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又喝多了,被人摇醒时,迷迷糊糊地根本不知身处何方。眼前雾腾腾看不清东西,下意识的去摸眼镜,眼镜却找不见了,还好,摸摸衣服口袋,感觉硬硬的,手机还在。
偌大的雅间里空无一人。我拿起手机,摁下那一串最熟悉的数字。电话通了,“老婆,接我,”话还没说完,手机就“碰”的一声掉到了地上,老婆还没问清我在什么地方的时候,我靠在椅子背上又睡过去了。
由于怕手机铃声影响会议或者是其他人,我习惯于把手机来电提示调成振动。迷迷糊糊地被一阵阵“呜呜”地振动声给吵醒了,好像是手机的振动声,我俯下身子,摸了半天,才摸到手机,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你在哪里,在哪?”“凯特龙,”我回答到,“等着,我过去接你,别乱跑,”老婆命令道。我模模糊糊地摸索着前行,找了半天,才找到出去地通道。楼道,还能遇到酒店的服务员,轻声细语的“您好,您慢走”的招呼声,我默骂,“喝成这样了,还能好吗,眼镜找不到了,想走快也走不快啊!”
昨天,应邀参加夜宴。看到手机上那个熟悉的名字,我犹豫了一下,接还是不接?接了估计是聚餐,可我怕喝酒。不接,好像又过意不去。好久,才一横心,接了电话。果真是聚会邀请。也只有应了,这起码是对别人的尊重。
我准时赴约。刚到雅间,电话又响,一看名字,也知必无好事,对方开口就问,“老季在哪?”我说凯特龙,那人不信,按我说的雅间号过来一看,我没骗他,他儿子结婚我因事耽误,是相邀喝喜酒的。我说,一会我准过去喝一杯。
我是个实在人,喝酒和做人一样。在酒宴上,东家先是提议了三个酒,我一滴不漏的喝完。酒还是不错的泸州老窖系列,高度数。紧接着又是东家的部下,又各自分别提意一到两杯酒。东家一共来了八位,一圈下来,十一、二杯酒就下了肚子。紧接着,东家每人又单独敬酒,粗略算来,又是八杯。还没吃到多少菜,腹肚空空,胃壁吸收酒精很快,立马头就有些发晕。趁着还没倒下,应该立马给东家八人各回敬一杯酒。必须在倒下之前,尽完礼数,我勇敢地站起身,提起酒壶,接连回敬八杯。自己结结实实地喝了二十七、八杯酒。
回到座位后,就感到腿脚有些不听使唤了。赶紧连喝了几杯茶。其实,我有时也很憎恶自己。酒量不大,在场上非要强装硬撑。临来之前,母亲还担忧地说,“能少喝就少喝些吧,要不给脖子上绑条毛巾,喝不了就有意超毛巾上洒,”我理解母亲的意思,只是不想让我多喝。我说,“要是脖子上绑条毛巾,被人看见,别人还以为我是抹脖自杀未遂呢!”
我斜躺在沙发上,灵魂好像已经飞出躯体。眼睛看着还在旋转地天花板,灵魂飘飘悠悠地飞向并附着在天花板上,俯视着这里的一切,灵魂注意到躯体的嘴巴,好像在嘟囔着什么,大概是痛苦的*吟吧!灵魂又看着桌上碰杯叙旧的觥筹交错,厌恶的把目光投向别处。当看到有人把喝进嘴里的白酒在碰杯后,又吐进装有白开水的杯子时,灵魂立马就来了兴趣。
要让吐酒不被发现,还真得学些技巧。那人先是和别人热情的交流着什么,说到兴起,眉飞色舞,随端起杯子,目光盯瞄对方杯子,手直接将杯子碰向对方杯子,杯子发出清脆的碰响,酒在杯内掀起一个小的浪花,飞溅出不少,那人脖子一仰,酒就倒进嘴里。他并不于急于咽下,但表情却是装作咽下的表情,在装模作样喝水时,把下嘴唇放在水杯沿上边,嘴里的酒潺潺地流进了装有白开水的杯子。
以前曾有人这样教我,喝不了就要学些手段,把酒吐进水杯子。基本教程是这样的:吐酒时,不要一下全吐了,要让酒缓慢的沿着杯壁留下,吐得太快容易把唾沫和涎水一起吐进杯子,杯子壁上有挂浆和沫子,甚至还有剩余的饭渣,那就容易让人发现了。我学了几次终因操作不熟练几次差点露馅而弃之不用。那是一次吐酒后,被人观察到了,我自己还不知道已被发现作弊。有人端着水杯郑重其事的走过来,说到,“兄弟,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来人非要让我以水当酒,碰杯饮水,我心知坏事,水杯里已有吐出的酒,不可能再喝了。于是拿起分酒器,结结实实给自己倒满一杯子酒,“哥俩感情深,倒满杯子一口闷,”自喝苦酒一杯。再后来,有人教我,喝酒时,要上一盒酸奶,酸奶喝完后,盒子不要收走,作舞弊的道具,这样,吐的酒,就可以沿着吸管慢慢注入酸奶盒之中,而不被人发现。
