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当然了,这是人生的劫难。尽管我也知道谁都会遇上的,可从感情上讲我还是不愿意接受。也许这就是生命的精妙之处。这段时间也说不上来自己的心里存着什么样的味道。记得有人告诉我说,家中亲人离世,一定会在梦中再见面的。可是说来奇怪,自从父亲匆匆走了,我却一次也没有在梦里遇见他老人家。难道说这阴阳之隔真就是一种永别?
昨天早晨,我刚打开手机,就有一位多年的知己朋友打进电话。先是埋怨我一番,说我既然最近去了两趟市里,竟然不和他联系,让他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我赶忙解释,说最近心情一直调节不过来,去市里也是出于无奈,就是不想见到熟人。可朋友说了,他不能算是熟人,他算是我生命里的组成部分。
朋友说这话我想是真的。几年了,我们几乎是无话不谈。不管是谁曾经在苦难的时候,都不离不弃,相互都给给予过无私的关心。朋友埋怨完了我,又接着说,他昨天晚上做梦了,竟然梦见我的父亲。他说看见老人红光满面,笑容可掬的向他走来。当时他很惊讶,因为他刚参加完老人的葬礼,怎么会又遇见呢。
当时他的心跳得很厉害。结果老远看见我了,站在一处小山包上,朝着东方,一声不吭,似乎凝视着什么,似乎又在沉思着什么。他大声喊着叫我,可我无动于衷。最后倒是我父亲说话了。不让我叫,说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下吧。有啥事跟他说。朋友于是真的就和我父亲交流起来。
朋友说到这里停顿了半天,然后对我说,说我喜欢易经,平日里也喜欢研究梦的寓意。这样的梦到底在暗示什么呢?我在电话的另一头已经开始流泪了。其实朋友的心里一直在装着我的身体,朋友的潜意识里一直渴望我能走出痛苦。如果上苍有灵,那是父亲通过我生活中最要好的朋友在给我传递一个信息,希望儿子一路走好。
朋友大概是感觉出我在电话这头的样子了。然后开始转移话题,说他在考虑刊登我们单位前不久写的稿子。这是几个月前我准备的,当时觉得自己来现在的单位已经快要两年了,不为自己,只为关心自己的朋友和人们,我想把两年来单位的变化写出来,告诉大家。按照我的想法,原计划是发三篇。可是朋友说,第三篇稿子质量不行,他决定不用了。其实当时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这不能怪我们的写稿人,他到单位时间不长,所以要按照我的思维去组织文字,的确是有些勉为其难了。
当时我还计划对四篇稿子进行一些修改。可当时也真是的,几次坐到书案前,竟然静不下心来。这也是多少年来从没有过的现象。最后没有办法,我只好向朋友求救,让从报社里给我介绍个笔头子硬朗的记者。朋友如今是报社总编了,这点事情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上午给他说完,下午他就把人给我派来了。来的是报社专题部的主任,我们也是熟人,他可是老宣传了,再说了,我们的稿子也准备了很长时间,所以素材是有的,只是需要进行一些必要的整合。
稿子很快定稿了。第一篇和第二篇也都在适当的时候刊登了。朋友很有心,所以每次刊登的时间都把握的恰到好处。只是原定计划刊登的第三篇却迟迟没有登出来。加上我父亲突然离世,我也就再无心思去想别的事情了。直到昨天,他先是说做梦看见我父亲了,又说了一长串的故事让我破解。当时我什么都想不出来,只是心里暗暗有些嫉妒,因为我一直想在梦里遇见父亲,想对父亲说说做儿子的心里话。可上帝就是不给我机会,平日喜欢做梦的我,最近大脑几乎就是一张白板,什么也没有。
他先试探了自己的看法,说着第三篇稿子写的有些空洞。再是似乎觉得内容和想象的有些不大符合。因为稿子是要署他的名号的,所以就不得不慎重了。给我说是想征求我的意见。其实那稿子我也是有感觉的。后来请报社的主任来把关,就是想能把稿件的质量再提升一番的。看来朋友给我派来的记者也不令他满意。既然朋友有这样的感觉,说明稿子本身还是有些问题的,这么多年了,只要是说到文字,我俩可是从来没有虚伪,甚至于有时候会针锋相对的。
既然质量有问题,那就不用刊登了。我也把自己的观点说了。朋友说,最近市里要开人代会,他想在这个时候把稿子刊登出去,这样可能效果会好一些的。也许放在平日我会感受到喜悦的,可现在我反倒觉得放在什么时候已经无所谓了。再说了,这也就是一种愿望罢了,其实现在有多少人还读报纸,我实在都不敢去想。因为我现在早就不读报纸了。我觉得报纸这玩意儿说真话的时间不多,偶然说点真话,引来的反倒就是一些伤心和苦闷。
