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我们都会成为过去。——题记
这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了。
到底多少年以后?
没人说得清。
这一天太阳照样从东方升起。司马小男在梦中被闹钟唤醒。说是闹钟,是怕今天的人不习惯。其实这哪是什么闹钟啊,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小保姆。其实,唉,直说了吧,她实际是一个由自己控制也听命于人的机器人。其实,她也不完全听命于人,人的话有时她也不听,她也有违反你意志甚至跟你作对的时候,那就看你雇用她的时候,设计师是怎么根据你的要求和实际情况定做的了。
总而言之,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比如提前说好了,一天顶多吸十支烟,你非要吸第十一支,那不是找不自在吗?(注意:那时的烟跟今天说的不是一个概念了。说了你也不明白,干脆不说了。你只知道那是一种个人嗜好就行了。)她会想尽各种办法:委婉地和颜悦色地劝你。不听?那就撒娇。还不行?那就来点硬的——近似于今天人们常说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怎么样,还不行?她会巧妙地转移你的注意力。再不行,她就冷不防电击你。不用担心,你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更别说疼痛了。是刚好能让你打哈欠,连吸烟的力气都没有,只想好好睡上一觉的那种感觉。怎么,还不懂?那你不防找机会体会一下漂亮姑娘对你嫣然一笑两眼放电你顿感四肢麻木魂飞天外不知身在何处的那种感觉——这样就差不多了。
明白了吗?不管怎么说,你想坏了规矩?门儿都没有!这都是为了你好。明白啦?这叫没有人情味儿的人情味儿。
小男当初定制这个小保姆的时候,没少去各个服务站。在众多的各式各样的模特儿前,他一眼选中了这一款样式:小巧玲珑兼能说会道,极有耐心又坚持原则。
小男家的狗狗提前一步跟小保姆混熟了,就像前世有缘。
狗狗是爷爷奶奶送的,那可是心肝宝贝。所以在设计时,狗心理工程师亲自出马,编进了有关狗的所有事项,并根据狗狗的个体特殊情况,设计了应对一切的特殊方案。小保姆肚里有关狗的学问跟一个狗心理专家齐平,又随时跟踪全球全系(银河系)最新研究成果,整个一个狗专家狗知音。有了小保姆,狗狗比以前活得更自在、更开心了。
小保姆在小男和狗狗之间应对自如,如鱼得水。她都有有点舍不得他们了。在总部调查反馈栏里,她给小男和狗狗都打了100分。而对小保姆的表现,狗狗打了100分,小男打了99分。在另一部门的调查里,小男给狗狗打了80分。狗狗偷看了,很生气,它给小男打了51分。报复,绝对是报复!
这下它满意了,天天张着嘴暗笑。都说人聪明,真是聪明过头了。不让吸烟就跟小保姆耍赖,那个恶心劲儿跟瘌皮狗似的,那嬉皮笑脸的表情瘌皮狗八辈子也学不来。给你51分怎么啦?生气了不是?整天给我摆脸色,搞精神虐待。还把我的食盒给踢了,硬说不是故意的。不看在爷爷奶奶的交情上,我早去告你了——侵犯狗权!一下子我让你身败名裂。跟我狗狗置气,睢你那出息!再不悔改,我们狗权法庭就要开庭审判你,小保姆可以作证,到时候谁劝我也没用。还真不是我小心眼,想不开。小保姆常劝我想开点,别跟他一般见识,毕竟两个家族有上千年上万年的友好交往史了。睁只眼闭只眼算了,毕竟他也是知疼知热的。算啦,想这么多干嘛?想多了还不变成人类?那可就糟了。不想了,摇摇头,把刚才的想法都摇出去,摇它个干干净净。
瞧,那坏蛋回来了,还哼着小曲儿——又长本事啦,瞧你那德行!我该看我的电视去喽,我要把音量开到足够大!
“把音量开小点儿行吗,宝贝?”
“不!”
“音量太大了对你身体不好啊!”
“不!”
“别耍小孩儿脾气了!”
“你才是小孩呢。我老了,耳朵不好,你又不关心我。”
“我怎么不关心你了。这是从哪说起。”
“我问你:为什么给我打80分,我哪儿对不起你啦?有意见你明说,不满意我走狗!”
