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舞镇南街南端有一座火神庙,火神庙又叫火神真君庙。
舞镇人信奉火神,都说那火神虽性情暴烈,却刚直不阿,扶弱除霸,十分灵验!
火神是相传夏禹王之时,有一名叫阏伯的部落首领,辅佐禹王治水。阏伯任司徒,管教化,率众凿山开河,疏水入海,足迹遍及华夏,功勋卓著,人民拥戴。因此,禹王赐阏伯子姓,“封商地,任火正”。阏伯为造福黎民,建营“火台”,传百姓取用,人们逐奉为“火神”。当时,黄淮流域洪水,映及民众良田,当地民传,应河蛟怪作崇。为镇妖邪防水患,百姓便建“阏伯祠”(后称火神庙)于应河畔,从此百姓安居乐业,田园五谷丰盛。
座落在南街南端的舞镇火神庙不象中国古代建筑群中有主轴线的那一类。它的建筑布局具有结构紧凑,巧用地形的特点。
进入火神庙正门,里面坐北朝南就是火神庙的主体建筑 真君宝殿,面阔三间,进深四间,建筑面积205平方米。内塑火神真君像,开路神方弼及显路神方相分站左右。
火神庙的主体建筑真君宝殿两侧有东西两座配殿:东配殿为药王殿,供奉药王孙思邈;西配殿为瘟神殿,供奉瘟神吕岳。在北侧还建有财神殿,供奉文财神。
由于我国幅员辽阔历史悠久,各个时代,各个地区供奉的财神也非常多,而且也有文,武之分。
一般来说,文财神多指比干。
比干是商纣王的叔父,为人正直刚强且忠心耿耿,当看到纣王荒淫无道便常以死直言劝谏,最后被纣王杀害。周武王灭商以后,姜子牙奉元始天尊之命广为封神,比干被封为北斗星君,后又被太上老君封为文财神,专门帮助勤劳善良的人发财致富。武财神又有赵公明,关羽等人的传说。
在火神庙东侧院落中,主殿为奶奶殿,供奉火神真君的后宫娘娘,也就是火神真君的夫人。她也是一位神医,擅长治疗外科,以治疗各种疙瘩为特长,所以民间又俗称疙瘩奶奶。在奶奶殿东侧,为坐东朝西的送子殿,供奉送子娘娘。
相传正月初七是火神的诞辰生日,人们在此烧香许愿,火神庙曾一度成为人们避灾求福之圣地。
舞镇火神庙香火鼎盛,十分灵验。传说,有一年民间年间过会,要搭棚,庙里没有苇席,主事人到一个贩卖苇席的大财主家借苇席。但这个财主非常吝啬,爱财如命,他哪里肯借。财主刚把来人撵走,家中便起烟雾,财主这才知道得罪了火神,便马上将苇席送到火神庙,很快也就火灭烟消,当地老百姓说那是火神吓吓那财主的。
当地老人还传言:有一年,拐子王镇有个叫王子明的人赶一辆大车到舞镇卖芝麻回拐子王。王子明驾着车刚出舞镇南关不远,就有一美妇人说要到拐子王去,前来求载。王子明让那美妇人上了车,一路之上,王子明目不斜视,正气凛然,一副柳下惠坐怀不乱、关云长秉烛读春秋的君子之风。那美妇人言挑目语,王子明却一团正气,置若罔闻。在大车将到拐子王镇时,那美妇人下车后对王子明说,她是火德真君的妇人疙瘩奶奶,因火德真君接玉帝圣旨,于今日午时烧掉财主尤葫芦家的房屋。那王子明家的房屋与尤家比邻,在尤家房屋的西侧,时正值东风,尤家起火,那火被风一吹,必然波及王家。那火德真君复奏玉帝,那玉帝颁下圣旨,意思是若王家是有德君子,火势不可殃及,若系贪婪淫邪之辈,可一并烧却。火德真君命她前去布火,她即幻作民间一美妇试探王子明品德 ,今见王子明心地纯正,光明磊落,风节高亮,就亮明身份,请王家放心,这场火灾必不殃及王家。
那疙瘩奶奶说完就不见了。
那王子明赶着车回到拐子王时,正当午时,远远看见尤葫芦家上空烟雾腾腾,浓烟蔽空,火光照天,大火窜出两丈来高,那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只听见那火烧得哔哔驳驳,噼噼叭叭,好不吓人。
王子明看到一阵东风把尤家火苗吹向自己房屋,那惨红的火舌舔到了自家的房屋,心中正怕时,但见马上又有一阵西风将火苗推开,自己家的房屋却岿然不动,安然无恙!
