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其实，这三亲与李副市长关系最坚刚的不是赵立柱，而是单晴。
世上人与人之间有许多种关系都可以称为朋友，仁义的、酒肉的、患难的、知心的等等。
单晴与李副市长之间的朋友关系，实际上就是互补的那种，而不是陈毛根跟李副市长权钱的那种，也不是赵立柱与李副市长主仆的那种。
早在李副市长当人事局干部二科科长的时候，就和当时身为刑警队副队长的单晴交往过甚。
李副市长官运亨通，升得很快，就难免招惹出一些麻烦事，这其中有些事情是不能公开摆平的，老单就为李副市长承担起私下调停或暗中震慑的角色。
比如李副市长跟市晚报社那位女编辑之间扯不清道不明的烂事，就是老单黑着脸给一手摆平的。为此，当两人在清风轩小酌时，李副市长差点给老单哭了鼻子。
当然了，老单还摆平过李副市长其它的一些有损于形象的事情。不过，老单与李副市长几乎没有什么经济往来。
李副市长对老单的需求，只是要他处理一些拿不到桌面上来说的杂七杂八的麻烦事。
老单的朋友托老单求李副市长办的一些事，老单则多半先要掂量个轻重，重的最多只是搭个线，其余事宜你们之间看着办，老单从不插手和多问。
不过只是这些事，老单也在暗地里得到不少“推不过去的酬劳”。
这些事赵立柱和陈毛根也多少知道一些，但老单对他为李副市长所做的大部分事却始终守口如瓶。
当然了，老单给赵立柱和陈毛根帮的一些“忙”那是理所应当的，毕竟是三亲嘛。
老单在局里也出过一些麻烦事，好在李副市长与历届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的关系都不错。李副市长凭借着自己广泛的社会和官场基础，也曾为老单办了不少事。
老单没有像赵立柱那样，在领导那里跑过什么官。但老单心里十分清楚，自己能当上这个副局长，李副市长还是起了关键的大作用的。
这时，只听老单说道：“咱们还是找重点的说。首先，毛根，你的那幅画不管是真是假，万一最后追究到了老大这里，老大你一定要钢口铁牙，不能承认那幅画是真的！甚至要做出后悔状，说早知道那幅画是真的，自己就买下了。毛根要密切配合，口径一定要统一。根据我的经验，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最多几年。”
陈毛根放下茶杯，说道：“还是老单说得对，要是事情摊到我头上，我就是老招数，死猪不怕开水烫！”
老单拍了一下陈毛根的肩膀，黑着脸笑了一下：“毛根，不是我说你，别老说你死猪不怕开水烫，哪天你要犯到我手里，我让你这猪死不了也活不成！不信咱就试试？”
这次陈毛根的头没有动，只是把眼珠子转到了老单那边：“老单，你可别把兄弟我吓着了！告诉你，咱们可是铁三亲，我陈毛根不铁，咱们能到一起？你放心，万一我毛根进去了，我就是把李副市长卖了，也不能卖咱们这铁三亲。”
赵立柱听他俩越说越离谱，便说道：“毛根，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要是把李副市长卖了，就等于把咱哥们都卖了！我俩好歹也是跟李副市长有一腿的党的干部！”
“党的干部？哈哈哈哈——”陈毛根笑了起来：“我也学一下老单，走两步，腰都坐酸了。”
毛根站起身也围着沙发踱起方步来，他边走边说道：“看来我这个民主人士正跟你们两位党的干部开会协商反腐败问题！哈哈哈——不说这些了，还是理一理两位党的干部为党做的事吧！我也想了，李副市长若真出了事，老大，你这位李副市长的手下得力金刚最招人惹眼。你要是没有事，我和老单就没事。我就怕李副市长真出了事，先找你这个垫背的。”说完，他停下脚步先看了老单一眼，又把眼珠子转到赵立柱脸上。
老单接着说道：“我也是这么看。老大，我觉得你当官是要当的，钱也是不能不赚，但得有个度。你这个国土局，虽比不上其它一些热门单位，但也是一个敏感部门。不用知道也能想来，那些给你送礼想升职想弄地或者想捞好处的人，能把你的门槛踩平了。不过我看这些人都他妈的是孙子小人，要是日本鬼子再打过来，第一个当汉奸的就是他们！
