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个人，带着一只安静的猫

在这个世界里漫步

缠绵多年。

很多温暖，陆陆续续地

在怀抱里滋长和消散

清晨，夜晚。

如果有一天，安静的猫

彻底安静

譬如不再在拂晓时

唤开你的眼睛。

在路边请它歇息，还要看来往的人

独自走向遥远。

而当终于终结这场世界的漫步——

回到那里，要将之后的故事告诉它

二

女人的脸，原来也不需要男人看。

那么漂亮的脸，好好妆扮

及好好爱惜

原来也是，爱娱乐自己

女人漂亮的脸游离在萧瑟的

天空之下。

女人知道自己有一张漂亮的脸

于是高高兴兴。

或也仅此而已。

三

苹果，它不像水果。

它像是一种玩具，以及供摆设的

一切。

春与秋，夏与冬

它的样子，在一直的艳色中让人迷惑

它不是可以抵死的女人

它是：让男人幻想的芭比娃娃

四

山路，是一座大山的伤疤

狰狞的伤疤。

人们在大山的肌肤上割出了

这一道伤疤。

于是，大山复活了。

伤疤，不是伤疤。

是被割出来的凶兽的嘴巴。

这伤疤是狰狞的嘴巴！

它开合的时候，就有生命陷入

血淋淋的情景。

吞噬，毁灭，轮回。

特别是在寒冷的季节

剩下的人，哀哀哭泣

其他的人，战战兢兢

五

4176米。

穿越，像是穿越一个模糊的梦境

穿越于大山的血管

像是走在通向世界的甬道之中。

蓦然的天光，那是人间。

甬道长4176米，而人间长有多少。

而忽然之间，这人间也变得模糊。

梦境，无处不在么

我们一直在穿越，明明灭灭

所要抵达的目的地：不清。

六

我们在旅馆的门口，将生死置于高谈阔论

一两次来到死神的面前，然后说再见

愉快地将它传为传奇。

一路向西的司机，淡然地笑，默然不语。

蓦然之间，一缕闪电击痛我的眼帘

刹那无语。

在司机淡然的笑容中，我们的一切传奇：

应一概低头。

甚至：不也该烟消云散。

七

在它睁眼之前，你要把它牢牢地抱在怀里。

它会感受你的体温，及慢慢

熟悉你的气味。

你要举着它，对着自己的脸。

你的脸，干净与英俊与否，无关紧要

最重要的，那确确实实是你的脸。

面露微笑，像看着自己的情人。

等它慢慢地睁开自己的眼睛。

第一眼看见的人，它将对他忠心不贰。

岂止是生死与共，它愿为你死！

愿为你拼尽自己的性命！

或许，就连你割它的肉吃

它也会一直温柔地看你。

它的眼神，对你之外的所有人

都残暴而无情。

暗色的天空里，莫名的闪电闪过

崎岖高昂的山头

万古以来被无数的神人用衣袖抚过。

天地之间，我与它相视而过。

那样的生命，是一种传奇

而我，只是一颗浮尘。

八

喜欢看天空的人，心怀高远。

站在这块神秘的高地上，所仰望的天空

是一面春天的湖。

谁把这面春天的湖挂在空中

且只覆盖这块高地。

是要说明，神秘之地，属于天空。

而天空，不属于任何一个人的眼睛

如同树属于无数的树叶一般

天空属于那一条条精灵般的白鱼。

奇异的白鱼

在春天的天空之湖中低吟浅唱

自由自在地游离。

像孩子奔跑在大街上

又如同行者跋涉于远处。

周而复始，隐隐现现。

所有的白鱼，在这块属于它们的天空中

演绎着类似于人间的生生世世。

站在这块高地上，却应该躺下。

让自己的眼睛彻底地盛着这天空

让那一条条瑰丽的白鱼游进自己的眼里。

天空啊，天空啊！

虽然，只能是我的眼睛属于你

可为什么，它们又像两条白鱼呢

跃出了我的眼眶，一直向上

飘然于你的伟岸。

从此以后，离开了你的悠游与漫扬

我会不会像失明了那样活着。

九

若你爱我，可我不爱你

我给你一晚的缠绵，却会不会更加迷茫

若我爱你，可你不爱我

我愿一辈子为你受尽牵扯

一个人爱得荡气回肠

若你爱我，而我也爱你

我们又会经历多少的磨折

直至最后的难言的怅惘

总之，一辈子总是太长

总会有过不去的荒凉

喜怒哀乐此消彼长

总会在迷离的江湖上相忘

人海茫茫，人海茫茫

爱过之后，谁比谁更有向往

十

那些苹果，开得就像花朵。

一朵朵，一朵朵，绽放在流离的风中

泥土和野草的气息中

以及漠然滑过的阳光中。

而真正的绽放的地点，是在大地之上。

那样的绽放，是一种决绝

并挟带着浓重的死亡的气息。

听过苹果绽放的声音么？

接近于一场自杀，默然而蓦然地自枝头落下

与地面一刹那的亲吻，那是绽放

支离破碎的绽放

在地面上，真正以一朵花的形态。

苹果树一直屹立。

而所有的苹果，只不过是从天空到地面的

一场接着一场的幻梦。

啪！啪！啪！

是谁蹲下身子，捂着耳朵倾听梦碎裂的

声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