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生产队队长和妇女主任从大寨村回来。就传来一股风,要选个生产队副队长兼妇女主任。正职由大队指定,很快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到麦场开大会了,大家围成一圈,我钻到人缝里,从人的大腿间看到二姐站在会场中间讲话:“俺虽然年龄小,但俺的志气高,每天上晚课俺都没有迟到,也从没有缺席。如果让俺当妇女队长,俺一定带领大家学好文化知识,带领大家多打粮食……”她的镇静和有力的表白赢得大家的掌声。“你多大?”有的问。
“俺十八了。”二姐镇定地回答。
“十八了你懂啥?过两年就要嫁人做媳妇去了,你还能当妇女队长?”旁边的人反对着。
“二愣子,俺咋不懂呢!俺知道你十八了还没找婆娘,所以急得慌,俺懂你希望把俺娶回家为你烧饭做菜,你才不希望让俺抛头露面的,是不是?”
“俺可没有这么说。”二愣子脸红了。
“你脸红什么?”二姐紧追不放。
二愣子摸摸头:“精神焕发”,把一句样板戏的台词记了起来。
二姐也笑了,又追了一步:“那怎么又黄了?”
一个小伙子接上茬:“想老婆想得脸色腊黄”,众人一阵哄笑。
二姐继续说:“老队长和老主任刚从大寨回来,大寨的铁姑娘队队长郭凤莲就是十八岁当的队长,她咋就懂呢?”
老队长和妇女主任连连点头。
“可你……”有人欲言又止.
“俺咋的?俺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不让俺干这个副队长,想从知青点和俺队里的学生娃里挑一个。”
“俺就是这个意思。”
“行,俺不反对,可俺要问了,知青和学生娃他们能行吗?俺到愿意和他们比试比试。”二姐把目光转到了 台上的生产队长和妇女主任。
老队长干咳了两声和妇女主任交换了眼色,清了清嗓子说:“按理说呢!李家二妮子这股子劲是有些铁姑娘的风格,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可毛主[xi]说了‘干革命不能光凭热情,而且还要有实干精神’,你行不?”
二姐一把挽起了袖子:“行,咋不行的?毛主[xi]也说过‘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农业学大寨’,学的就是大寨的那一股干劲,俺不是吹,俺还想给大寨的那个铁队长比试比试来。”
“革命热情倒很好的,现在抓革命促生产就是需要这股干劲,李家二妮子,俺呢是没啥意见了,可不知大伙还有啥意见不?”队长说。
还是那个二愣子跳了出来,他扯子鸭嗓子叫了起来:“大寨村它修的是梯田,是山地,俺这里是平原,你学大寨咋学法?”
“咋学法?毛主[xi]说了‘干革命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当年解放全中国的时候,我们的那些老革命用小米加步枪、两条腿硬是赶跑了日本鬼子,打败了美式装备的几百万国民党军队。”
“农业学大寨”,有人呼起了口好。
“定叫山河变新貌。”口号一阵高过一阵。
生产队长在跟着呼了几声口号后说:“现在俺宣布李家二妮子……”
“啥二妮子?资产阶级那一套,俺叫李凤莲。”
生产队长愣了一下:“你好像不叫这个名吧?”
二姐坚定地说:“干革命见行动,俺刚改的。”
全场又是一阵轰动和鼓掌,生产队长又重新说:“现在俺就宣布李凤莲为李庄的农业学大寨铁姑娘队队长。”人们又是一阵口号:“人定胜天,敢和日月比高低。”“能挑千斤担,不挑九百九”,“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接着人们又高唱《东方红》和《五星红旗高高飘扬》,大家举着几十面红旗在村子里游行,祝贺二姐当选妇女队长。二姐身披大红花,向众人频频招手,全然一幅英雄豪杰大形象。我非常高兴,冲出人群跑回家,一进家就高喊:“娘,俺二姐当选为妇女队长哩!”
“这妮子就爱出风头,人家躲都来不及,万一再来个运动咋弄?”
在我的记忆里,二姐都是早出晚归地带领大家去上工,也经常到公社和县里去开会学习。她们干得活同男劳力一样挖水渠,修大堤,抢收粮食,然后抓投机倒把分子,由于工作出色,半年后被提拔大队妇女主任。二姐的经历在我的脑海里也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她的好强,不服输和倔强都深深地感染了我,一点一滴流进了我的心田,我文章的每一字每一句,甚至标点符号,以致于许多编辑看过我的文章都感觉文字凝练和有生活,像个男同志写的。“谁说女子不如男?”我就用我的文章征服了这些编辑老师和看过我文章的读者。我望着窗外城市两边挺拔的梧桐树,心中不由地感慨道:如果没有妈妈、二姐,大哥等这一棵棵挺拔的树的映照,怎会有小树苗的未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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