这些人我见得多了，别说纪委找他们了，就是我派个刑警过去，他们都会吓得尿裤子。这样吧，老大，你再想想，你收的那些钱还有什么漏洞没有？不要想着给你送礼的哪个人可靠哪个人不可靠，都他妈的不可靠！关键问题是你给他们留下过什么证据没有？”
老单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他们录没录你的音？偷着录没录你的像？给东西的地点和方式对不对？这些都很难判断清楚。就是纪委从你家里没有查到钱和物，那些也是证据！万一现在李副市长就是真出事了，你现在给他们退回去都来不及了，再说现在也不好退，已经成为事实了……”
陈毛根插嘴道：“对！只要没有证据，又没有在你那里找出东西，就不会有多大的事，只要你来个死猪不怕开…..”毛根用转着眼珠子看了老单一眼，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赵立柱半天没说话，这些事他已经做得非常小心了，但他的脑子里还是飞快地将那些事又回忆了一遍，还是觉得没有什么纰漏。
沉默了一会儿，赵立柱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想不起来有什么漏洞。就是有，现在也不能明着一件件去落实了……”
随后，三位三亲连分析带探讨带总结地将赵立柱的那些“*巴事”又过了一遍，商定了一些认为切实可行的修补漏洞措施。
最后，老单站起身来嗡嗡地说道：“咱们是铁三亲我就直说了，老大的一些事干的确实挺危险的。”
老单又迈开了长腿围着沙发踱起来，眼睛却一直盯着坐在沙发上的赵立柱。
他边转圈边说道：“不管怎么说，不管这次李副市长出没出事，不管咱们哥们谁到了纪委，咱哥们一定要坚刚，不能被他们吓着，也不能被他们套进去，还是那句老话：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有几点我想再说说。
第一：对咱们三个的这种无话不说的关系要封口如瓶，就是有点关系也只是比较好的酒肉朋友关系而已。第二：注意，若有些事情扯出咱们的一些关联，只就事论事，不能被他们套出其它的事，比如那幅画的问题，按既定方针办。第三：不管咱们谁先去纪委配合调查或被双规，都要保持冷静，外面会有人帮助你的！铁口钢牙，坚决咬死。第四：赶紧把关系密切的女人的烂事处理净，打发走。刚才你接那个女人电话的手机，立即销毁为好，近期绝对不要再联系。哎，老大，你没用其它电话跟那女人联系过吗？”
赵立柱摇摇头。老单盯着赵立柱：“你确定？”赵立柱又肯定地点点头。
老单迈开脚步接着转起圈来：“那就好，我接着说。第五：从现在起，我们之间不要密切联系，保持平时私用手机那种偶尔打一次的状况，除了吃饭喝酒，不要在手机上说其它事。第六，老大，你立刻就去中心医院，我找个大夫让你以正当理由在医院里住上一些日子…….”
此刻的赵立柱和陈毛根都被老单转得头昏眼晕。没想到，平时话语不多的老单一口气讲了十几条，弄得血压已经不太高的赵立柱都没记全，陈毛根转着眼珠子也不知究竟记住了多少？看来老单这个副局长这几年没白当。
老单说完后，三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
最后，老单看看表说道：“时间不早了，我看就是这样了，咱们各干各的事，在外人面前不能有任何不正常的表现。我再强调一遍，如果谁被纪委叫去，只管想着咱们三亲，再多想就想想“江姐”“杨子荣”什么的，千万不要掉链子！……”
三人临分手时，老单从房间里面又拿出两个廉价小手机，交给赵立柱和陈毛根，并反复叮咛：“一次性的！除非紧急情况，千万不要轻易打！打完就立刻毁了这手机和手机卡，哪怕扔进下水道里都行。通话前先说三句‘喂喂喂’，没听到喂喂喂不要答话。”并让两人背了几遍三亲之间手机的电话号码。
【七】
赵立柱在市中心医院门口下了车，准备正式看病住院。
突然，他想起自己老婆好像在银行里还租了一个保险箱。有些值钱的东西还在里面存着。心里不由的一惊。
他马上打开双卡手机，心急火燎地等到能拨时号码时，一大堆信息却一个个的往里进，他来不急看那些信息，赶忙给老婆打了个电话让她在家等着。
