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一)
1、兰州娃
破土嫩芽,
蒂落的瓜,
一轮红日高挂,
亮出第四个葫芦娃。
黑黑头发,
圆圆脑瓜,
聪明伶俐清雅,
一九六六年兰州娃。
物资贫乏,
下放乡下,
随父跟母搬家,
幼年就称为乡里娃。
土炕玩耍,
意外摔下,
右臂脱臼疼啊,
不敢医治成弯臂娃。
那时风大,
那时路滑,
伴随冷雨黄沙,
勉强长大的幸运娃。
记忆
妹妹出生,三个姐姐把我叫,
急急忙忙跟着她们往家跑,
铁钉扎进我的脚,
满地的鲜血,再也不敢乱跳,
她们吓唬我说有一个人的飞机摔掉,
小孩子不老实就会祸事难逃。
游行的队伍喊着口号,
爸爸让我躲起来悄悄,
他自己像是去看热闹,
我认真执行嘱咐在卡车底下卧倒,
幸亏路堵车没走道,
回来的爸爸吓得面红耳赤地向我咆哮。
邻家的柴草棚里住进一位大嫂,
蓬头垢面给我们把儿歌教,
一小块玉米面馍馍换一首歌谣,
有大人经过她就唱《社会主义好》,
我们一群孩子总爱往那儿跑,
她普通话的故事带给我们许多欢笑。
洗澡
夏日艳阳高照,
黄河岸边有许多小池涝,
清澈的水深只在腿和腰,
里面有小鱼和各种水草。
几个小朋友相邀,
有机会就去那里洗澡,
老远就开始赛跑,
看谁先冲进水里是小小的骄傲。
裤衩和背心,边跑边扔掉,
晒热的水里传来欢笑,嬉闹,
互相泼水,大声喊叫,
捞起水底的淤泥,打中对方是莫大的自豪。
偶尔抓一条泥鳅,乐得不可开交,
吸在腿上的蚂蝗,怎么哭也揪不掉,
疯到日落开始心焦,
怕爸爸妈妈知道,皮肉之苦少不了。
西瓜籽瓜黄番茄
生产队种的西瓜,
只准吃,不准拿,
几个小孩吃一个就足够,
有的像草帽那么大。
籽瓜的吃法是用手抓,
掏出的瓜瓤可以用饭盒带回家,
留下瓜籽要交任务,
“大板瓜子”独特佳。
黄色的番茄又大又沙,
准许社员随便摘,随便拿,
家属也可以饱餐,
只要求把籽种挤到桶里留下。
光腚滑土
农业学大寨在高音喇叭,
平整梯田的人力车倒土山崖,
又厚又软的黄土飞流直下,
像滑雪赛道一样溜滑。
脱光衣服向着浮土跳下,
闭嘴闭眼连滚带爬,
滑倒沟底人已变成土疙瘩,
只有两只眼睛一眨一眨。
返回山顶再来一次潇洒,
屁股在柔土上痒痒地摩擦,
看得人们前仰后合地笑哈哈,
光腚滑土这样的游戏很神煞。
小羊羔
公社有六所小学校,
文艺表演汇报,
童声独唱多自豪,
一首《小羊羔》:
我爱公社小羊羔,
天天摸那洁白的毛,
爷爷放羊我跟着跑,
常给羊羔拔青草,
羊羔向我咩咩叫,
和我一起唱歌谣,
爷爷夸我爱集体吆,
小小羊羔蹦蹦跳,
好像也知道,
从小学勤劳。
稚嫩的音调,
憨憨地站着没有风琴高,
艺术的细胞,
荷叶初露尖尖角。
7、拆喜鹊窝
第一次爬树,就爬得那么高,
胆子很小,抱死在树梢,
根本没必要,一点儿都犯不着,
还是在伙伴们的怂恿下,把喜鹊窝拆掉。
虽然是被废弃的巢,
依然是牢固的构造,
抽不动的,摇一摇,
一根根地往下撂。
搞破坏竟如此辛劳,体力实在吃不消,
更没想到,小小的窝巢,
到地下是那么大一片枝条,
喜鹊多么勤劳,我们很无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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