众乡亲当初看到尤家起火,也都带了水桶盆子运水灭火,怎奈杯水难救车薪,看看那火势已经大盛,也只好作壁上观了。
众人及见大火不烧王家房,都十分惊异。
后来,听王子明说了疙瘩奶奶的话,人们更加敬畏火神,时常教育儿孙要积德行善,不可昧心胡行。
从此以后,到火神庙进香之人更是熙熙攘攘,络绎不绝了。
2
在舞镇流传最广的是火神奶奶和火神爷严惩恶棍黄占仁的故事。
光绪年间,舞镇上出了一个恶棍,那恶棍姓黄名占仁。
黄占仁祖上是个武举出身,黄举人倒是个武德高尚之人。
到他孙子辈,传到黄占仁,仗着会几手拳脚,又有一帮地痞流氓为虎作伥,倒成了鱼肉乡里,称王称霸的一害了。
那黄占仁开烟馆、设赌场,收保护费,欺行霸市,欺男霸女,可以说是劣迹昭彰。
当地人家一是碍于乡亲情面,二是惧怕那黄占仁好勇斗狠,无人敢惹他,也无人愿意惹他,用众乡亲的话说就是“好鞋不踩臭屎”。
有一年,从山东来了一个跑马卖解的马戏团,到舞镇拉场子表演,那场子就在火神庙前的广场上。
一日,那黄占仁吃饱喝足后,领着一帮徒弟来看热闹,只见一帮人正对一个马戏团的女演员喝彩。
那黄占仁走近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马戏团一个女演员,在一个卖油条那里要了四两油条,那女演员吃完了油条后要付帐时却说:“我哪里会吃了你四两油条?我整个身子也不足三两,不信你拿你的秤把我秤秤看有没有四两!”
那卖油条的出于好奇,遂问道:“姑娘,如何秤法?”那姑娘笑着说:“我一个脚尖点住你的秤盘,你提着秤就是了!”
那卖油条的把个秤盘擦了擦,那姑娘用脚尖点住秤盘,那卖油条的将秤轻轻一提,果然就把秤盘上的姑娘提离了地面,那卖油条把秤锤对着秤星一看,绵绵地才有三两。
那卖油条的哈哈大笑:“今天真开了眼界,姑娘,这顿油条算我敬奉了,不收钱了!”
围观的人也一起喝起彩来。只见那马戏团的姑娘粲然一笑:“刚才不过开个玩笑,四两油条钱照付了!”
二人正在推让之际,那黄占仁出来找事了:“小小女子,有何能奈,敢在这儿卖弄,敢情是欺我舞镇无人?来,来,来,大爷陪你玩两招!”
黄占仁使出一招黑虎掏心,伸出一只黑爪,冲着姑娘胸前抓去。
众人见黄占仁凶狠,怕那姑娘受辱,都替姑娘捏了一把汗。
只见那姑娘飞身跳起,黄占仁只觉眼前影子一闪,那姑娘不知怎的已闪到自己身后。黄占仁慌忙转身,只听那姑娘说道:“奶奶我今天要小示惩戒,杀杀你这恶棍的气焰”
黄占仁觉得大事不好,肩上早挨了一扇子,不过当时倒不觉得十分疼痛。
那黄占仁觉得丢了面子,吃了亏,那肯善罢甘休,伙着一帮徒弟对姑娘继续纠缠。
只见那姑娘也无心恋战,抽身向舞水河边走去。
黄占仁一伙人紧追不舍,把姑娘团团围在水边。
前面是数丈宽的大河,后面左面右面都是黄占仁的人丁。
眼见那姑娘已无退路,黄占仁淫笑着一步步逼近。
此时,只见那姑娘纵身跳入水中,脚踩水面青萍,如履平地,一溜水花却到了对岸。
黄占仁这帮人呆呆地站在河岸却看傻了眼。
黄占仁听人说过这种登萍踏浪的轻功,只是从未实见,更不知秘籍和如何修炼之法,今日一见,倒觉得开了眼界,把那一肚子坏水邪欲暂且收敛。
黄占仁隔河向姑娘施了一礼:“今日着实长了见识,敢问姑娘尊姓大名,改日定当登门拜访拜访!”
那姑娘说:“实话告诉你,我和你同在舞镇,家就在南街,只因看不惯你骄横跋扈,鱼肉乡里,今日小作薄惩!”