没等他老婆再问家里的东西哪里去了？赵立柱便挂断手机招手挡了个出租车直接往家里赶去。
一进门，就见他老婆站在客厅里立马横刀，指着他就问：“出啥事了？你把家里的东西弄到哪里去了？”赵立柱没好气地回道：“弄到哪去了？叫反贪局的拉走了！”
他老婆脸色一下子变了：“立柱，你可不要吓唬我！自你当了这个破局长，你总是给我一惊一乍的，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你明白不？”
赵立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你明白就好！李副市长可能被纪委带走了！我急着回来跟你商量一下，你那里还藏着掖着什么东西？要赶快转移一下！”
赵立柱的老婆先是嘴巴一张，后一下子瘫坐在赵立柱旁边。
赵立柱伸手理了一下自己吊在额前的头发，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坐着干啥？赶快说，家里的，银行的，还有多少东西？二十万以内，你就先给我倒杯水，我今天血压高了。二十万以上，你就赶快给我说，现在处理还来得及！你看着办？”
此刻赵立柱的老婆脸已变得煞白。
赵立柱急了：“你倒是说呀！你还准备纪委到家来了你才说？！”
赵立柱老婆浑身都有些哆嗦：“家里还有一百万，怎么办？”“还有一百万？你真我的老婆啊！我刚才翻了半天，已经拿走快二百万了，咋还有一百万？”
“就是上次凯领建筑公司孙老板给送来的，还不是你给他搭的桥，南郊的和北郊几个小区都是他中的标。”
“我搭的桥？不是你搭的桥，我能认识那个姓孙的是何方大圣？你收了钱还瞒着我！今天你给我说清了，你俩是两口子还是咱俩是两口子！啊？！”赵立柱此刻感觉自己的血压又升到一百七八了。
他老婆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说道：“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为了这个家？你咋不说你要毁了这个家？毁了我？！”赵立柱觉得自己老婆比他贪心不知多少倍？如果自己老婆当了什么官，还不得上中央电视台？他一生气，不只是头晕，眼前的老婆都重影了。
但赵立柱转眼一想，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自己应沉得住气，便把口气缓和下来说道：“家里除了这一百万，我听你以前说，银行那里还有一个保险箱？”
赵立柱老婆的嘴都打突突了：“那，那那那，那咋办？李市长出了事，银行里的东西谁还敢去取？”
赵立柱拿起杯子，看看杯底还有些剩茶水，便抿着嘴将里面的剩茶水箅进嘴里，说道：“这你不用管，我安排人去。”说着他掏出那只新手机略微想了一下，拨通了老单那部相同的手机。
两人在电话里商量了一番过后，赵立柱问道：“这部手机扔不扔？”
得到老单的可以再用的答复后，赵立柱放下电话，回头对他老婆说道：“你先把家里那一百万拿出来，然后你马上去银行。老单的人在附近福兴茶馆里的香兰包厢等着，你把取出来的东西放在那里，然后你就回来。记住了！不要走错包厢，也不要多问话，交了东西就走人！”
“我、我害怕！”赵立柱老婆的眼泪彻底下来了。
赵立柱不耐烦了：“现在你害怕了？收钱的时候你咋不害怕？赶快，那一百万在那放着？我来收拾。你赶紧去银行。记住了！只能取保险箱里的东西，多亏没在银行里存多少钱，现在存折上就是有一个亿，你都不能动。明白不？”
他老婆抹了一下眼泪，对他点点头并用手指了一下家里那个很大的，里面冒着几串气泡的鱼缸说道：“知道了，那一百万在鱼缸下面的座子里。”
“天啊！你还真能藏地方！那地方能藏住东西？谁家的钱往那里藏？这要叫人发现了，谁见了都是赃款！”
这时就听见小保姆正用钥匙开门，他俩立刻闭住了嘴巴。
小保姆一进门就礼貌地说道：“阿姨你回来了！”她换了鞋便走过来把包上插的一个檀木盒子拿出来交给赵立柱说道：“叔，这东西比金子都贵，论克卖，一克六百元，我在那里看得眼都花了！看了一个多小时，才买了这根。这颗人参十八点二几克，优惠到一万零八百元。这是税收的票。坐出租车，还不如坐公交，堵车堵得人都急死了，还多花了好几十块钱的车钱。”