计划刊登四篇,现在就成三篇了。其实想想也无所谓了。四篇怎么样?三篇又能怎么样呢?让我说就是不刊登也没什么。本来还想和朋友多聊会儿。因为这个时候,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的心灵有些滋味,才能不再想已经去了天国的父亲现在怎么样。可是手机电池不行,充一次电竟然用不了多长时间。当时手机已经开始报警了,我知道,再说下去很快就要自动关机了。我只好和朋友说再见。
等挂了朋友的电话,我就赶紧换另一块电池。可当我刚打开手机,单位小郭就打来电话。他的电话一般都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特别是一些会议通知。马上年关了,会议特别的多。而且出奇的长。这几天我几乎就是在会海中度过的。有些会竟然开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其实我知道,这样的会就是不开,地球还是一样好好的在转动。心里不情愿,可小郭的电话还是要接的。
一接电话小郭告诉我周五去市里开一个会。我问会议内容,他说是个颁奖会。我当时心里还纳闷,我这样的人竟然还会有奖可颁。于是我赶紧问是什么奖。小郭说是我一套书被评上什么杜鹏程的文学大奖了。这时我才想起来了,今年的四五月份,县委宣传部突然通知我,说想把我今年出版发行的一套书送去参加评奖。当时我也就同意了,不过推荐词都是单位小郭给搞的,我都没有认真去看。我觉得到了我这样的年龄,获不获奖已经都无所谓了,再说了,如今的所谓大奖,天晓得含金量会是多少。
几个月过去了,我早就忘记了这个件事情。我顺口问了一句是什么奖项。小郭说他问了,可人家说也说不清楚。反正是让我参加。最近我几乎不愿意参加什么活动。这样的活动我就更不想参加。下午回到家,我想不管怎么说,总是自己的作品,而且这也是我们市首届杜鹏程文学大奖,是市政府设立的。于是我就在百度上搜寻,看看情况。
百度上一搜,还真有杜鹏程文学大奖的相关情况。打开一看,说有十九部作品入围,也就是被提名了。我是散文类的书目,被提名的只有四部作品。按说这很不容易了。这么大的一个市,展现的是三十年来的文学创作,能入围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是我没有高兴的意思。看和我一起被提名的作品,作者大多我都认识,尽管平日少有来往,可是他们这么些年一直都在文学的田地里耕耘。现在终于有了一些成果。
看了网上的消息,我下意识的感觉到,我的作品最多也就只能获得提名奖了。因为我没有炒作,更没有运作。在当今时兴运作的情况下,不运作怎么可能会有好结果呢。不过我也不在意,本来就没有想着去领什么大奖。到了晚上,我在网上闲逛,忽然发现报社的一位美女记者也在,我们好久都没有联系了,于是我就顺便给她打了个招呼。没想到她很热情,说也知道我获大奖了。当时我说了自己的心思,其实也就是我的判断。
美女记者还说不可能。市级文学大奖,不可能搞什么提名入围的奖项。获奖就是获奖了,不可能有入围奖。我说怎么不可能呢。现在大和小一样,都是一丘之貉。有时候小比大更能折腾。就像现在的小三小四比老大幸运多了。美女记者不相信,说到今天早晨她给我去问问打听一下,看看到底是得了什么奖。不去领奖也该知道自己得了什么奖,于是我就谢谢了美女记者。
今天早晨,我刚上班,她就打来电话了。说还真的让我给猜中了,果然是狗屁入围奖。不过美女记者也很会宽慰人,她说其实能获得提名已经很不错了。多少散文集呀,现在获提名的也就是部作品。看来提名奖也是很了不起的成就。她说我应该去参加领奖,到时候她可以请我吃一顿火锅。可现在我哪里有心情去吃火锅呢。我说不去。挂了电话没过五分钟,美女记者又打来电话说,他打听了,获得入围奖的人,每人还有一千元的现金奖励呢。我不去可就领不上了。
我一听笑了,这是我这么多天不由自主发笑的第一次。我说,一千元就留给大会吧,就当做了贡献。我要真的拿着那钱回家,也太对不住我那厚厚三本子的文字了。尽管我知道自己的作品不算什么,可那毕竟是我心里最真挚的东西,拿钱去衡量,我先说服不了我自己。再说了,我还想梦见父亲,想给他老人家说说心里话呢。要真拿了这钱,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梦见老父亲,就再也没有机会给老人说说儿子的心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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