姑娘说着又从怀里取出一个葫芦:“这是疗伤之药,你回去后若不再作恶,小心调理,可得不死,三月后才得痊愈。今后若再敢以强凌弱,伤天害理,当心家宅不保,断子绝孙!”
那姑娘说完,将手中之药抛向对岸,黄占仁一个徒弟顺手捡起要交给黄占仁时,只见黄占仁已晕倒在地,那被扇子打着的肩膀刹时已肿起一个碗大个疙瘩。
黄占仁一帮徒弟将黄占仁抬回家中,那黄占仁已不省人事,浑身像火炭一样高烧不退。
那帮徒弟忙为师父去延请伤科郎中,并把姑娘抛过河的药让郎中看过。
那郎中看过伤势,觉得甚是奇怪,说:“从伤势来看,那姑娘内功极强,那扇子只在身上点了一下,尚且如此厉害,若着实打上,怕早已没了性命,看来那姑娘还是手下留了情的”。
那黄占仁经三个多月精心调治,才算保住了小命。
黄占仁受伤后,他的一个徒弟叫黄云耕的也曾到马戏团寻访那姑娘。
那徒弟黄云耕倒不是为了替师父去寻仇的,因他内心早对黄占仁的骄横恣行不满,今见姑娘身手不凡,轻功绝世,实有投师学艺之意。
那黄云耕及乎天天泡在马戏团附近希望邂逅那姑娘,连日毫无结果。
黄云耕又千方百计结交马戏团内人,希望能找到那日所见的姑娘。然而,马戏团上上下下都说没有此人,也没有人会有这样的功夫。
那黄云耕并不死心,还暗中追随马戏团到河北境内多日,最终也无结果,只得无功而返。
后来,黄云耕想起那姑娘曾说过她也住在舞镇在南街的话,就信步来到南街南端,问过许多人,都不知道有姑娘这个人。
一日黄云耕无心走进火神庙里,看见一个人的背影仿佛那姑娘模样。黄云耕急步去追,却见那人向东侧殿内走去。
黄云耕也追到奶奶殿,却不见了人影,只见奶奶殿内空无一人。
黄云耕抬头看见殿上疙瘩奶奶塑像,发觉那疙瘩奶奶正看着自己,两下目光相对,似乎猛一碰撞,黄云耕心上一惊。
更令黄云耕吃惊的是,他分明又看见疙瘩奶奶嘴角微微一笑,黄云耕端详那疙瘩奶奶竟与那日所见的姑娘有几分仿佛。
黄云耕暗想,那日庙会上所见的姑娘为疙瘩奶奶变化也是有的,不然如何有那样的神通!也是我师父平日太过强梁霸气,以至人神共嫉。今后我自应多劝师父广结善缘,厚积阴德,师父如若不听规劝,我也当敬而远之,决不可再沆瀣一气,为虎作伥了!
却说那黄占仁服药调理,卧床三月有余,才得保往小命,得以不死,以后大约有半年多时间却是安分守己,再不敢惹事生非。
可是,随时光流转,黄占仁又好了疮疤忘了疼,难免旧病复发,故态复萌,依旧逞强使狠。
那黄云耕好心规劝,谁知惹恼了黄占仁,反被他断了手臂,逐出师门。
3
却说黄占仁有一嫡亲兄弟叫黄占义。
黄占义却是一个志诚君子,做过许多扶危济困的义举,乡里乡邻都说黄占义是个好人。
那黄占义因看不惯乃兄所作所为,也曾多次劝说,无奈那苦口婆心都作了东风吹马耳!
黄占义见劝说无效,平时两家也就很少来往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虽同胞兄弟,同气连理,也如同路人无异。
一年,黄占义到江南做药材生意,船在长江遭遇不测,有同乡赵斌幸而获救,那黄占义却随波逐流而去。
同乡赵斌曾沿江多日寻找,也无结果。
赵斌回到家乡,那黄占义之妻张玉玲到赵斌家打听丈夫消息,才知道丈夫黄占义的凶耗,黄妻自然十分悲痛。
黄占义长江遇难的消息可喜坏了黄占仁两口子。
你道是为什么?