赵立柱老婆回过神来，对着赵立柱一瞪眼睛：“你买人参干啥？”
赵立柱也回瞪了她一眼，没再理她。
他拿过人参盒子看了一下，抬起右手理了一下前额头发，露出笑容对小保姆和蔼地说道：“你把这东西拿回去换一下，大一点小一点的都行，只是不能要十八克的。你知道不？这是我要送一位病人的，十八是十八层地狱的意思，不吉利，明白吗？你赶快去换了。”
小保姆不知所措地点点头，又摇摇头，低下头去小声说道：“叔，这种东西太珍贵了！我买不好，要不，我和阿姨一块去？”“你阿姨跟我有事，你立刻就去，换一根小一点的，快去快回，我急等着用。听话，这个月给你加工资，加二百元！快去！”
小保姆看看赵立柱，又看看赵立柱老婆，无奈地又点点头：“那我就去了，不要十八克的。叔，有个十六克多的，行不？”
“行！”赵立柱肯定地点了一下头，看着小保姆两步一回头地走出了门后，立刻回头对还愣在那里的老婆说道：“你去银行，要跟没事一样。我不知道你在保险柜里藏了多少东西？记住，把你背的那只包腾空了，装点不值钱的东西，去了把那里的东西换出来！记住了，只能装进你的那只包里，装不完的就别拿了，啊？！”
赵立柱老婆“嗯”了一声，转身过去把自己包里的一大堆女人用的东西掏了出来，又从几个抽屉里找出一些还算值钱和不值钱的真的，假的首饰等放了进去。赵立柱又把房产证，结婚证等一堆证件找出来帮她塞了进去。
随后，赵立柱拍了拍他老婆的肩膀，又抱住老婆亲了一口，低声安慰并叮咛了几句，便让她去了。
临出门时，他还不忘再叮咛一句：“记住了！我要是有什么事，不管谁找你，你就说我工作上的事情，你从来都不过问。家里的钱财就是这么多，其它的你一点都不知道！记住了？”
看着自己老婆心惊胆颤地走了以后，赵立柱望着那个硕大的鱼缸心里骂道：“妈的，臭婆娘！钱放到这底下，连贼都防不住，还能瞒过纪委？”
这是今天赵立柱第二次干民工活。他是先放水后挪鱼缸，再把鱼缸座上的一块厚厚的花岗岩板材搬到一边时，一眼看见了被塑料薄膜包裹得紧紧的一个包裹。
赵立柱心想：“这死老婆，劲真是够大的！这把年纪要是干起仗来，我还不一定能打过她！”
赵立柱又是一番折腾，他用一个旅行箱把钱装进去并锁好后，再把鱼缸按原样摆好。
当他把盆子里的鱼倒回鱼缸时，发现有两条热带鱼已经翻肚了。
赵立柱看着将要死的鱼，心里一惊：“妈的，晦气！难道真是要出事了？这两条鱼，不会代表我们两口子吧？”
出了小区的门，赵立柱便把旅行箱上的钥匙顺手丢在了冬青丛里。
【八】
下一个问题是：这鱼缸下的一百万再往那里藏？
赵立柱首先想到了老单，但立刻就把这个想法否定了。
虽然是三亲，但这几个月自己就弄了这么多钱，老单会对自己怎么看？还不知道这会儿老婆从保险箱里取出了多少东西？
自己的老母亲和刚工作儿子都单独有房子，但钱绝对不能藏在他们那里，不能再把他们牵扯进来。
“妈的！”赵立柱心里又骂了一句后，他想起了晓燕。
赵立柱跟晓燕私下相好的这几年里，已经给晓燕不少钱了，给的大钱小钱次数多了记不住，百十万总是有的。
赵立柱也知道晓燕是个留不住，娶不成的过路知己，他和晓燕之间的关系实际上就是一种钱色关系。男人嘛，谁不想沾点腥？自己老婆有晓燕的一半相貌和温柔劲，我费这么大的劲干什么？
但事情紧急，赵立柱略一思考，还是决定把这笔钱暂存到晓燕那里。
晓燕交往的人并不多，又是单身。赵立柱认为自己和晓燕的关系很秘密，外人绝对不可能知道，连刘秘都没见过晓燕。这钱存到晓燕那里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当赵立柱敲开晓燕的房门时，感觉自己就要虚脱了。
晓燕全然没有察觉到赵立柱哪里不对，一把就拉着他进到屋内，喜滋滋地对赵立柱说道：“柱哥，你看我刚买了个包，你给看看好不好看？”说着，她就从沙发上拿起一个黑白相间的手包跨在手腕上，并做了一个并褪造型，摆给赵立柱看：“柱哥你看？漂亮不？”
赵立柱把旅行箱靠墙放好，瞧了一眼晓燕说道：“什么牌子的？”在晓燕面前，赵立柱从来都是一副好男人的体贴样。晓燕买的任何东西，赵立柱都没有说过不好。
