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在我们这个南北方的交接处生活的乡野人家,情趣是各不相同的,冬天往北去的方向的地里早已是一片白茫茫的霜,冒着热气。而往南去的方向地里菜还是绿油油,果实是那么的鲜艳可人,南北方汇接处远远地看去就像一道天然的雾帐,煞是好看,令人称绝,我和哥姐就时常在这天幕的两方来回玩耍。我们*几个就到田地里挖山芋,我们齐上阵,最起劲的就是二哥,他那时尽管11岁,很瘦,但在我们那个圈子里却是男劳力,每当他干活时他就把唾沫在手心里撮一撮,脱掉外衣,迎着朝阳,轮起大镢头舞了起来,一镢头下去,出来的不是小的像手指,就是大的被他的镢头刨烂的山芋.
“看你能的,刨了半天一个好的都刨不出来”,大他两岁的三姐在一旁逗他。
“俺就不信了今天刨不出一个好的。”二哥的倔脾气上来了,他又“噗噗”两下朝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又用力舞起大镢头。三姐在一旁仍然逗他:“看他能的。”大姐、二姐在一旁笑,我和三哥也围着他瞎起哄:“二哥,加油。”每当挖出一个小的山芋,三哥就抢在手里边,故意逗得我在满田里跑,跑着我摔了一脚,不疼但我哭了,这是装的,我想我要是不哭他是不会回来的,我一哭他准回来,果然他上当了,回来哄着我,我两眼捂着眼睛,通过手指的缝隙偷看他的山芋放在哪个手上,瞅准机会后,我伸手一把抢过来就“咯咯”笑着跑了,一边跑一边回头,用山芋逗他:“来,来,不给,馋死你。”气得三哥拿起土块就砸来,边砸边骂:“你这个臭丫头,咋这么坏呢!以后俺不带你去摸鱼去了。”我一听这话急了慌了,因为平常三哥逮鱼时总带着我,教我怎么在水面上用石块打水花,教我在雪地里逮麻雀,我忙停下脚步跑回三哥身边把山芋毕恭毕敬地交给三哥。三哥故意摆着个脸:“俺不要了,以后看哪个小狗带你去玩。”我一听“哇”地又哭起来。
“啊!你又想拿这个来唬俺,俺才不上当呢!还喊狼来了,狼来了,其实狼没来。”三哥仍摆着个脸。
“三哥,我这回是真的,呜呜......呜呜......"我泪流满面地看着他.
“真的?俺看是假的”,三哥诚心地逗我。
“真的吗?骗你是小狗”,我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嚎陶大哭起来,而且越哭越厉害,为什么吗?因为我坐到了割过的麦梗上面,扎得穿开档裤子的我屁股非常地疼,疼得我“嗷嗷”大哭。
“咋得了?咋得了?”大姐和二姐从远处跑了过来。大姐一下就朝三哥的头上打了一把:“你是咋带妹妹的,她小你还小吗?真不懂事。”
“她装的,她是骗俺的。”三哥仍不服气。
我的哭声更大了,两手拼命地去捂屁股,二姐一把把我的手拉开,见我的手上红彤彤的满是血,二姐立刻把我抱了起来,我更加“哇哇”地大哭。三哥看我光秃秃的屁股上流血了才意识到自己犯错了,忙伸手把那个山芋递过来给我。我接过来竟带着泪花笑了。大姐和二姐也笑了:“毕竟是孩子。”
“呵!好家伙!俺挖了个大的,还是红皮的。”二哥高兴地喊。
二姐抱着我和大姐、三姐、三哥一起跑过去,果然是个大的。大得像个南瓜足够俺一家人吃一顿。二姐说:“咱们干脆在这里烤熟了带回家给娘吃。”
于是大家拾柴禾,找来几块砖块垒起来,把柴禾伸进去,再把山芋放在柴火堆上面,很快煹火点起来了,大家围在一起看着红红的火苗,咂吧着口水,我忘记了屁股的疼痛,竟唱起了娘教的儿歌:“烤山芋,山芋香,香气飘到九千里,穷苦的人家都来了,你一口我一口,大家吃得笑呵呵,挽起手来斗财主,财主‘噗噗’两个屁,瞪起了眼珠息了气。”
这是一段非常难忘的记忆,让我在幼小的记忆里打下了文学的底子和生活的烙印,以致于现在每当我敲着键盘进行写作时,脑袋瓜里就涌现出一件件一桩桩难忘的回忆。洋槐花饼的飘香,南北方气候的天然雾帐,烤山芋的醉甜,三哥的上当史无不让我感到生活的土壤是这般的厚实。它不正是中华民族九十万平方公里土地的缩影吗?我感叹我投在一块肥沃、富饶的土壤上,一块能让幼苗成为参天大树的空间。我欣喜、我若狂......
真的,我不骗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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