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的小说里描写过这样一个泼皮,面对竟争者,口讷的他便骂,力弱的他就打。将近一个世纪过去了,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唯独不变的是国民这种泼皮式的性格。在倡导商品经济的今天,这种品格更是发扬光大到了极致。潜心写作的人,热衷于无用功,不把心思用在挣钱上,本身就傻;况且埋头写作,静多于动,自然放弃了肌肉男的体格,又没能锻炼出凶狠残忍的性格,打是肯定打不过人家的。不过为人处世,总要有点强处才能立足吧?打不过,说总要说得过人家才行吧?
令人遗憾的是,作家是既不会打,也不会说的,属于典型的弱势群体。
现在靠耍嘴皮子混饭吃的,除了职业演说家,就是官员、节目主持人和八字先生了。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官员说话不负责,十句能信三句就不错了。他们明一套,暗一套,信口雌黄,以假大空为能事,叫你有理也没说处。屁民无奈,愤然上访者摩肩接踵;主持节目的人,只要掌握了那个套路,就可以驾轻就熟地调整场面,以呐喊式的语调把热烈的气氛引向高[chao];八字先生呢,只要背熟一大堆签语,就可以仙风道骨地坐在那里,因人而异地预测命运。
而唯独作家不行。作家没有因循的东西可以复制,不能炒冷饭,必须创新才有生命力。他需要对社会生活进行敏锐的观察,他需要内心独特的美感体验,他需要高屋建瓴的理论指导,他需要旷达磊落的悲悯情怀,才能写出像样的东西。他写的每一个作品都必须是具体个人的思想结晶,具有洞察社会的深刻见解,它代表了天下最普遍的人民大众的价值观,并能从中窥视一个时代的生活状态。只有这样的作品才是有价值的,也只有这样的价值成就了作家的人格。
这样的写作需要积蓄和酝酿,需要谨密的思索,有时还需要灵感的激发。因此,写作常常不能彰显开口秀的风光。作家的价值在于:他会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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