不过这次，赵立柱立刻想起来了，这个包可能就是晓燕前些日子缠着他要买的那种叫“哎呦喂”的名牌包。
赵立柱走过去，先抱住晓燕亲了一口。晓燕用小巧的嘴唇和温软的舌头回应了赵立柱的亲吻，便轻轻推开赵立柱说道：“柱哥，你还没说好看不好看呢？”
赵立柱拿过那个包，看了一眼包的铭牌，果然是两个亮闪闪的英文字母，心里有些无可奈何。
不过他还是再次搂住晓燕，又在她的耳后亲了一下轻轻说道：“晓燕，亲！我给你说过几回了，这‘哎呦喂’在国外是中老年妇女喜欢买的牌子，你怎么还要买这个牌子？不过这个包，我看是专门为你设计的，真的很漂亮！”
晓燕一撅嘴，把包扔在沙发上，说道：“你才说错了，我那几个姐妹都是这个牌子的包，所有的人都说好看！就你偏说是中老年妇女的，人家有那么老吗？”
赵立柱抱着晓燕坐到沙发上。一使劲，他便觉得自己头很晕。
赵立柱腆着脸对晓燕说道：“谁说你老了？你真美！请你这位世界上最美的美人先给哥到杯水，好吗？我口干的要命。”
“是！柱哥。”晓燕捧着赵立柱的脸亲了一下，便要起身，赵立柱此刻觉得除了头晕外，身体还有些发热，他把手放在晓燕的*房上揉了两把，又轻轻捏了几下。
晓燕嫣然一笑，抓住赵立柱的手站起身来，再次亲了赵立柱一口，并顺手理了一下赵立柱前额那些有点往下耷拉的长发，说道：“好的，柱哥乖！小妹给你倒水去。”便转身去了。
赵立柱喝了两口晓燕端着杯子喂他的水，便抓住依偎在身边晓燕的手说道：“晓燕，给你说件正事，那个旅行箱里是一些很重要的文件，我先放到你这里，过些日子我再过来取，记着！这些东西很重要，你千万给我看住了。”
“知道了！”晓燕坐直了身子接着说道：“柱哥，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还往我这里放，不会是钱吧？咯咯咯——”
“不是钱，我不是以前给你说过吗？官场上的一些事很复杂，最近有些人要找我的麻烦，我必须把这些东西藏起来，不然的话，到时我就说不清了！”
“那我先看看，我看看我的柱哥有多大的秘密？”说着，晓燕就站起身来，准备过去拿行李箱。
赵立柱伸出手拉住她说道：“别，都锁着呢！你也最好不要知道。我们男人的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真出了事，会把你吓住的。来！乖！你给我捏捏头，我今天一天头都有些晕。”
晓燕小嘴又撅起来了：“不嘛，人家想看看！”
赵立柱伸出双手一把抱住晓燕，更加温柔地说道：“晓燕，乖！你就听哥的一回话，箱子里就是一堆文件和会议记录，万一有人整我，这些都是关键证据。来，先给我捏一下头，人家真的想你了。”
晓燕转过脸对赵立柱妩媚一笑：“那就上床吧，沙发上我没地方坐。”
“好的，你真乖！”赵立柱让晓燕把自己拉起来，刚站起身，赵立柱一把就抱起了晓燕，不过这次他觉得晓燕突然变沉了，自己有些抱不动了。
赵立柱几乎是踉踉跄跄地抱着晓燕走到床边，连晓燕带自己一下子扑到了床上，赵立柱上半身趴在床上喘着气说道：“哎呀，不行了，今天血压有点高。”
晓燕咯咯笑着，翻过身体，帮赵立柱脱下皮鞋，让他平躺在床上。
晓燕咪咪地看着赵立柱，柔声细语地问道：“柱哥，脱不脱？”此刻赵立柱的头虽晕，但下身却涨了，他抓住晓燕的胸脯，嘿嘿笑着：“你帮我脱，脱了方便。”
晓燕一个媚眼：“我就知道柱哥你想我了。”说着，便跨腿骑到了赵立柱身上，她用臀部压住赵立柱的下体微微晃着，手上开始解他的上衣纽扣。
赵立柱此时已有些控制不住了，他一把撩起晓霞的毛衣帮她往头上拽，晓霞在内衣上高耸的*房让赵立柱恨不得将嘴立刻贴上去……
当晓霞赤luo着身子刚给赵立柱揉了两下太阳穴，赵立柱已迫不及待地将晓霞搂在了自己身上。随着晓霞咯咯的笑了两声后，赵立柱已将自己的嘴唇堵住了小霞的嘴，贪婪地吸吮着。
赵立柱已感觉不到自己的头晕了，两人喘着急促的气息扭动了一会儿后，赵立柱翻到了晓霞的身体上面，正当晓霞的小手抓住赵立柱的下体往自己的敏感处轻轻的摩擦时，赵立柱的手机突然响了！从铃声听，是刘秘打来的。
赵立柱此时已顾不得接电话，他一心想着要进入在他老婆那里所没有的那种飘飘欲仙状态，但该死的手机铃声却一直响个不停。
