工程是重点项目,省长他一定会来看的,到时我看是你先下课,还是我先遭殃!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刘玉宝叉着腰,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轻轻的说了一声:“秦合贵?”这时秦合贵抹了抹嘴巴,把挂在嘴角的口水抹干净:“怎么啦?不认得爷爷啦?”这时刘玉宝也缓了一缓情绪,心想这要硬碰下去说不定会被秦合贵揍一顿。“我说老秦啊,话不能这么说。”刘玉宝走上前拍着老秦的肩膀,抽出一根烟给他点上。“我知道你有气,但这解决不了问题啊?真要到了那一步,你硬是一分钱都收不回来,我看你也是真要喝西北风了。”老秦这时也软了下来,他使劲儿的抽着烟,一句话也不想说了。“你瞅瞅秦高,那孩子马上就要上大学了,这学费也是一大笔钱啊!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小秦想啊……!”
刘玉宝这亲情攻势确实有效果,秦合贵不再犟了,他蹲下了身子,他想到自己的儿子和家人还要等着他拿钱回家,就又当回了老实人的样子。“我也知道这些事情,但我现在真的是拿不出一分钱啊,你看看这工地多少天没有开工了,这清理现场又要花一笔不小的费用,我现在都还差着工人一大笔工钱啊!”秦合贵说着说着就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头。“要清理现场也可以,这只能由村里出钱了。”
刘玉宝一想这钱让村里出?那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村里都穷死了,根本不可能嘛:“这样吧,你想想办法,你看能不能再去借点钱先把这个事情解决了来?”秦合贵一听直摇头:“没办法,我没有办法,那就只有等省长来光临了。”刘玉宝一看套不出什么来,就一咬牙说到:“这样,村里出一半的钱,你自己出一半,咱们这事儿就算敲定了!”秦合贵看了他一眼,还是直摇头:“我一分钱没有,一分钱也拿不出来,还是等省长来了再说。”刘玉宝没辄了,他也摸出一根烟点了起来,“这样老秦,你我都是大老爷们儿,你的难处我知道,这男人没有钱就像老虎少了牙”他深吸一口烟,像是往肺里面灌药一样:“这次的事情你先想办法搞定,我给你写个字据,黑纸白字!这省长一视察完,你前期的工程款一分不少的打给你!!”秦合贵望了望刘玉宝,那眼神充满了极度的不信任。“你的字据能有效果不?” “你还不相信个人了,我的字据怎么会没有效果?那是效果大得很!”刘玉宝说着便掏出了手机,当着秦合贵的面给乡长打了个电话,秦合贵在电话里面也像是听到了乡长对这张字据的肯定。
“乡长也说了,只要这次视察圆满结束,你的工程款一分不少的全部打给你,这下你放心了吧?”刘玉宝挂了电话坚定的对秦合贵说到。见秦合贵还是半信半疑的样子,刘玉宝又接着说到:“我现在就给你立字据,然后咱们马上去乡里盖章生效。”秦合贵一听去乡里盖章,那心里的石头也落下来了一半。
“行,咱们现在就走!”秦合贵生怕刘玉宝耍赖,拉着他的手就要走。“不慌老秦!我这个是给你实实在在的承诺,那你这里怎么搞定清理现场的事情?”秦合贵拉着刘玉宝的手一拖:“先去我家拿钱,然后再去县里盖章,公平交易!”
“好,一言为定!”说着两人便手拉着手的走了。
(四)“智慧”的张校长
其实省长要来的消息是最先传到村小学的,村小学的张忠勇校长是比谁都还要积极的人。他得到消息后,立马组织全体教职工和学生进行彻底的大扫除。整整用了一天的时间把一排平层砖房校区打理得干干净净,那张醒目的红底白字横幅挂在学校大门的正上方,显得格外引人瞩目。
这小学当然是村里重点照顾的地方,在清理校区的时候,刘玉宝是让村里又出钱又出人,比起秦合贵那里简直就是一个亲娘生的,一个后妈生的。为什么会这样?第一:村里是彻底贯彻执行上面的精神,本着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的宗旨对学校进行改造,以迎合上级的需要。第二:小学校长张忠勇是刘玉宝的好兄弟、好哥们儿,有这层关系在,他张忠勇当然是做起事情轻轻松松的。
这张忠勇一打个电话,说学校的课桌是不是要换一批,现在用的这些课桌,学生趴上去都能磨掉一层皮。电话那边的刘玉宝二话不说:“换!”,这省长来了要是发个疯想到教室里去坐一坐,那磨掉省长一层皮都只有吃不了兜着走,换!电话打完的当天下午,学校就运来了一批全新的课桌。
这张忠勇一打个电话,说学校的窗户是不是要换一批,现在用的这些窗户不严实,大冬天的这风一吹进来,就要冻坏一大片学生。电话那边刘玉宝二话不说:“换!”这省长来了如果进了教室被风吹感冒了,那大家又只有吃不了兜着走了。电话打完的第二天上午,学校教室的窗户就换完了。
…………,这办事效率,绝对超过大洋彼岸的那个国家!