“别,老弟,别生气呀。我对你很满意!”
“很满意?很满意才值80分儿?那要100分儿该到啥程度?”
“人无完人,狗无完狗。我对你不求全责备,您也别非得尽善尽美不可呀!说到底,那也不现实啊!”
“我就要尽善尽美!我就要做一个尽善尽美的狗!我还要上吉尼斯呢!不说了,我的心里话没人听。”
“我听啊,我不是在听吗?我只是希望你现实一点好不好?”
“我够现实了,所以——对不起,我给你打了51分,明白啦?”
“你,你这纯粹是报复!”
“怎么才不是报复?给你100?你值吗?你也太不现实了吧,我说老兄!”
“我倒是没想得100。”
“羞死了,连人带狗都羞死了。还说不——想!得100是你能想的吗?是你敢想的吗?就算贼胆包天你敢想,你敢想你就可以得100吗?自古就没有尽善尽美的人,正像没有尽善尽美的狗!”
“可你刚才不是还想尽善尽美吗,还想上吉尼斯吗?”
“就是要上吉尼斯!这是我生活的目标,我的追求!”
“唉,跟你说不清楚!”
“说了半天才知道说不清楚,早干嘛去啦?说了那么多废话,还是闭上你的人嘴吧。”
“行,你也闭上你的狗嘴吧。”
“好啊!小保姆——你在哪?你作证!他刚才骂我!”
“嗨,对不起对不起!你看我这狗嘴!”
“好啊!没完没了啦。小保姆——”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见面就跟冤家似的。快过来看电视直播,精彩极了!”小保姆招呼道。
“什么好节目?”狗狗好奇心总是那么强。
“人狗大赛。可精彩了。报名的特别多!你们两位不想试试?快看,开始了!”
“好啊,我当啦啦队长。”小男双手合十,自言自语,“人啊,难兄难弟呀,可要给我争口气呀!”
“嘘,我看那位老兄是给你争不了气了——你看他那熊样儿!”
“哈哈,这回让我抓住你的小辫子啦!”
“抓我什么了?”
“你狗嘴吐不出象牙!刚才你侮辱了熊老弟!你侵犯了熊权,我要到熊部落告你一状!”
“哟,你看我,一高兴就忘乎所以了。老哥你千万别这样,那熊瞎子可不是好惹的!”
“接着说,说呀!小保姆作证!我告诉你侵犯熊权你不听,还说人家是熊瞎子!”
“嗨,真对不起熊大哥,我怎么又说错了!”
“因为你心里歧视熊,你才不自觉地说出那么多有伤熊格的话。——我不告你口头侮辱熊了!”
“真不告啦?好,谢谢!毕竟是朋友啊!”
“我要告你从心里歧视熊!”
“我的妈呀!小保姆,拜托你劝劝他吧!他对我意见大了。他疯了,他要报复我!”
“行啦,你们两个安静一会儿,来朋友们,”小保姆摸着狗狗的头低声说,“我告诉你们一件事。”
“什么事啊,神经兮兮的!”狗狗莫名其妙。
“我明天要辞职了。”小保姆眼含忧伤。
“什么?”狗狗懵了。
“你不是开玩笑吧!”小男也瞪大了眼。
“不是!”小保姆摇摇头。
“那为什么?”狗狗要生气了,“我可是给你打了100分啊!”
“我也给你打了100分!”小男底气十足地说。
“听我解释,我对你们都很满意。”小保姆像大姐姐一样看着他们。
“那为什么还要辞职呢?”
“是啊!”小男皱着眉眨着眼。
“你们真舍不得我走吗?”
“那还有假吗?我们太喜欢你了!”狗狗大声表白。
“我们太需要你了!”小男也不甘落后。
“真的?我太高兴了!”
“这回不走了吧!”狗狗乐了。
“既然你们这样喜欢我,需要我,我当然不走啦!”小保姆调皮地笑了。
“太好了!”小男狗狗齐声喊着。
“我们一起唱首歌好不好?”小保姆起身提议,走向钢琴。
“好啊,什么歌?”
“我自己作词作曲的。”
“太棒了!”
“题目就叫《人狗情未了》。”
“太好了!”狗狗跳起来。
“快教我们吧!”小男终于可以插进话来了。
音乐缓缓响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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