刘秘一定是有急事！不然他不会连着打的。
赵立柱心里骂了一句：“妈的，真败兴！”他俯下头狠狠地吻了一下晓燕的嘴唇并轻轻地咬了一下小霞的舌尖后，起身拿起了电话。
赵立柱深吸了两口气，稳住了呼吸，接通了电话。
刘秘那头的话语有些着急但毕恭毕敬：“赵局，市政府办公室来电话通知，请您马上去开会，说是个紧急会议。”
“紧急会议？！”赵立柱浑身一颤，刹那间赵立柱觉得浑身那些让晓霞激发出来的男人激情，一下子全跌落到冰凉的地板上去了，脚板上的刺凉顺着脚脖子往上冒。
赵立柱有些哆嗦着问：“是什么会议？你没说我血压高，在家里休息？”刘秘说：“不清楚会议内容，办公室说，你是一把手，最好过去听一下，有市主要领导参加。”刘秘接着询问他现在在哪里，要不要用车过去接？……
【九】
市政府大楼前，赵立柱从车上走下来时，零零星星飘了一天的秋雨开始淅淅沥沥起来。
虽然他是在市政府大楼前的门厅里下的车，但感觉浑身瑟瑟发冷，双腿如灌了铅似的沉重，颤颤巍巍地几乎迈不开步子，只感觉自己的头已晕成了一盆浆糊。
赵立柱看了一眼政府大楼一层大厅，里面灯火齐明。
赵立柱的心脏重重地跳着，震得太阳穴都疼。三楼会议室里等着他“开会”的究竟是那一拨人……
赵立柱挪着沉重的脚步往楼里走去的感觉，就觉得自己是在走向地狱。
当那位给刘秘书告密的侯秘书在他前面推开会议室门请赵立柱进去时，赵立柱像触电一样，顿时愣住了！
环行会议桌的主座上，是刘副市长，他的身旁，坐着的竟然是李副市长！
李副市长见赵立柱愣在门口，冲他招了招手，说道：“赵局长，来来来！赶快进来呀，这就开会了！”
赵立柱不知自己是怎么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的。当他下意识地掏出笔记本，并习惯性抬手理了一下掉到眼前的几缕头发准备作记录时，只觉得刘副市长开场白的声音越来越小。
当李副市长开始讲话时，赵立柱几乎连钢笔都拿不动了。
李副市长开会一般不用讲稿，讲起话来抑扬顿挫：“同志们，先说声对不起，昨天晚上我接了个紧急任务，去了一趟外地，回来可能还要忙几天。
今天晚上我和刘副市长有些空，把大家找来辛苦一下，咱们把当下的几个棘手和紧迫的问题，抓紧研究一下。
第一个问题就是电信产业园的征地问题。大家知道，国务院正在清理违法用地，保障农业基本用地是基本国策，新的土地征用政策即将出台。我估计明年春节前，最迟五一放假前不办好这块用地的征地和拆迁手续，到时再拿到国务院去审批，就大大增加了我们的工作难度，这会影响到我市近七百亿元的投资和引资……”
赵立柱此时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像喝醉了酒一样要往座位底下溜。那只派克笔先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微弱的声响……
人们在惊愕间一阵手忙脚乱，会议暂时中断了。
……
经过市中心医院一整夜的紧急救治，赵立柱局长还是因脑溢血突发抢救无效，离开了人世……
三天后的上午十点钟，赵立柱局长的遗体告别仪式，在市殡仪馆驾鹤厅隆重但简朴地举行。
赵立柱躺在遗体瞻仰台上，面容平静安详，仿佛睡着了。
殡仪馆的美容技师手艺很好，赵立柱那些长头发被梳理的比他生前自己梳的规矩多了，头顶上只露出一块硬币大小的谢顶区。
李副市长正在致悼词：“……赵立柱同志是我们党的一位好干部。赵立柱同志一生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为党工作，为我市国土资源工作做出了巨大贡献。赵立柱同志吃苦耐劳，无私奉献，废寝忘食，积劳成疾。直到生命最后一刻，赵立柱同志仍坚守在工作岗位上。
赵立柱同志的英年早逝，使我们党失去了一位好干部，好同志，我们失去了一位好朋友……”
晓燕穿着一身黑色素装，手挎那只“哎呦喂”牌名包。站在悼念厅门口犹犹豫豫的没有进去，里面是站得满满一片的人群背影。
她只能看见大厅上面的那条黑底白字横幅：沉痛悼念赵立柱同志。
遗体告别仪式即将结束时，晓燕噙着泪花想进去跟着最后几位等着对赵立柱遗体鞠躬告别的人走过去，她实在想再看一眼赵立柱。
