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在左边,故乡在右边,左边是梦想,右边是现实,梦想是哀愁,现实是幽怨。人在左右两边不停奔忙,兼不了梦,也顾不了现实,久而久之,他乡就变成了心上的一颗朱砂痣,而故乡,只是落在褶裙上的一粒白米饭。
近日,不安分的心,沉得深,沉得要命,仿佛是十月怀胎的肚子,重到了底。妈妈的身体,哥哥嫂子的事情,自己的工作,把我压缩了再压缩,最后我只想到一个兴许稍微适合的词:憔悴。
前晚,憋在床上四点还没睡着,昨晚,一点还在听广播,今晚,一样是个不眠夜。
前几天,请了三天的假,连星期六星期天,整好五天时间在家里处理一些事情,结果回来市里,所有事情都患后遗症了似的,蛇一样盘旋在我脑海的每一个缝隙里。这算是比较彻底的一次“憔悴”,和失去了自己的至爱没有多少区分,眼睛几乎天天泡在泪水里,里外都见不了人。其实距离上几次的憔悴到,这次的时间好像安静地隔了好久,但安静中原来也危机四伏,我没有办法挽回,最后只好眼阵阵地妥协。
在老家,城市是他乡,这里有很多在老家从来没有见过的奇奇怪怪的新鲜事,它像一个梦,金光闪闪地点缀了每一寸老家的土地。在城市,老家是故乡,那里有很多我的记忆,我的不舍和不忍,我的欢笑和哀愁。“他乡”是热闹的,“故乡”是安静的,“他乡”是流动的,“故乡”是静止的。
每一次,奔走在回去和回来的路上,我的精神总会莫名其妙地恍惚,上一秒还活在安静里,那里万里无村,更无车,只有高高低低的山脉,挡住了他乡的方向,那里的每一个脚步,鞋上都沾满了泥,沉沉的,房屋周围是静静的山,山上却是热闹生长或死去的草,枯木,柴,石头,而下一秒,我像穿越了时空,从古代,到了现代,所以看见了高楼拔地,看见了钢筋水泥瓷砖的混杂,看见了街头的车水马龙,看见了明明灭灭地闪烁的指示灯,看见了穿梭不停的人,看见了街道上琳琅满目的商品……
有时候,寂静地呆在屋子里,我会不知道我是在所谓的“故乡”还是“他乡”,我只是一个人,在一处,音乐是寒冷的,电影是痛彻心扉的。若我一直都是在故乡,眉间,身上,心里,却又时刻在他乡流荡着,时刻,都要准备着奔赴和故乡的“约会”。若我一直都是在他乡,我的身边事,只关于故乡,身边人,只关乎乡音。
我糊涂了。是谁说过,所谓故乡,其实就是自己一直流浪的他乡?
不肯闭着的双眼,不肯入睡的灵魂,在夜里醒着。不安分的心,又暗暗滋生了前往他乡的梦想,甚至,连年也没想要在故乡陪家人一起过。知道自己不可为自己而为之,不可再胡乱任性,知道其实前往他乡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很艰难也很遥远,却还是实实在在地憧憬了一回,纵然知道他乡只是别人呆累了的地方,我却也执拗地想到别人腻了的地方,去“发泄”自己在故乡的腻,最好,是在白雪皑皑的茫茫野地里,完整地将思想“冲浪”。
但是,一个人,就像一片叶子,一生跌跌撞撞,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要落在原地,死死地,木然地,安静地,看着他乡的新月,慢慢在头上升起。他乡的新月,光辉如白练,每一寸余光从指缝流泄而下,柔软的绸缎,妖娆着眉头心间的每一粒梦想。我最后知道,所谓他乡,不过是自己一直未能如愿抹掉的一段哀愁,我心知肚明地明白,从他乡回来的那一刻,我注定,此生,必定会在自己的故乡,动荡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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