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苦难的童年

燕子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燕子一天天长大，开始懂得妈妈的苦。她非常勤快，在她五岁就帮妈妈做些家务，随着弟弟妹妹出生，她当然不再是妈妈怀里的娇娇，独立性很强，小小年纪就帮妈妈做饭、洗衣服、喂猪、放羊。

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她也找爸爸要了五毛钱去报名，自己杠着板凳上学去了。她争强好胜，非常用功，成绩自然是很不错的。勤劳的小燕子上学了，家里自然是少了一个小帮手。人小鬼大，少了她，妈妈觉得很累，孩子也没人带。心想孩子小，过些时候再上吧。更何况女孩长大了得嫁出去，读那么多书也没用。

妈妈决定要燕子退学，回家看孩子照顾家务。燕子哭着求妈妈：“妈妈，求求您！我才上几个星期，我不想回家！要不我放学多做一点，行吗？”苦苦的哀求也没有用，妈妈忙不过来啊。妈妈告诉她，以后再上，上了学让她去学医生。燕子含着眼泪只得服从妈妈的安排，杠回了板凳，乖乖的在家带孩子做家务。她像个小大人一样，操持着家务。刮洋芋、扯猪草、放羊子、喂猪、带孩子。她不知多少次被猪草刀剁出伤口、被菜刀划破手指。她没有哭，看着鲜血一次次流淌，找块布包包就行了。六岁的燕子不知不觉的成了家里的半个主角。熟能生巧，出生在那样的环境，她知道的是听妈妈的话才不挨打。否则，罚跪挨打还没饭吃。穷乡僻壤，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上，即使起早贪黑，填饱肚子也是很难的。看着妈妈白天上队里做事，夜晚还要挑灯做鞋、做衣服。懂事的小燕子只有多分担家里的事才可减轻妈妈的负担。大哥哥每天上学念书，她只是听说有个二哥哥在她出世不到一岁就夭折了，妈妈因此一直伤心。后来又添了两个弟弟，为了照顾弟弟，她才上不了学的。看着其他的同龄人背着书包上学，她一个人常常偷偷的哭。半夜睡不着，总是梦着与其他小朋友一样在学校上课，醒来还是偷偷的哭。她没有自由，没有选择，只有服从妈妈的安排······

老师上门走访了，扫盲政策出阁，所有的孩子得上学念书，其中自然也包括小燕子。　小燕子高兴的一夜合不了眼，她幻想着自己上学的样子、老师讲课的样子、同学们的欢笑声······

小燕子终于背起了久违的书包，高高兴兴上学去了。她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很努力。小燕子成绩非常好，老师们也很喜欢她。虽然有书读了，但家务可不得少做，每天一早就出去寻猪草，一大篮子提回来，看看饭还没熟，再看看老高的太阳，她只得背起书包拼命往学校跑。有时还得背上小弟弟。她无从选择，这是她的命。她只有服从的份。交不起学费，慢慢被学校免了；没有本子、笔写找妈妈要个鸡蛋去换　。有时没有鸡蛋，妈妈就找家里的信纸或是什么杂纸订做一个。她非常爱惜纸张。她数着她那六分钱买的却打着三十二个“很好”的练习本开心地笑。

日复一日，就在二年级上期期末统考，她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名列前茅。她得到了很多的奖品，她开心坏了。是她做梦都没见过的高级文具：有文具盒、日记本、钢笔、毛笔、铅笔作文本······学习用具全套。对于一个农村孩子，见都没见过，她拥有了。她开心、她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妈妈，她想妈妈继续让她上学，她要妈妈分享她的喜悦······那一天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回家的。好同学却也是那样的嫉妒她，不怀好意的把她当做新姑娘，当做新姑娘上轿，前呼后拥的吹吹打打。她虽小，懂得害羞。因为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妈妈见她考出好成绩也很开心，并当着同学的面，教育她不要骄傲，要继续努力。小燕子也点点头，应允着妈妈的话。同学们散去了，妈妈对小燕子说：“孩子，你不能再上这个班了’，这个班有党支部书记的儿子，你得跳级，将来升学书记的儿子得优先指标，你会被落榜的！”燕子无语，傻傻的站着，她不知道人世险恶，只有听从妈妈的安排，她深信妈妈是不会害她的。

开学了，妈妈与老师商量，让燕子读了三年级。就这么被糊里糊涂的跳了级燕子，开始觉得新奇，她还没有在意，渐渐地她都不知老师在说些什么了。小燕子害怕没有好成绩妈妈一定不会要她再上。她开始非常用心，有时在家还躲到被子里看书。随着小妹的诞生，燕子好像又遭了厄运。她要天天背着比自己小七岁的弟弟上学。除了繁重的家务，做饭洗衣也全部被她承担起来。孩子上课哭起来，老师无法讲课，就把小燕子弄出教室哄孩子，过后不哭了再进教室。小燕子无奈又心酸，她也渐渐地长大懂事了，但她逃不过这一切所谓是命运的安排。这样只读了小半学期，就被迫退学，回家专心带孩子做家务洗衣做饭　，还放牛放羊喂猪。一起与妈妈分担着这一切。她哭过，求过也失望过。不是妈妈不懂道理不要她上学，只是一个穷山村里家庭抚育五个孩子，她有着更多的辛酸与无奈。

