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笼罩着大地，以及一切大地上的东西。

一个人，一杆枪，一身破旧衣裳，威子拖着疲惫的身子向小城走来，目光呆滞，再没了往日的炯炯神气。

护城河缓缓流着浑浊的水，偶有些风吹下来的叶子飘在其中，桥早已断，城墙早已塌，城门早已不知在何处，只有几个人，也只有几个人仍留在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老镇长！为什么这么快？为什么？！”

威子抓住了一个小老头，使劲地摇晃他，仿佛不这样他就要睡着了，是的，他是老镇长，他还在！

“一切都没了，一切都还在。”

“一切都没了，一切都还在。”威子放开老镇长，一边重复着他的话，一边继续向前走。

“别问啦！他早不是镇长啦！”

“吓！他永远都是镇长！”

威子听见有人说话，忙转身去瞧，但说话的人似是幽灵般，怕人，到底是一晃便不见了！

“青年！快把枪放下吧，不然会掉脑袋的！小鬼子可凶呢！”

“吓！南方的鬼子关我们什么事呢！打了三年，到底是打到我们这里啦！”

“好了，好了，当兵总比等死强！我看威子就是英雄！”

周围出来了不少人，像是从地里突然冒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威子分不清是谁在说这些急匆匆的话，于是跟着大伙跑了一阵，忽然，他就在老枣树下停住了。

是呀！去哪呀？！

瑟瑟秋风卷着最后一片落叶，像是要把它撕碎，树枝的最高处，挂着的是最后一颗枣儿，只是早已灰不溜秋的。

威子抬头望望，他分明看见那颗枣，在灰不溜秋包裹下，透着一片火红。

威子从小就是孤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