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说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这话好像也不全面。试想一下，假如有一个地方就是悬崖和陷阱，许多人走过后，绝不会留下脚印，既不是警示也没有经验。就算有更多后人继续走，也不会成为路，而只会成为坟墓。反过来看，还是老路好，路上走的人多了，路也成的快。当然，用这意思解释新近走红的“老路”和“邪路”好像也不太对。

要说物理上的路，不知道古中国是不是也很先进。反正现在看见的最长最豪华的古路，并非在地上而是在墙上，那就是长城上的战道，或蜀国的栈道，那路的目的显然也不是为让人走，而是为打仗和保卫政权。一定说路上的路，就是秦始皇统一中国后的通行全国的驿道和官道。现在看这些那虽然叫路，但除了跑马外实在很不平。其中很难见到如皇宫里的大青石一样平坦坚实的东西，就算考古也很难发现某段路上用到了当时最先进的技术手段。或许唯有赵州桥是个例外。有句古话说好官是宁修一条路不造一座城。这么说，显然古代的好官不多，因为他们更愿造城而不是修路。

到现在中国是真现代了，高速公路和铁路总里程也占世界第二了，同时他们也占了世界百分之九十五的收费里程，显然这路的目的，也不是为让人走，而是为了鸡地痞。所以对行路的人来说，有了这些路，或许还不如没有。

至于虚拟的路，我们也走过多条了。盘点一下，走过枪杆子闹革命的革命路，走过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的快速路，走过赶英超美学苏联的捷径路，走过全民皆兵的备战路，走过文化革命的害人路，走过抓革命促生产的混蛋路，也走过抓生产促革命的修正路，然后就是走新加坡的洋路，以及后来跟着一只猫在河里边摸边找路。

这些路，有些似乎看见了光亮却转个圈还得回来，有些里摔的鼻青脸肿后才知道路不通。有些明知道很弯却说是唯一的路，结果走着走着就忘记了自己当初要去的方向。有些路，表面看很坚实，一下子就腾飞了，然后是紧跟着几次软着陆硬着陆，下来后迷迷糊糊的也找不着北了。回头看，哪些是走过的老路，哪些是害人的邪路，好像还是看不清楚。

反正每一次选择新路，不说成是一次革命，就说成是一次改革，可到底哪条是通向共产主义的社会主义的金光大路，怕只有马克思复活再来指点一下，才能明确。

更具体的，就说政府机构改革吧，这条路也走多次了。至少自1982年开始共走了6次。每次都是大规模的精简机构，但很快都以更加膨胀而回头。于是几次折腾下来的结果是，官民比由1：67升到1：40直至现在的1：26。官员多了，拔毛的爪子利了，鹅身上的毛更少了。虽然还人浮于事，虽然照旧效率低下，但官府的身躯的确是越来越肥了。以至于啃的民生没了保障，国家没了资源，教育成了发财的商业，医院成了苏二娘的包子铺，镇长们也成了四个老婆十个孩子的土皇帝！

就说廉政建设吧，这条路也一直在探索。纪检反腐，孩子反腐，老婆反腐，秘书反腐，现在又有微博反腐，每条路都在试验，结果好像都不如情人反腐、小偷反腐等意外手段更有效。有人说腐败只表面的烂肉，骨子里的细菌病毒才是根本。挖肉补疮用处不大，刮骨疗毒才是根本。可这年头上哪找关二爷那样的神？“三公”的瘤子都那么大了，刮下来的烂肉都那么多了，莫非真要等到病入膏肓才知道无药可救？

要说走的最成功的路是经济建设这条路。不管代价如何，子孙们是否骂娘？后代们是否重返东亚病夫，反正现在咱是二哥了。那么巨大的外汇储备，足够让一帮不肖子孙吃一阵子。可这财富的光环，一样遮不住垃圾箱里孩子们的呻吟，遮不住大桥底下农民工的哀嚎！当基尼系数成为新中国最大的机密，就算少数人拥有再多金银，真能传承下去吗？莫不是真再演绎一回李自成进京后迁都陕西的那一夜黄粱？可好像很多人还是没看清这条路，其实就在眼前！

另一条路就是安定团结的路了。不过这词现在有了更时髦的替代品，那就是维稳之路。只是这条路的路费在不断攀升，就像被山大王霸占了一样，每次通过都要付出高昂的代价，以至每年仅仅走一趟“维稳”的路费都要超过军费开支了。总不能设想咱们会再学一次慈禧，把保卫钓鱼岛的军队拿来对付散步的民众？将建设航母的资金拿来堵截上访百姓？显然这路也走不长远。

常言道，换新人走新路。新路究竟在哪里？好像也并不特别难找。就说财产公示之路，世人都在走，偏偏就我们不敢？就说人民当家做出之路，绝对是正确的方向，偏偏我们要背道而驰？就说放开言路包容异己之路，显然符合现代文明，偏偏我们就不能容忍？就说依法治国之路，如果依然让某个组织凌驾于之上，就算这路路面再宽，怕也还是不顺畅。

其实，中国特色也好，世界趋势也罢，不过是人类进化的大路上的一点偶尔的小分叉。马克思也好，孔老二也罢，不过是人类需求的几个不同部分。主义也好，问题也罢，活着的人一样离不开吃喝拉撒。自由也好，专制也罢，再低贱的人也有尊严，不该像狗那样看待。这么说70亿人在本质上也没多大差别，谁都是地球村的一员。市场太盛的时候就需要政府计划多一点，政府太狂的时候就要放一部分给无形的手。当人们太看重钱的时候，就需要抬升道德和信仰的力量，当人们只会做梦升天的时候，就让他们知道在死之前还是离不开五谷杂粮。

用一句老家的话：不管是鬼子还是八路，也不管是谁当官，咱老百姓就管种地纳粮。只要还剩一口来温饱，咱就平安幸福。只要觉得明天比今天好点，咱就跪拜皇帝圣明！至于更远的地方是不是有路，那是高瞻远瞩的人们的事。他们叫革命咱就卖命，他们说改革咱就折腾，到头来究竟是老路还是邪路，只有鬼知道！

于木鱼宅

2012-12-11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