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往往看书到一两点不会睡去,在这里我总感到自己很多余。斯里一开始总是漫不经心的说:飞儿,你多想了。现在也感觉到我的郁闷,每天上班的时候会给我一个拥抱,回来后陪我说话,让我倍觉安慰。
几乎每天下雨,沥沥淅淅细雨纷飞。在雨停的空隙一个人骑单车上街,又不知去哪里,走远了怕斯里担心,近处的风景已是熟视无睹了。依然是到六合路的旧书市场,这么多年的爱好依然没有变,就像是怀念某个人成为习惯。
每个人都有无法忘记的人,感觉就像细沙穿过灵魂。他叫林枫,一个简单的名字。对我来说,这两个字就像刻在心里的烙印。谁希望错过,谁希望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周童是我的同桌,林枫是周童的结拜兄弟。每次实习生的外语课上,周童就从抽屉里翻出两三本小说,“飞儿,高妮娜的课你和林枫换个位子,我要和他打牌。昨晚输了,今天赶本儿呢。”
“高老师罚站怎么办?”我是很想看书的,琼瑶的小说,不可抗拒。但是一个女生站在教室外好丢人的。周童就很夸张的笑,一边拍着桌子一边说“她有那个量吗?有我和林枫两个轮得到你罚站吗?”
我扭头看林枫,却一副闲闲的样子看着我们这里笑。那个时候,心思已是日渐饱满,开始在心中暗暗评价谁谁谁好看一点。我总是妥协的坐在林枫的位置上,胡思乱想。
林枫经常缺课,我从不在周童那里打听林枫去了哪里。班上新来的女生总是每天在教室里大声念林枫写给她的情书,多半在这时候,我开始看语文或者几何之类的书了。
三年级的时候,林枫分到别的班上。周童依然是我的同桌,依然在下课后把罚抄的作业和琼瑶的小说一起丢到我的桌子上。
我想快点毕业,最后一年里。似乎都张狂起来,旷课的、谈恋爱的、也多了起来。课堂上的字条飞来飞去,有的甚至飞到老师的背上。
有天林枫过来找周童,坐在我的后面敲我的背,“哎,听说你有好多书,借本我看看沙。”我扭过头去,板着脸说“你听谁说的,没有书。”心里却暗暗骂,又是旷课,又是追女生,还有时间看书,哼哼。谁知那竟是毕业前最后一次见面,林枫又不知所踪了。
却在半年后偶遇,开始相恋。爱情对于我和林枫就是两个人在一起骑单车,就是我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我,就是一说我爱你就脸红。像午后的阳光明净而又使人温暖。
我学着织长长的白色围巾送给林枫,而林枫也在我参加单位里的元旦汇演时送我黑色的带绒边的手套。可是后来,后来我们怎么分手了呢?那么的相爱,那么的舍不得离开,怎么就离开了呢?
林枫托周童带来的信我却当着周童的面烧掉,不发一言。拒绝任何人的说服,拒绝林枫的解释,即使是擦肩而过也装作看不见他眼里的落寞。然而我要写很多的材料的,林枫名字里的字总是反复的要用到,就算是单独的一个字也会让我想起林枫,怔怔的坐在那里流泪。
很多的流言传来,大半闲话的流传就像旧棉絮到了时节,要拿出来抖一抖,晒一晒。那些盘根错节益发显得纠缠不清了。有的人说林枫放弃学厨不知所踪,有的说林枫打架勒索,有的甚至说林枫是特大抢劫案的主凶正被通缉。所有故事与飞儿有关,因为飞儿不要林枫了,所以林枫才堕落的。我深信,如果我不离开,林枫不会走上黑道。
我和郑成频繁交往起来,拒绝林枫却希望郑成给我所有林枫的消息。然而郑成却害怕割开我伤口似的绝口不提林枫半字。郑成叫我小妹,我却叫他郑成。郑成说林枫的案件已经判决,三年。我省下生活费去买林枫喜欢抽的红塔山,却找不到郑成一起去探视了。
我一直想去看看林枫,却没有勇气一个人去陌生的城市寻找。很久没有林枫的消息了,在我的生活里林枫慢慢淡出,怕是再也难相见了吧。
就像是一局棋,知道错了开始也知道结局也是错,于是中间就肆无忌惮的荒唐起来。肖昂是郑成的同学,我少了好多的防备。一次聚会,肖昂说送酒醉的我回家却夺去我保留给林枫的礼物。
肖昂说是太在乎我了,我却伤心再也不能去见林枫了。如果说以前我还有期待,那么现在是铁定不敢见他了。就像是小孩子要到糖果一样,肖昂很快就对我不再怜惜,继而翻脸无情。