原来,占仁、占义原是一对双胞胎,然龙生九子形貌各异。其父深知占仁强梁,占义礼让,怕自己身后,小儿占义吃亏,于是在给两个儿子完婚之后,便把家业一分为二,免得以后兄弟产生争执。
不意二子完婚不久,占仁占义之父因饮了闷酒,死在床上。
占仁占义乃父谢世之后,兄弟二人各自独立门户,倒也相安无事。
只因那黄占仁黄占义也无其他兄弟姐妹,更有一事是占仁、占义两房媳妇都还不曾生育。所以,如果占义果真在长江淹死了,那占义所分的一半家产,就没有继承人了,就自然要归属到占仁名下。
那占仁媳妇叫肖桂英,人虽然生得美丽绝伦,但心肠狠辣。知道占义遇难后,便起了占田霸产之心,整日在占仁面前撺掇。
那占仁原不是善良之辈,两人一拍即合,遂定了下夺取占义产业之计。
占仁夫妇两人合计,先是巧言劝说占义媳妇改嫁再谯,如若不成就暗中找人把她卖到远方,只说是随人私奔了,凭占仁一身武功,谁敢奈何。
占仁媳妇和占义媳妇虽为妯娌,平时并不多来往,自占义祸起不测后,那占仁媳妇肖桂英以慰抚弟媳之名,却不分日夜前来陪伴弟媳张玉玲。
一日肖桂英无限柔情地抚着弟媳胡梅玲的后背说:“人死不能复生,这都是命呢,妹子可要想开了!人说叫什么节哀顺便,妹子也要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呀!”
张玉玲一也擦着眼泪一边说:“占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是生死未卜,菩萨保佑,或许还有回来的一天哩!”
“你看我这嘴多不会说话!,我是说万一占义走了你要想得开呀!不过,那长江浩浩渺渺,风大浪高,咋也是凶多吉少呢!”
“说的是,我知道!”
“要是占义留下了一男半女,那替他守着,供了他的牌位,也算全了咱们做妇人的贞节。而今,连个闺女妞也没,妹子就是想守也没有名堂哩!况且,妹子二十出点头的人,娇艳得像一朵玫瑰花,这么年轻的身子,还能连个空名都没有,自己苦自己一辈子!”
“都是我的命不好!”
有天夜里,肖桂英要与张玉玲作伴。
两人同床而卧,那肖桂英又说:“妹子呀,常言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转眼就是百年!尤其咱们女人,好时光没有几年,俗话说得好,花开没有百日红呀!女人这一辈子除了吃点穿点,还不就图个夫妻恩爱!咱女人还不是趁年轻时男人才有个那希罕劲,才能多得些快活,等成了黄脸婆,男人就不爱玩了。要是没有男人搂着抱着,这日子还有啥滋味?这孤枕单衾谁能熬得住呀!”
张玉玲没有吱声。肖桂英知道张玉玲也没有睡着,便进一步挑逗:“妹子,不瞒你说我每天也就是盼着你哥晚上那一阵子折腾,要是隔上几天不灌上些水水,我晚上都睡不着了!有一天呀,他喝了些春酒,像个搗蒜锤子,大动起来就像叫花子打肋砖一样,一声比一声响亮,好不舒服死人了……”
张玉玲见嫂子越说越不像话,就把头歪上一边,轻轻地打起鼾来。
那肖桂英还想再说什么,见没人听她的,觉得没趣,也就闭上了嘴。
后来肖桂英忍耐不住,便开口问张玉玲愿不愿再嫁人家。
“不管咋说,我得有个占义的实信才能再说哩!”
那肖桂英每日里只顾在张玉玲耳畔刮噪,怎耐那张玉玲不为所动,咬定一个生死未卜,毫不松口。
那肖桂英看看无望,便与黄占仁定下了一个恶毒之计。
一天夜里,黄占仁故意在赌场玩了一个通宵,那肖桂英备了些酒菜,请弟妹张玉玲来家说话。
4
张玉玲来后,那肖桂英张张致致,格外殷勤。
肖桂英一口一个妹子叫个不停,人忙得像个蝴蝶闹花丛一样,伸着两只雪白的玉手,一手拿着一个酒杯,一个放在自己面前,一个斟上酒后放在张玉玲面前,然后再把放在自己面前的杯子也斟满了酒,又扭着水蛇腰去取菜肴。
就在肖桂英转身去厨房取菜时,一只飞蛾扑落在肖桂英的酒杯里。张玉玲看见忙用指甲将那飞蛾挑出。
忽然又想,这也不妥,自己指尖已将酒弄脏了,就随手把自己面前的杯子端在了嫂子那里,把自己弄脏了酒的杯子端在了自己面前。
就这样,张玉玲无意之中把嫂子的酒和自己的酒调换了一下。
嫂子肖桂英端了一盘肚丝一盘豆丝回到里屋,摆在桌上,喜眉笑眼端起酒杯:“好妹妹,你连日苦愁,今天晚上咱把天大的事都先放一放,来干了这杯!”说罢,自己先一饮而尽!
