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可做的时候,我特别害怕和时间面对面地四目相望,因为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是染过了毒的针,一旦入我肠,我便不可自拔地颓靡不振,而坐也是累,站也是累。
我对自己说不行,即使单位里没有事我也不能这样坐着无事可可的样子,悠闲的、修行的坐看似轻松,却只会让心更加慌乱更加惶惶不安。其实这不安也是莫名其妙,但就是慌。于是背着包去送税收的票,然后在街上瞎走,但也仅仅只是走着……
安顺每到这个时候,全城都老老实实地冰冻着,去上班的路上摔过不知道多少跤、有多少人跌倒又有多少摩的直冲进小车轮胎底之后,终于看见路上有人在慌慌张张地撒盐。
这是我在安顺过的第二个冬天,因为一直不在乎这周遭的环境,不在乎这周围的人情,我对过去了的第一个、正在来临的这个冬天,倒没有感觉有什么异样。身上的衣服,还是那几件,鞋也还是去年穿的那双,手套也没有换。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摸着电话再三叮嘱哥哥回家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能不骑车就不骑了,宁可多花点钱坐客车。他却说,客车都不到的,这几天他也一直没能回去。我在电话里笑了笑说:“该不会又是一年凝冻吧。”
每到腊月寒冬时,似乎总有太多担心不完的担心,担心凝冻没有水喝,担心冰雪挡路回不来家,担心爸爸妈妈不听话又继续在外面奔忙,担心年月又让自己老了一岁……
可纵使担心,总有一个有些特别日子,不骄不躁,不慌不乱地前来。只是我记忆里那个特别的日子和正常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同,冷或暖,不一定就真的和外界息息相关。
有一年,也是在安顺,我从南昌放假回来,被冰冻围困,寄居在朋友那里。那晚她给我做了很好吃的蛋炒饭,说我要长命百岁。这份情,倒是一直暖暖的。
有人说,今年的寒冷其实来得比较晚,我前些天也这么想来着,但倏忽看见路上冻得像是铺了一层猪油,明晃晃的,小窝对面的瓦房,屋顶一行一列有些白白的颗粒不融化,感冒的鼻子被拧得发痛发红,我知道,这寒冷是真的逼人而来了,不晚,也不早。
周末更是躲在小窝里足不出户了,锁住寂寞深闺,惆怅一寸,愁一缕。懒懒地躺在床上,心里明明知道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去完成,却梳妆不成,情绪倦倦。
想来这天气,是真可以使人发霉的,也可以使人由倦,变懒。
朋友问:“你怎么这么能呆,一个人也可以在房间里很久。”
伫倚窗,我翘唇轻笑。原本我也以为这有多难,可真正习惯了一个人,两个人,空间就会变得逼仄。安享一个人的这份宁静,真是难得的舒适和空旷,那一刻,左耳和右耳靠得如此近,鼻尖和嘴唇靠得如此近,睫毛和眉毛靠得如此近。一个呼吸的距离,足以让它们暧昧得暗生爱意。
最近总是有人在耳边不停地说,朋友少了也未必是坏事,应酬不多,聚会不多,身体便可以清闲些。
我在心里说,谁让我们是80后的一代。我们这一代,没有70后的淳朴,也没有90后的敢想敢做,只一个劲憋着,掖着,想选择太多,却又总是瞻前顾后……
这安顺的天气,四处是寒冷直逼,隐隐约约地像是下了雪,却又不见雪,像是要下雨,却又下不来,真真像人吃东西吃太多憋坏了的肚子,气鼓鼓地,胀胀的,上透不了气,下拉不来。
我不禁想笑,这份不洒脱,和我们80后了,怎么有几分莫名的相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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