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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放纪事(六)猪不戒

发表于-2005年02月06日 早上8:52评论-0条

随学校那班同学下放石城县丰山公社丰山大队瓦窑前生产队不久,我就转迁到了弟弟他们下放的宁都县固村公社上旻大队新屋下生产队。那是个非常偏僻的小山村,山清水秀,不通公路,离公社有三十里,离石城县却只有二十五里,出门上哪儿去,都是崎岖曲折的羊肠小道。

新屋下生产队开始有六个下放知青,都是男生。除了我和弟弟,还有一个姓林的和一个姓陈的,一个姓戴的和他表弟小吴。除我和小吴是后来“投亲靠友”迁过来的以外,他们四人都是由学校下到宁都蚕桑场,再由蚕桑场分过来的,算是铁杆插友了。

六个人中小吴最小,才15岁。我最大,为了区分我和弟弟,农民就称我为“大老刘”,我弟弟为“小老刘”,实际上那时我也就只有二十岁。

生产队给我们分了一块菜地,农民们还帮我们种上了青菜。给我们安排了一间住房和一个厨房。住房是一个农民刚盖的土墙新屋的楼上一间,有十来个平方米左右,我们六个男生铺上三张床,再摆上一张方桌也就够了。住房下面是牛栏,由于我们住在二楼,视野和空气都很好,所以没有住在牛粪便上面的感觉。生产队帮着我们用知青的安置费购置了必要的劳动工具,我们就也成为名副其实的农民了。

第一天劳动是割禾,我们兴致勃勃地带上镰刀,非常卖力地干了一整天。晚上记工分的时候,生产队的记分员给我们每人记了四分工分。

不去说它四分工分才抵二毛多钱(我们早就打听到这里十分工分才值七毛多)吧,看到生产队那些妇女干一天都能打七分工分,我们六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凭什么给我们才打四分呀?靠!也太伤自尊了。记分回来,我主持给弟兄们开了一个睡前会,决定从第二天开始罢工抗议。

我们来的时候带来了一副用石头凿成的“杠铃”,包括中间那根铁棍一起,重量大约有一百二十斤左右。第二天,我们就在门口割了禾的稻田里摆开架势,练起了举重。山里的农民几辈子从没见过这种玩意儿,看到我们玩,感到实在是很新鲜。在那样闭塞的小山村,新鲜事总是有吸引力的。一传十十传百,就引得全村的男女老少纷纷前来围观,有几个打十分工分的年轻强劳动力也跟着我们一起玩。他们都是生产队出了名的“大力士”,挑上一百四五十斤的松脂走上十里路可以不歇肩的。他们提起这副石担子来很轻松,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要扣腕,所以累得面红耳赤的,就是没有人能举到头上去。见我们个个轻松把石头举过头顶,生产队的农民都啧啧称奇。

吃过晚饭,队长来到我们的住处,笑眯眯地问我们:“怎么才上一天班就不去了?”我们说工分太低。小吴还满口学生腔地抗议:“你们歧视我们知青,不实行按劳分配。”队长没有半点生气,依然是和颜悦色地说:“好吧,大老刘你带个头,明天上班去!我给你们每人记八分工分。”

哈哈,报酬一天就翻了番!大家都眉飞色舞,对我的运筹帷幄佩服得五体投地,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全出工去了。

第二天生产队队长没让我们割禾,而是把队里的两台打谷机分给我们负责。踩打谷机是夏收夏种中最累的活,双手要抓谷把,一只脚要不停地踩,整个夏收的稻谷全要靠这两台机子打下来。好在我们年纪轻,有力气,动作协调性也好,比农民打起谷来快多了。生产队队长每次开会都表扬我们,我们都是些服软不服硬的家伙,在表扬的冲动下,也就蜕了几层皮,踩了一个夏天的打谷机。

割完禾就是紧张的插秧,这是一个带技术的农活。那些有经验的老农,不管再大一块水田,他左右一瞄,中间一站,两脚叉个蹲步,退步栽去。六行禾从这头栽到那头,等他插好,你就不管从哪个方向看过去,都是一条条笔直的线,不由得你不佩服。

生产队队长给我们做了个示范,说了说要领,我们六个人也就像鸭子一样噼哩叭啦地下了水。在学校里学过几何,画过直线,可这田里的几根线就是不好画,栽出来的六行禾怎么看怎么像蛇,怎么看怎么像蚯蚓,队长就鼓励我们说:“没关系,慢慢来,熟练了就会好的。”

什么慢慢来?我们可是八分的强劳力啊!质量差点,速度还是要的。我们就一个劲地低着头,弯着腰,打起了持久战,速度战。“小车不倒只管推”,腰再痛,没栽到头也不伸直,蚂蝗爬到腿上也没时间去管。待禾插到那头了,才爬上田坎,伸一个极舒服的懒腰。把脚上腿上那绞成麻花状,吸得鼓鼓涨涨的蚂蝗全部扒拉下来。学着农民,一个个用树枝和草杆把蚂蝗翻串起来,放到太阳底下晒,尽管弄得一手一地的血,但看到那些穿着翻皮大衣,在太阳下痛苦蠕动的吸血虫,心里却有种报复的快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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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烟雨若黎点评:

我觉得文章小说味更浓重一些,事物的情节、发展表达的清晰,只是部份细节不够细腻,有些过于仓促,可以放缓些速度会更好,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