那张玉玲心上悲伤,碍于嫂子殷勤相邀的情面也只得喝了一半。
肖桂英一连三杯酒下肚,已感不能自持。原来那药力发挥了作用,觉身子轻飘飘起来。一会儿,便伏在桌上不能动弹了。
原来肖桂英拿来两个酒杯的时候,就在一个酒杯里放了蒙汗[r**],并先在那酒杯子里倒上了酒,放在张玉玲面前。因为,倒上酒后就更看不出杯中有药了。那肖桂英在倒了张玉玲的酒后,才从从容容倒了自己的酒。
喝酒的时候,那肖桂英为了让张玉玲把酒喝下,自己先干为敬,一口见底,其不知倒是喝了自己的药酒。
张玉玲看嫂子肖桂英晕伏在桌上,有些诧异:嫂子原来是很有海量的,今日为何学了醉翁亭里的醉翁“饮少辄醉”呢?
张玉玲正想扶嫂子去内房象床上歇息时,突然从外面闯进两个彪形大汉,一个络腮胡子四十壮岁,一个驴头驴脸的有二十壮岁。
只见那络腮胡子不由分说抱起伏在桌上的肖桂英往外就走,那张玉玲刚要喊着去追,却被那驴头男子推倒在地,眼睁睁只见那驴头男子把房门反锁而去。张玉玲心中焦急,怎奈房门被锁,出不得屋门,也是无可奈何。
你道这两个恶汉怎么会闯进来的?原来那是肖桂英暗中找好的买主,只待把张玉玲被药酒麻翻后,两恶汉过来抢人就是。
那两个恶汉是跑江口的两个船户,原是繁城人因作奸犯科,官府追索,在当地镇上呆不下去,遂隐姓埋名,买了一条大船,干起了水上运输之事。这两个恶汉心黑手狠,得着机会也干些犯卖人口、杀人越货的勾当。肖桂英托人找到这两个水贼,原以为把张玉玲从家中弄走,人不知鬼不晓,卖到大码头去或为娼为奴,对外只说弟死妇奔,实乃天衣无缝之妙计,不料阴差阳错,反使自己落入淫窟。
却说那张玉玲被困在屋内,直到第二日早上,在外面狂了一夜的黄占仁料得大事妥贴,才一摇三晃回到家里。
等到黄占仁打开屋门,只见弟妇,却不见了妻房,心中大惊。
及至问清了昨夜被两个大汉抢走了的情景,口中忙不迭地说:“哎呀,坏了,坏了!”
可是,心中纵有万般苦,人前不敢说一声!
却说那两个恶汉背着肖桂英一路飞奔到了河边,把昏迷中的肖桂英放入船仓。
然后开船,正是风正一帆悬,流波推轻舟,那船像箭一样乘风顺流而下。
这也是肖桂英和络腮胡的事先约定,人到船上后立马开船,为的是怕被人发现了追来,所以急急开船走脱。
船过了九道弯,进入河道宽阔平稳地段。
络腮胡对驴头说:“这段航程水路平稳,你招乎着,我去伺候伺候那个俏娘们,别冷落了她!”
说罢,就猫着腰进了船仓。
络腮胡点起了一盏马灯,只见那肖桂英仰面卧着,药力正在起着作用,尚在昏睡之中,朦胧的灯光正照着肖桂英云鬓蓬松,面色酡红,两颊厚重,如帛裹朱,那脯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
那络腮胡子本是个凶残贼人,又值久旷,那有点怜香情玉温柔款几之意,上得前去,几下就把铺上妇人脱得像个肥羊,而后便不由分说便猛荡起来。
肖桂英矇胧之中还以为在家行事,十分受用。
那络腮胡刚完事,就看到驴头站在旁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不是叫你看着船吗?”
“我已把船拴到岸边的树上了!”
络腮胡很不情愿地爬了下来,把女人让给了驴头。
一直到第二天天亮,肖桂英才清醒过来,她见自己衣裳都脱在旁边,那络腮胡正颠簸的有劲,忙用手推着汉子的胸脯:“错了,错了,我不是她,我是卖主!”