当她犹犹豫豫地刚抬起脚步，耳边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你是白晓燕吧！”
晓燕抬起噙满泪水的眼睛有些惊愕地扭头看了一下，旁边的这个高个年轻人她并不认识。
年轻人的脸毫无表情，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她。他就是到赵立柱家里拉东西的那个司机。
晓燕不知为什么，不禁浑身打了个冷战，但她还是点了一下头。
“你别怕！你要是再想看看赵局长，跟在我身后走！”
晓燕机械地跟在那位年轻人走进悼念厅里。这时，最后向遗体告别的家属队伍里，突然传出了赵立柱老婆凄厉的哭嚎声：“立柱啊！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啊——啊啊——嗷——”
晓燕一下子停住了脚步，没有再往前走。
晓燕看了赵立柱一眼，距离稍远，她并没有看清赵立柱的脸庞，只看清了赵立柱被一圈盆栽松柏和各种花卉拥簇着，盖着一床鲜红的被子，静静地躺在那里。
晓燕远远地对赵立柱深深地鞠了个躬，泪流满面，她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捂着脸就返身走了。
晓燕在停车场里打开自己的轿车车门坐了进去，刚放下遮阳板对着上面的镜子想补一下自己的妆，那位年轻人轻轻地拍了一下车门，示意晓燕打开中控锁。
没等晓燕问她，年轻人已掏出一个警官证，低手亮在晓燕眼前的车窗上：“白晓燕，我是警察，赵局长在你那放了些东西，我跟你过去取一下。”
……
李副市长被一群人拥簇着，走上了一辆大轿车。为了改变领导的工作作风，他是和人们乘坐着这辆市政府的通勤车来参加赵立柱的遗体告别仪式的。
单晴看到了人群前面的李副市长，此刻他的处境跟前几天刘秘书对赵立柱一样，也有一件不得不对李副市长说的事情。
老单通过非公开的渠道得知：陈毛根涉嫌经济犯罪和诈骗，已被省公安厅经侦处的同行带走了。
老单觉得陈毛根突然被关押有些蹊跷，为什么经侦处直接绕过本市公安局就把人直接带走了？不知这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三亲，在不属于单晴管辖的省城里会说出什么事情？会不会牵扯出更大的问题？
单晴认为问题比较严重，说不定要出大事！
单晴很想立刻与目光里的李副市长碰个头，但他还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还没想好该怎么说，该“汇报”些什么？只想尽快跟李副市长先通个气……
他远远看着李副市长走进了大轿车，慢慢打开了自己的车门坐了进去……
李副市长坐在座位上，突然觉得身心都轻松了许多，脸上甚至浮出了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微笑。
他想他应该感谢赵立柱，人死了已盖棺定论，虽有些可惜，但有些事情也被立柱带走了……
“哎——”李副市长轻轻地叹了口气，便把头向后仰在靠背上的头托上。
赵立柱的人生结束了，到此为止。李副市长闭上眼睛开始思考着，怎么能与电信产业巨头mel正式签署投资意向的问题，这个公司的代表明天就要再次前来洽谈投资细节了。
为了南郊的那个奠基不久的电信产业园招商引资工作，市政府的几位领导都付出了巨大的心血。
李副市长在失踪前的那天下午，那个第三次前来实地考察的mel公司总裁亲自率领的代表团，在临走时的市政府为其召开的气氛融洽的座谈会上，虽对这座城市的电子产业园表现出浓厚的投资兴趣，但最后在是否投资的态度上还是不置可否。
为了确保各方对电子产业园的投资。当天晚饭后，市上几位领导对此事进行了及时的沟通。
他们听取了李副市长对电子产业园有投资意愿的或已签订了投资合同和意向的几家大公司的情况所作的具体分析后，认为形势还不错。只是对电信巨头mel公司的投资落实情况分析来分析去，还是觉得不是十拿九稳。
几位市领导将同时竞争这家公司投资的几个外省兄弟城市的招商引资条件与自己城市的条件反复对比，觉得自己城市的优惠条件里有两条措施不如那些城市。
