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中,那种液体
文/逝仙
城市的飞速发展淹没了我们的身影,我们像液体一样在不停地流动。 ——题记
当冷漠像黑雪纷纷扬扬时,人们的心灵开始设防,在心里筑一堵厚厚的墙壁,听不懂别人的心声。在山珍海味满桌的饭局上,很多人拍着肩膀大杯喝酒,很多人擂着胸膛称兄道弟,很多人红着眼圈握手拥抱,离别后却难以记起对方姓甚名谁。我们渴望收获真诚,却不愿意付出真诚;我们渴望获得爱情,却不敢用心去爱对方;我们渴望拥有友谊,却不能摆脱物质的禁锢。
世上任何一朵花,都需要土壤、水分、养料的滋润和催化,才能灿然开放。想想故乡的那些野花,零零散散地落户在山坡上,年复一年地生长着,根本没有人去理会它们。
在这飞速发展的城市中,一股流动的液体也在不停追赶时代的步伐。我们的嘴巴住在城市,味蕾却停留在故乡。我们把自来水、纯净水、矿泉水换来换去地喝,就是喝不出山泉水那个味;我们在星级饭店、特色餐厅、农家乐翻来覆去地用餐,可肉不是肉味,鱼不是鱼味,鸡蛋不是鸡蛋味,辣椒不是辣椒味;连地下店烹制的竹鼠、野鸡、穿山甲,都吃不出来土生土长的故乡味。
最令我们痛心的是那些碳酸饮料、快餐、红酒,与我们的口味格格不入,但我们必须得去喝,因为我们要适应时代的潮流。那些在酒吧、卡拉ok厅里激情迸射的流行歌曲,远不及民歌爽耳,但我们仍然在卖力地演唱,因为我们花钱想找一份激情。各种各样的文化符号,换上城市表情却面目全非,随时都会撩痛我们脆弱的神经。我们渴望回归,回归水稻和玉米、牛羊和鸡鸭、楠竹和杉木、方言和民俗。
我们好想走出阴暗的斗室,去晴空下打几声雷响的喷嚏,再抬头赏赏彩霞的魔术,俯首听听花草的呼吸;我们好想丢掉那些液化气灶、电磁炉,再呛几口母亲生起的柴烟,品几顿母亲做的米饭和丝瓜汤;我们好想脱掉那些冒牌的西装,着一身布衣,穿一双千层底,在豪华宾馆和大型商场潇洒自如地穿梭;我们好想屏蔽城市的噪音,带着轻松上路去安静的乡村散散步,体验乡间文化带给我们无穷的乐趣。
然而,我们终究无法回归。故乡早已没有属于我们的山林和田土,没有属于我们的房屋和身份。故乡的那片残砖,那片翠绿的竹林早已不复存在。当我们在城市中打拼的时候,见到最多的就是钢筋水泥,空气中漂浮着各种杂质,一点也不清新。尽管我们可以呼吸,可以看看风景,但都是些人造的风景区。我们是一个失去了家园的游子,在仆仆风尘中渐行渐远,忘却了自我,在人群中掩埋了自己的身影。
我们认真工作,积极生活。我们在工作中创造价值,在追逐中绽放梦想。我们努力改善生存状况,不断拓展人脉资源。我们追求这些为的就是能好好的生活,可是快节奏的生活令我们气喘吁吁。
话说三十而立。可还未三十岁的我们却因腰椎超载,有些立不起来。一套普通的房子,就足够压得我们冒汗、发抖,加上结婚生子,更是难以挺出将军气概。然而,我们必须成为自己的将军,带领才能、智慧、学识、技术等各路兵马,在生活的战场上冲锋陷阵。
整天忙忙碌碌,起早摸黑。我们更希望缩减程序,淡化细节,就像我们吃蛋不考究生蛋的母鸡,想结婚生子却不愿花个三年五载来恋爱,更加愿意接受相亲带来的婚姻。于是,我们的耐心逐渐消失,记忆力日趋衰减。我们与纸笔一天天地生疏,与经典一寸寸地远离。我们累、烦。我们郁闷、失语,我们急功近利、心猿意马。我们在理性的年龄里,感性办事;我们踩住八月的尾巴,拒绝成熟。有时,我们不惜饮着海水止渴,抱着冰块取暖,带着镣铐跳舞。
有些人敢想不敢做,不敢当。一旦启程,就害怕眼前是否有深沟、断桥、悬崖。
我们常常想起雪莲、骆驼刺、企鹅,想起生命的坚忍和顽强,生活的价值和意义。
我们为何而活?明天走向何方?诸多生命和生活的疑问、迷茫,总是在我们脑海中盘旋、俯冲、降落,再生根发芽。生活充满意义,我们灿烂地活着,世界更加精彩。
我们的存在,就是要让春风吹拂大地,让和谐洒满人间。尽管脚下的路还很险,但我们会毅然前行。尽管很多人还在舞台边排练,但我们将成为主角。喜剧也好,悲剧也罢,我们都将全心全意地投入,尽情演出,走下舞台,回到旅馆,继续下一场演出。我们很清楚地知道,现实生活中悲剧远远无法淋漓尽致地搬上舞台。因此,我们虔诚祈祷生活中少些苦难,少些伤和痛苦。
在这飞速发展的城市中,我们渴望看到绿洲,渴望呼吸新鲜的空气,渴望听到大自然原始的虫鸣鸟叫声,都变成一种奢侈品。我们这群液体群体始终不肯低头,就如白昼不想黑夜吞噬一样,在不停挣扎。我们的存在,也许就如一阵风,在空气中飘摇,不知要去何方?远方的朋友,你知道吗?
2012年11月2日 10:00
逝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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