那络腮胡子却將肖桂英紧紧捧住:“嘿嘿,那你咋晕倒在酒桌上?既然错了就错着来吧!”
肖桂英到此有口难辩,说啥也没用了,也就无可奈何地承受了。
不说那不良女肖桂英在船上受辱。
就在黄占仁发现自己老婆被自己错卖了的当天,黄占义竟意外地回到家里。
黄占义说他落水之后,顺流而下,觉得身下似有物托扶,幸而不沉,飘飘摇摇被水冲下二、三十里,到了一个大码头,那码头上有一只官船泊在那里,有人发现水中有物,众水手就把他救了起来。那当官的待人很是和善,留他在船上歇息数日,等待身体康复。因那官儿去上海公干,黄占义便随去了上海。到了上海后,那当官的又给黄占义回乡资费让黄占义赶回家乡。黄占义到了镇江,想自己大难不死,必有神人佑护,又到金山寺去进香、游玩了一番,哪知恰又逢连日风暴,樯倾楫摧,渡船不行,这样便蹉跎了一些时日才回到家乡,没想家里却发生了这么巨大的变故。
那黄占仁虽经火神奶奶惩诫和误卖娇妻两次重挫,却仍不思自新,依然故态,欺善压弱,甚至越发狂躁,终于引来灭顶之灾。
一日舞镇来了一个玩杂技的老者,那老者须眉皆白,但精神矍铄,两目如电。
那老者带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在火神庙前的场子上玩杂技,围观者众,喝彩声起。
这光景早惊动了黄占仁。
黄占仁便带了两个徒弟前来讹诈,要收他的地皮费。
那玩杂技的老者也不与之争执,指着收钱的盆子说:“等把压轴戏最后一场演完后,定将今日收钱之一半敬奉茶资!”
那黄占仁占一方面等着那老给钱,一方面看那老者表演。
只见那老者从一只破木箱中取出一根粗大绳索,口中说道:“各位,下面表演“天宫摘桃,我这绳子看似绳子,却是玉皇大帝给我的上天梯,我一念咒语,这绳子马上就像竹杆一样立起来了,一直可以通到南天门,我让这个小孩从这儿抓着绳子上去,到王母娘娘的蟠桃园里摘两个仙桃给大家尝尝!”
众看客一听,欢腾雀跃。
那老者口中念念有辞,只见那绳索果然坚硬并竖了起来,笔直笔直伸向天空。大家一齐仰起头来,看那绳头果然一点一点没入了云端。
那老者让小孩两手抓住绳子,只见那绳子带着小孩迅速向上飞升,一会儿也没入了云中。
又稍停片刻,那绳子上果然拴了两只又大又鲜的桃子从天上滑了下来。那老者取小刀在手,把桃子切成小片,分食众人。
众人一吃,果然是桃子味道,便纷纷向场内投下铜钱。
又停片刻,只见刚才上天的小儿顺着绳子滑下,把地上铜钱一一捡起。
这时,老者将绳索收入箱内,又叫小儿端着收钱的盆子过来,把小儿连同收钱的盆子也一同放进箱内,随即他自己也跳入箱内,把箱盖盖上了。
这时,场内只有一只破木箱,其他什么也没有了,围观者无不谔然。
黄占仁带着两个徒弟过去打开木箱盖子,里面却空空如也,那小孩那绳索那收铜钱的盆子连同老者皆无踪迹。
黄占仁大叫一声:“老头,你在哪!”
“哎,我在箱子里,我正给你数钱呢!嘿,嘿!”
再看箱内却仍空无一物。
等了好久,再问,还是这句话。
黄占仁命两个徒弟把箱子抬入家中。
徒弟们把破木箱抬入黄宅后,黄占仁又喊:“老头,你在哪?”老者仍在箱中答应!
直夜里,还是如此。
那黄占仁一时性起,拿个榔头几下就把木箱敲碎了。
这时,黄占仁又叫:“老头,你在哪里?”
不料,那被砸碎的每块木块都在回答:“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那回答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着:“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那黄占仁和两个徒弟大惊:“这不是遇见鬼了吗?”
黄占仁说:“拿些油来,把这些木板烧了!”
两个徒弟从灶房拿了一壶香油,烧在木板上,点着了火。
不料,那点着火的木板纷纷飞起,那木板飞到之处便燃起熊然大火,刹间黄占仁家宅变成一片火海,那黄占仁和两个徒弟都葬身火海之内。
人们都说那玩杂技的老头就是火神庙供奉的火德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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