李副市长当时不知怎么的，拍着胸脯说道：“只要我们能决定我市的优惠政策不会低于那几个城市，我就立马赶到广东去，他们明天下午才离境。我再去和他们沟通一下，投资不仅靠政策和环境，也要靠人脉。那个ceo的助手，还是我的老乡，老乡也算一亲，我亲自去一趟，把咱们市的新投资政策再跟他们介绍一下，我想这样把握性会更大些。”
市委书记很欣赏李副市长的这种说干就干的敬业精神，立即把其它在家的领导都立刻找了来进行商仪
……
会议结束时，刚巧下来检查工作的省纪委两位同志也要直接去广州，来向市委书记道别，市委书记便让李副市长坐送他们的轿车一起去了飞机场。
临行时，李副市长对市委书记和常务副市长说道：“我想，我的这次行程要保密，一是怕那几个兄弟城市暗中捣黑鬼，二是怕万一我大老远的赶去吃了个闭门羹，我这面子也不好看！”
市委书记哈哈笑着拍拍李副市长的肩膀说道：“老李，你真行啊！我同意老李做一次地下工作者，来一个千里追韩信，啊，不对，是来一出单骑救主，啊，也不是，是，就权当老李当一回孔雀，做个东南飞的信使！哈哈哈——”
李副市长笑着说：“你们是姜太公，在这里支着杆，放根长线。我打飞的（乘飞机）给你们的鱼勾上鱼饵，能不能钓上这条大鱼，还要看咱哥几个福气了，呵呵呵呵——”
刘副市长接着说道：“老李，我想，你这么大老远地代表市委市政府诚心诚意地赶过去，闭门羹我估计是没有你吃的。你放心！新招商引资文件已安排草拟了，我今晚加班让秘书室搞出来，他们只要答应跟你见面，我这马上就给你传过去，饵料绝对保证！后期的文件上会程序由我来安排，特事特办。”
李副市长直飞广州，第二天一早就约见了那个准备下午离境的代表团。
代表团出于礼貌，给了李副市长20分钟的会谈时间，结果让李副市长的巧舌如簧给弄成了一个多小时，效果真不错！
李副市长用自己的诚恳态度，真诚的话语再加上临走时几位市主要领导商量好的更加优惠的吸引投资政策，令对方切切实实地再一次感到了这座城市的诚意和决心。
只是那天晚上走得晚，赶得急，到了机场已临近登机时间，下车时李副市长竟把手机忘在了车门下边的零物箱里。
等到美丽的空姐优雅地躬身告知商务舱的乘客请关闭手机时，李副市长一摸兜，才想起手机落在车上了。
这事对李副市长很简单，李副市长到了广州后，便向本市驻广州办事处“借”了一部手机，因为他要与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保持密切联系。
去机场的那位司机发现李副市长遗落在车上的手机后，按规定关了手机，回来后交给了值班办公室。
对赵立柱来说，最大的不幸是在办公室交接班时，值班人员竟疏忽了放在抽屉里的这部关乎一位局长生命的手机，没有把他交给李副市长的秘书。让这部手机在黑暗的抽屉里硬是安安静静，结结实实地睡了一天觉。而赵立柱局长却因此辛辛苦苦，忙忙碌碌折腾了一天。
只可惜，此时的赵立柱已经想不到了，他生前曾把那句古老的成语“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改成了“升也萧何，撤也萧何”的官场用语。但如今这句话对他来讲，似乎可以这么说了：“生也萧何，死也萧何。”
李副市长是他的上级，不给他打个电话是理所当然的。
赵立柱更没想到的，他弄得那点钱只是个皮毛，他生命的真正价值可能远不止这些。没有在这座城市上空漂浮着还没有落地的上百亿投资对这座城市的巨大诱惑，他怎能英年早逝？
【尾声】
火葬场的后院内，在焚烧死者遗物的地炉边，赵立柱的儿子噙着眼泪和亲属们正将赵立柱的一件件，一套套价值数千过万的衣物，皮鞋等遗物扔进冒着黑烟的火堆里……
此刻，表情平静的赵立柱局长被缓缓地推入焚化炉内，此刻的他，已经抛弃了对金钱的欲望，拚弃了女人对他的诱惑……
赵立柱已抛弃了一切，正准备在熊熊烈焰之中，走向“永垂不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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