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我回了一次乡下

黑兔

出嫁的燕子还没有回门

柳树的枝头长满了水痘

三月，我回了一次乡下

村头的古樟树下

不见了那头老黄牯

一头翘着尾巴的小牛犊

撒着欢追赶一只小花鸡

小河患了尿毒症

热爱干净的小镇

把一些污秽和消化不了的垃圾

全拉在了裸露的河床

几只瘦弱的野狗撕扯着一件旧衣

春雨过后的池塘丰满了许多

蓝天下像一块褐色的镜片

怎么看也看不出她内心的波澜

田野里枯萎的稻禾

掩盖不了返青的草色

注水的稻田蓄满了一冬的期盼

临近正午，村庄里飘起了炊烟

远远望去，稀稀疏疏的

就像一场子的人，只有几个人点燃了烟火

祖坟山

一溜小土包

就像一排老屋

飞檐翘角

书写着时空的遥远

我俯下身子

聆听石头的心跳

默诵心中的向往

我不求大富大贵

只求平静的岁月里

有一朵花开

出生地

我已经是第五次来看它了

周围的一切

已找不回一丁点的记忆

幸好屋后的青山还在

它是我唯一的物证

我一出生

母亲就剪断了那根脐带

以后的日子

我就想像一只飞鸟

目睹着天空

目睹着比远还远的山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