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因为犯抢劫、杀人、越狱罪被判处死刑,将要被执行枪决的死囚。他从不跟别人交流,常常一个人躲进阴暗的角落;他神情木讷,目光茫然的望着窗外;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也许他是在为自己所犯下的滔天罪孽而忏悔。
他的名字叫段孝强。身材中等,皮肤黝黑,显得他很壮实;他是个美男子,浓黑的眉毛,一对冷漠的眼睛直摄人的心魄;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他长的鼻直口阔,嘴唇略微显得有些厚;一看就知道他不善言谈。
我跟他是一个牢房的难友,我们相处的不错;后来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他比我大几岁,我叫他强哥,他喊我为峰弟。
直到他将要被拉赴刑场的前两天,他才把他的一切告诉了我。他的家境很贫困,弟兄三个,他是最小的弟弟。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意外事故离开了人世,只留下母亲带着三个孩子。母亲年纪大了,拉扯他们很辛苦;为了养活他们弟兄三个,没办法老人家只得早出晚归出去靠捡废品卖钱度日。
后来两个哥哥娶了媳妇分了家另起了炉灶,只剩下孝强和年迈的老母亲一起相依为命艰苦度日。
转眼间段孝强已经二十多岁了,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结婚的年龄也到了,眼看他的伙伴们都一个一个的成了家娶了媳妇,就剩他一个人还没有成家,经常被人家笑话;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来和他相亲的姑娘们看到他家里一贫如洗,身无长物,就连住的房子也摇摇欲坠破旧不堪,个个摇摇头走了;后来连说媒拉纤的媒婆也不登门了。孝强感到很无奈,母亲更为他娶不到媳妇着急发愁。
还是孝强模样长的帅,讨姑娘喜欢;有一个名字叫小玉的漂亮女孩看上了他;他们俩以前还是初中时期的同学呢。他们是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相遇的,经过一段儿的相处,他们都很喜欢对方;很快他们俩就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小玉的父亲根本就不同意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可叹棒打鸳鸯的故事如今又发生在这一对青年男女的身上,小玉的父母强行把他们俩分开,把小玉关进了黑屋子里。
孝强几次去找小玉都被小玉的父母打骂出来了;段孝强失望了,小玉也绝望了;可怜的小玉姑娘竟然一时糊涂想不开,在软禁她的黑屋内找了一根绳子悬梁自尽了。
幸亏家里人发现的及时,要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小玉的父母见女儿为了这件事闹的要死要活的也没了主意;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他们俩的婚事。但是答应他们结婚是有条件的,小玉的父母要求孝强限期把新房子建起来;筹备好结婚所需资金才让他们完婚;在这期间禁止他们见面。
孝强知道以他那点微薄的收入是盖不起新房子的,他也没有一技之长可找到更好的工作。他煞费苦心也想不到可以挣大钱的买卖;在他无奈的情况下就以身试法打起了歪主意。他抢劫了一户人家,抢得四千元现金仓皇逃走。
很快案子就被公安局破获,举报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小玉的父亲。段孝强是在小玉的家里被逮捕的,他被警察带上警车的时候没有说别的;只是冷冷的对小玉的家里人说了句:等着吧,我会回来的。
过了一段时间,段孝强真的从监狱里逃走了。在一个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段孝强闯进小玉的家里很残忍的杀死了她的父亲和年仅八岁的弟弟;小玉的容貌也被段孝强给严重毁坏。
他知道这次他如果被警察抓住绝对活不成了;他便趁着天还不亮,就急匆匆的逃进夜色之中......
他将要被枪决的那天,他临走时对我说:“兄弟,我现在别无牵挂;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母亲,你以后出去了有机会替我去看看她老人家,拜托了。”他深深的给我鞠了个躬,把一个日记本交给了我;而后就被武警押走了。
刑场上一声枪响便结束了他那可悲的生命。
这一天阳光明媚,天气很是宜人。我翻阅着段孝强的日记,上面记载的都是他进看守所后的所思所想。其中有一首歌词,是一首囚歌,只见词中写道:
“ 哗啦一声响,镣铐我一抖光。
庄严判决刺痛我心房,脑海是一片茫茫。
脚像踏上了弹簧,一步我七八晃。
悔恨的泪水,迷住我双眼;再也看不到娘。
警笛一声响,一道道的寒光。
借着那光我看到了娘,娘 已是白发苍苍。
娘的辛酸泪,流到儿的心上 ;
儿跪在娘的身旁。
娘啊娘,你回去吧娘;只当没生儿这一场。
娘啊娘,你回去吧,来世儿再报答您的情常......”
我在狱中度过了悔恨的三年,刑满释放后不久我便去看望了段孝强的母亲;很不幸,他的母亲早已经去世好久了。
原来段孝强公审那天他的母亲也去了现场,当她看到儿子被插上了亡命牌,将要被枪决的时候;她声嘶力竭的哭喊着跑上前去拦住了武警官兵,现场顿时一片骚乱;武警强行拉开了她,把段孝强关进了囚车。
段孝强也大声哭喊着:“娘,你回去吧;我走了,来世儿再报答您老的生养之恩,永别了!”而此时的母亲已经因为悲伤过度昏死了过去。
她回家后不久就神经失常疯掉了,两个儿子也看不住她,整天的东游西荡;后来在一个寒冷的冬夜,天下起了大雪,一夜间大地变成了白茫茫的无边雪海。几天后,有人在乱草堆里发现了她的尸体,她是被冻饿而死的;身上有很多冻疮。
听说那个曾经深爱着段孝强的女孩小玉,面容被严重毁坏;她无法面对现实和未来,最后也服毒自杀了。
段孝强曾经居住过的破房子早已无人居住,院子里杂草横生,显得更加荒凉破旧不堪。我望着眼前荒凉没落的景象,心中不由感慨万千,暗自神伤......。
作者 岳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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