赵敏深知对不起女儿，但她别无他法，有时甚至吃了上餐愁下餐，一个女人怎么来解决这种困窘。有时也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丈夫那点工资加上自己日夜操劳，在这穷山沟里能把五个孩子喂大已经是很困难了，大的帮小的扯大一些也许会好些。所以只有牺牲这女儿了。只怨她就这命。

扫盲政策，老师一次又一次的上门走访，要求小燕子上学。这样退学一年后，燕子去跟班上四年级，那个时候的燕子家庭已是四个学生了。哥哥初中　、大弟弟二年级、小弟弟上一年级，加上她。哎！穷困潦倒的家庭真是雪上加霜。燕子虽然又获得了这次学习机会，可也总是三天打鱼两天上网。孩子越来越大、吃的自然越多。每天都要刮一大木盆洋芋，她的手都被洋芋水染成了咖啡色。妈妈为了这一群孩子不停的做家庭副业，猪越养越多，鸡子越养越多、牛羊成群，这一些都指望孩子们来帮忙完成。燕子是家里的大闺女，是绝对的顶梁柱，肩上的担子自然会越来越重。燕子多么渴望有个安静的学习环境啊！但是她有的是做不完的家务，做不完的事情。妈妈随时都可以说今天不上学了！她就得服从命令。四年级没读完，她是再一次被妈妈拉回家务农，理由是天天、读书就没见过考一百分。走访的老师无言以对。经过老师的多次走访与劝解，燕子还是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了上学。四年级拿成绩单那天，连她自己都惊呆了，她的各科成绩都是一百，人无完人，哪有全一百分的道理。政治思想都是······燕子把成绩单拿给妈妈，妈妈脸上露出的是苦笑。家务照做，起早贪黑。只是没有提起退学的事了。

苦难的童年，燕子就这么起起落落。她感谢父母养育了她，她感叹命运捉弄了她。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发誓，她要发奋图强，她要超越自我，她要出人头地。不只是燕子，还有她的那些姊妹兄弟们。她们下决心要来改变贫穷的命运　。

燕子依旧边上学边操持家务。贫穷让她衣难遮体。寻完猪草去上学裤子不小心被莿树挂破了，她没有第二条可以遮得住肉的裤子，她拿来针线就着身上缝好了再去上学。手脚冻得长脓包。寒冷的三九天，燕子穿着哥哥穿过的救济棉袄过冬，有时有件破衬衣，有时是空心的。燕子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已经很爱惜了，可裤子还是屁股先破。寒冷的冬天，大雪纷飞，燕子只好穿两条破屁股的裤子，里面的反穿，外面的正穿，这样不至于屁股露外面了。她常听到妈妈讲故事，人不怕穷就怕没志气。　有人就有一切。燕子清楚记得妈妈讲过的每一个故事。隔壁左右两家人，一家很富有，却没有孩子，一家有很多孩子却非常贫穷。过年时，有钱的大声喧哗：“老婆快来吃饭啊，这么多大鱼大肉吃不完了，你别做了！”另一家穷的也毫不示弱：“孩子们，粥好了，快把破桌子给我扶好吃饭！”结果可想而知。穷人最后都出息了，当官了；富人却老来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赵敏是读过小六的女人，懂的文化重要性，她也是迫于无奈，让孩子们受苦，她也很心疼，但她能力有限改变不了这一残酷的现实。眼看女儿要考初中了，心里是不情愿她去上学的，但考不好会扫不了盲，也是麻烦事。女儿懂事是她的得力帮手，她离不开女儿啊。看着这大张小张的嘴天天要吃要喝，她能不操心着急吗？心痛也是没法的事。她不停的对女儿讲，燕子你考不起初中，妈妈让你去学裁缝，将来也不会太受累，比种田好多了。读了初中不也要种田吗？

燕子心里明白，她的命运捏在妈妈手里，由妈妈掌控着，自己是没有发言权的。燕子默默无语，暗地里还是非常努力的。但还是非常渴望能够继续上学的。

升学考试那天，她与同学们去了乡里的一所中学考试。她没读几年实在书，但她还是以差1·5分的成绩落榜。燕子记得非常清楚，那篇作文题目理解错了，题目是《今天的早晨》。燕子很喜欢作文，由于当时慌忙，就把今天早晨发生的事记作流水账，其实写的也很生动。但明文规定，记流水账写得再好，30分的作文只能给12分。作文要求是记一件早上发生的具体事。这是燕子一生难忘的事情。由于作文偏题，燕子以1·5分的成绩错过了升学的机会，致使燕子一生的遗憾。

没有接到入学通知书的燕子在床上写起了《童年生活》片段。哭得一塌糊涂。赵敏走近燕子，看完了她写的片段，有些自责的抱住女儿说：“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可谓是

人生起点尽烦忧，苦难童年碎影留。

花样年华厄运绕，圆读美梦望无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