我黯然神伤,萎靡度日,整天的看书看碟。斯里在这个时候来到我身边的,很老土的相亲。后来斯里对我说父母之命无法推拒,正好遇见了你,还说很幸运。我真不知道斯里是不知情还是故意装傻,脸上的苦难连小孩子都看出来,他却说我纯洁阳光有活力。
斯里教会我撒娇,纵容我的任性。斯里的好众人皆知,我仿佛从不认识无缘的林枫,从没有遇上冷酷的肖昂,在斯里的怀抱重生。我答应嫁给斯里,斯里会让我幸福的。我挥去林枫淡淡的影子,不再想。
爱情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斯里的母亲我的婆婆总是背着斯里挑剔我的种种。说娅娅怎么怎么好,娅娅是斯里的表妹吗?直到那一天,我在阳台看书。婆婆又在楼下和邻居们讲娅娅与她的贴心,说斯里与娅娅的亲密。我轰然明白,娅娅不是斯里的表妹,原来娅娅是他第一个带回来的女朋友,我的心像网兜里的豆腐一点一点碎开来。
我在斯里怀里哭闹,不甘心幸福与想像中的千差万别。“你说,你要我留长发是不是用来纪念娅娅的,是不是你还想着她?”一字一字,我声嘶力竭的追问。斯里不说话,只是抱着我。我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开始流泪,斯里一边擦一边说“我喜欢过她,但是那是好久以前啊。我现在爱的是你,最爱的是你。不要哭。”
我不知道初恋对于男人和女人来说,有没有不同。委屈的时候我也会想到林枫,坚信林枫不会如此对我。那我这样纠缠斯里的往事,斯里会想娅娅的好吗?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冷静下来的,不知道怎样学会不介意婆婆的刻薄,是斯里的宽容吧,我想。
婆婆并没有因为我的让步而放弃在我和斯里之间的挑拨,我会忍不住向斯里诉说。开始时候,斯里给我安慰,要我不介意。日子久了,也慢慢冷淡起来。当斯里的冷淡渐至冷漠,我对他的隔阂也开始滋生蔓延起来。
更多时候,我把林枫从心里翻找出来对比斯里的漠然。甚至有了去寻找林枫的冲动。斯里对我还是很好,只是依然在我受了婆婆的委屈时候以为是我无理取闹。于是,我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在斯里出差后我搬回自己的家里。
车却坏在半路,刚好郑成发结婚请柬路过,把我送回家里。“飞儿,我16号结婚,你也去吧。”我答应下来,却忐忑不安。林枫是郑成的铁哥们,肯定也是会去的。那我怎么办呢。谁知林枫在广州赶不回来,走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想的,向郑成要了林枫的电话号码。郑成说“小妹,你们现在可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了,要考虑好啊”。“是,大哥,我只是想跟他说声对不起。没有别的想法。”十年了,少时的朋友们大都结婚了,林枫却女朋友也没有。
当斯里又一次要我顾全大局的时候,我终于不再沉默。“斯里,有很多事情你根本不知道。那年我唯一的舅舅病危,表哥打电话让我们去见最后一面,你刚好去了厕所。你妈她对我说死也不看个时候。斯里,这是最伤我心的一句话。如果你都不相信,那么我说其他的你更不会相信了。”
斯里站在那里,很意外的样子。“飞儿。。。。”我恨恨的说“还有呢,你不在家的时候,她把你哥嫂的衣服都拿出来我洗,自己却跑一边。我洗好了她又端走说是她洗的。当着我的面把早饭端到你嫂子的床上。我说什么了没有,你总是说要我顾全大局,却从不想想我到底受的什么样的委屈。”
斯里又出差,给我留下一个信封。说对不起,还留下两千元现金让我出去散心。
(未完待续)
本文已被编辑[榆平]于2005-2-8 15:22:55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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