灵魂自是不屑这种作弊以及自己以前的拙劣表演,还是喜欢那种能干工作、能喝酒的那种男人所表现的英雄气概。站在最高处,俯视底下的一切,灵魂发现了一个极具规律的现象。大凡人的酒量多是随着人的地位和身份而变化的。位置越高,酒量也就越大,接受轮番敬酒,千杯不醉。即使是同一个人,随着地位变化,酒量也会有天壤之别地变化,不知道是不是身体里的细胞会对酒精抑制的正能量有了根本性的提高。
灵魂沿着圆桌环顾一周,有窃窃私语者、有呐喊助威喝酒者、有说笑话者,都落俗套。灵魂百无聊赖,突然想起以前的几次醉酒,还是那个躯体,表演着同样的故事。
躯体翻转了一下,腿由蜷缩变换体位为伸展。这样可能更舒服了一些。灵魂嘲笑着躯体,翻看着久远的记忆,那年,是在保安县和旗县之间的那个项目部,躯体做东招呼60﹡2﹡队吃饭,给该队鼓劲加油。该队成员都很年轻,说要让躯体请他们喝酒,躯体说行,当时是一瓶酒倒七杯半的那种杯子,当躯体喝到第六杯的时候,小队人说酒宴才刚刚开始。躯体一看阵势,应付不了,拿起电话,给大兵书记拨通,只一句话,“书记,救我,”便昏倒过去。书记亲自开车赶来,几人把躯体塞进车里,拉回项目部,放到床上。躯体整整昏睡一天,才逐渐清醒。后来灵魂告诫躯体,能在喝晕之前,停杯罢战,方是英雄好汉。自此,连续几载,自无丑事。
灵魂记得躯体还有一次酒醉,大约是在某年的五六月份。那年,上级领导视察,行程一变再变,毫无准讯,躯体自感思想包袱极重。等检查之日,午餐饮酒,三杯即醉,醉后开会,躯体胡言乱语,惹人笑话。好在迷离昏乱之际,听进人劝,回房休息。
凡此种种,灵魂不愿再翻看以往的和酒有关的誓言烙痕。羞愧难当,灵魂没有控制好躯体。
这时,灵魂看到雅间服务员端上盘来。盘里有米饭,有个黑乎乎的拇指长的什么东西,服务员拿来刀叉,切碎后和米饭和在一起,服务员叫醒躯体,躯体摇摇晃晃回到自己的座位,吃完了不知是什么味道的菜和米饭。这时,东家开始做总结发言,躯体好像兴奋地抖动了一下,总结发言,剩酒喝完,就能散场回家。
灵魂还想自己四处转悠,但躯体却迈步出了雅间。到了楼道,躯体好像听见了什么人说话,停住脚步,也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走进了又一个雅间。原来是某人在给没有参加儿子婚礼的人补办宴席,吃饭前还和自己打了电话。躯体上前热情地和主人打了招呼,非要和主人喝两杯酒,灵魂看到旁边有人私语,“老季又喝多了。”灵魂急了,钻入身体,催促着躯体赶紧走,不要再丢人现眼,躯体很不情愿的走出雅间,踉踉跄跄地朝楼梯走去。
刚转过弯,碰到孙工宴请同学,非要拉躯体喝一杯。躯体又感盛情难却,跟着孙工走进另外一个雅间,躯体好像只喝了一杯酒,就昏睡了过去。灵魂不耐烦的进进出出躯体,守着躯体醒来,看着躯体睡得渐入佳境,也渐渐进入梦境。一直到该雅间散场,有人摇醒躯体。灵魂也打了一激灵,还真睡着了。
经过昏睡的暂短休息,我的思想渐渐恢复,灵魂不再烦厌躯体,合二为一,在老婆来接我之前,最要紧的是告诉老婆我的位置。在“呜呜”的电话振动提示下,我接了老婆的电话,车已到酒店门口,老婆扶我坐好,我听到逐渐散去的客人中有人这样说,“这个醉鬼,还有这么体贴的好老婆,真有福气!”我靠在座位上,迷糊入睡。
咋样上的楼,我不再有清晰的记忆。我想瘦弱的老婆肯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第二天,儿说,“爸爸酒醉如猪,撞倒了花盆、水桶、沙发,晚上鼾声如雷,吵得人睡不着。”
我想,聚会饮酒,本是好事一桩,既交流心得,又增进感情,然而自己为重礼数,不会弄虚作假,实喝蛮喝,反而酩酊大醉,实在不该。即使酩酊大醉,能不胡言乱语而处于清醒态,自然回家,也是一种进步和提高,这样的定力和意志力要克服酒精的固有能量和特性,还需意志力经受不断地锤炼和酒桌风气的逐渐好转。(真是老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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