这风风火火的“大搞工程”,他刘玉宝当然要来看一看,顺便也和老朋友说说话。刘玉宝最后检查的一站也就是村小学,当他踏进校门的时候看到干干净净的校区,不由心里一阵安心。“还是哥们儿办事靠谱!”一走近靠近教室的地方还能听见学生们朗朗的读书声,他不知道读的是什么,就是觉得声音整齐,不由得又点了下头。
“老刘,你怎么来啦?”正待他想仔细的听清学生们在读什么的时候,张忠勇端着个茶杯来到了他面前。“唉哟,老张,你这事儿办得靠谱,靠谱!”说着刘玉宝就向张忠勇伸出了右手。“来来来,到我办公室坐一下。”张忠勇隔夜茶也不倒了,就领着刘玉宝朝自己办公室走。
“我这个哥们儿给你撑起了门面吧?这省长要是一来,保准他满意。”张忠勇边说边给刘玉宝泡着茶、递着烟。“嗯啦,嗯啦,我对你办的事情绝对放心,今天过来纯粹是窜下门儿。”刘玉宝没话说,比起组织村里其它的准备事项来说,张忠勇这里是让他最省心的。
“我们现在是把其它的课全部都停了,就教学生们念一首诗,到时省长站在教室门口一听,保证他老人家热泪盈眶。” “啥诗还能让省长热泪盈眶?”刘玉宝读书得不多,会的诗也就那首: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而且还不知道是谁写的。“我们教学生念的这首诗叫仰望星空!”张忠勇底气十足的说着。“仰…仰… 好想法,好想法,这文化人啊,就是不一样!”刘玉宝站起身一把抱住张忠勇。“还是文化人政治意识强啊……。”两个哥们儿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半天。
这几天下来刘玉宝是尽装孙子了。要说省长下来这事儿对他刘玉宝是一点影响都没有,屁大个“官”即使要免他,也从官文里面找不到任免状。但是他郁闷啊!就这事情,他被乡里和县里的领导们是追着赶,这里不对要重来、那里不好要重改,天天是电话都接爆了。领导不高兴了骂上几句,也还只得陪上笑脸。
这次和张忠勇见面了,刘玉宝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着苦衷:“兄弟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刘玉宝抽了抽鼻涕又说到:“我这个村长当得窝囊啊,领导有事儿了就让我来垫背,没事儿了连想都想不到我,就上次陪领导喝酒还把自己喝翻到医院躺了两天,领导就来了个电话,也还是说工作的事情……。”刘玉宝越说越动情。张忠勇扶他又坐回了櫈子上,用手揉着他的后背。“兄弟啊,你不知道我当这个村长要折多少寿啊!”
别人不理解他刘玉宝,难道张忠勇还不理解?“我说老刘啊,你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咱们兄弟俩人就不说外话了,”张忠勇喝了口隔夜茶,吐了一口茶渣继续又说着:“你自己也是有官瘾的人,这点你不得不承认吧?当初我劝你别当村长你不听,以为这官儿就是这么好当,现在你知道难了吧。别人能当那是命里带运,你就没有这个运,所以你就混不上去。那拍马须溜你也干了、真干实干你也干了,到头来还是连个公务员的名头都没有捞到,你说这是不是自找的麻烦。”刘玉宝苦苦的望着张忠勇,兄弟说话就是直啊!“人啊,最智慧的活法还是平平淡淡的好,到老了后这身子骨才是自己的真东西啊!”
…………
(五)结束语
我是在省长来视察的前一天离开村子的,后来听人说这次领导们很是高兴,走的时候省长大人还不忘对村里进行了一番鼓励,鼓励什么?鼓励他们再接再厉!
就这样辛辛苦苦准备了7天的时间,整个视察过程却只用了不到20分钟。其实对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来说,这种假.大.空的现象不外乎就是多了点饭后的谈资而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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