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终于将中专读毕业了，但他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等待他的却是另外一项更为艰巨的任务，学校的三千余元欠款，家里读书时欠下的高利贷。最让他难过的是当所有的同学捧着心爱的毕业证到处寻找工作时，他的毕业证却还安然地躺在学校的办公室里。

没有毕业前，冰川也去过他所在的地区医院，而且那里的科室也正缺他专业这方面的人手，科主任还清清楚楚地告诉过他，他们想要的也是一位男生。但他们还问了一个让冰川揪心的问题，在这边你有关系没有？当冰川轻轻地摇头示意时。科主任很难过地告诉他，那你这趟白来了，也不会有什么收获的。

当冰川听到科主任这样的谈话后，他才深知这社会真的太现实了，也太黑了。是啊，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他从地医出来在锦江街上闲逛了一圈后，还是确定买瓶酒去找他老表的亲舅子罗海看看，希望能通过他的人际关系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说起罗海，他还是冰川的老乡，当冰川还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听他的表哥田维强说起他，罗海小时候家里也特别穷，读书时全靠的就是他几个姐姐的资助，但他为人相当好，一般情况下，只要是他老乡找他帮忙，他都会竭尽全力去想办法解决。

冰川还清楚地记得，就在他读初三那年，已曾通过田维强这关系找过罗海，那时的冰川准备报考他所在的那所职业学校，当时罗海还是那所学校的学生科科长，每年他都会亲自到各县招生、提档案。开始时冰川是准备报考他们的学校的，最后考虑罗海的学校是单招，他还是放弃了，报考了思南师范。那年他以20分之差没能如意考上，要是当时报考罗海的学校他还足足超了26分。

当招生结束后，罗海特为此事打来电话亲问维强关于冰川的报名考试情况，他在招生办没有找到冰川的档案。

对于这事，冰川根本不知道是真与否，但他却对罗海怀有一种深深的感激之情，从此罗海的印象就像生了根、发了芽的种子于冰川的心里潜滋暗长。

为了能和这样一位未曾见过面的哥哥走近一些，他在筑城还未毕业前曾多次打电话到罗海家，也同他聊过有关毕业后的就业问题。并对地医准备招人的事情也如实跟这位大哥哥说过。

罗海告诉冰川，到时候你还是亲自过来一趟吧！见面后我们再做商议。对于这样的答复，冰川在心里暖和了好一阵子，说明当哥的真的把小兄弟的事放在心里啦，也证明罗海愿意帮冰川的忙。

当冰川在锦江街上闲逛一圈后，买了一瓶青酒来到罗海的学校敲开了他家的门时，罗海恰好也在家。

当冰川自报家门来自何处后，踏进了罗海的家。

关于找工作的事，冰川也曾在电话里跟罗海说过，因此他们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进入了主题，罗海安排冰川先将手写好的自荐书打印出来，再直接找医院领导和所要用人科室送去一份，并向领导说明自己的来意。这样做得目的，一是为了证明冰川是有能力的，敢于自我推荐，二是给院方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让他们不会产生小瞧人之感。然后所有的事宜再由罗海统一操办，初步预算包括请人吃饭、送礼等事项至少需要5000元现金。

对于找工作的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当他即将毕业离校后才发现，五千元钱谈何容易啊！还有学校和家里的八千余元欠款。

为了能尽快到地医上班，冰川还是先准备回家一趟，看看家里能不能有什么法子可想。当冰川再次回到阔别半年的家时，面对那摇摇欲坠的房子和那日夜渐衰的父母双亲，还有整日只能呆在家里床上久病的弟弟，冰川的心里感到了一阵阵难过。

该借过的亲朋都借过了，该还的地方却都迟迟未曾还上，他想还是先找村干部看看能否帮忙弄点银行贷款，对于当时的银行贷款还得有经济能力的人担保才可以借，面对冰川不堪一击的家，却没有任何一个村干部愿意来做这样一件存在风险的亏本生意。冰川最后还想到了到私人去借“高炮”款，找了数十家，虽然“高炮”款能为债主们带来前所未有的利润，看见冰川这样的家，他们均以没有钱为由拒他于千里之外。在这借钱四处碰壁之际，他还想到了一个人，就是儿时由父母作主的“娃娃亲”女朋友碧，她已外出打工整整四年啦，找她也许能为他解决火烧眉毛之急。

毕业前，他已曾在写信中告诉过碧，毕业后他要去广东，碧在回信中也勉强答应了他的要求。一想到碧，冰川就这样确定了，谁也不用找了，就去找碧看看，也许她真的能帮自己。

当冰川身揣着180元随便提了两件衬衫以及一条裤子后，就这样轻装上阵了，从遵义与堂兄荣华一道乘火车准备抵达他渴望已久的天堂，在南航列车上，只嗅到一阵阵花果飘香、啤酒飞扬，对于他俩唯有将随身携带的李子用上，没有钱买水喝，随身携带的一大瓶白开水一瓶。在经过48小时的颠簸，他俩终于抵达了渴望数年的腹地东莞。

面对一切都那样陌生的地方，他们只有再次乘车前往东莞附城主山，由于没有碧的电话，也不知道线路该怎么走，当他们打的前往碧所在的工厂时，那里哪还有工厂可言啊，早已人去物空，只有那破烂的厂牌还高高地悬挂在墙上。当我们再次用那并不流利的普通话向周围人打听，才知道那工厂已于一年前搬迁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好在距离此地不远，当我们再次打的抵达那手袋厂时，已是晚上八时整。

面对若大一个工厂，怎样才能找到我心爱的人儿呢？冰川在心里扪心自问道。

工厂里的人都正在忙得不亦乐乎，连找个打听碧下落的人都没有，现在唯有等到厂里的人下班了以后再说吧！

九点过去，十点钟又来了……终于在次日凌晨0点，下班铃声终于响起了。我俩把守在工厂的大门外两侧，目不转睛地盯着从厂里走出来的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有时还要厚着脸皮向那一张张陌生面孔亲切地问道：“老乡，你好，请问你认识你们工厂里的碧吗？”等来的却是，兄弟，对不起，我不认识她。当冰川问到第一百零九张面孔时，终于问到了一个认识碧的人啦！

等来的却是兄弟，你是碧什么人？我是碧的男朋友，从贵阳过来的。当那人听了冰川的答话后，上下打量了冰川好一阵子，才疑惑地反问道，你是她男朋友？！很显然碧在厂里也拥有了自己的男朋友。那人感叹道，不知道她究竟是谁的女朋友啊！到最后，那人还关切地告诉冰川，碧已经不在这里上班了，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

冰川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自己日夜所思的女朋友她已经心有所属了，但到了这样的田地，他还是强忍着怒火继续在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中打听，打听他心爱的人儿的下落。

最后，在冰川功夫不负有心人的情况下，他终于在一位保安身上得到了碧的叩机号码。这位保安是贵州遵义人，名叫郑学勤。

据保安说，是碧的姐姐害怕冰川找不到碧特从深圳跑过来将碧的叩机号码留在这里的。她说最近她老表要从贵阳过来，麻烦他转交给我们。

当冰川找到郑学勤时，他以为冰川不会过来了，已于日前将那张写有叩机号码的单子丢在垃圾兜里啦。

当郑学勤返回保安室去仔细寻找时，昨日的垃圾还没有倒，终于在那垃圾兜里又找到了它。

对于这样一张纸条冰川却如获至宝般紧紧地握于手心，忙对保安郑学勤表示深深的谢意后朝工厂旁边的电话亭走去。

虽然已经深更半夜了，他俩还没有吃饭，一是忙于打听碧的下落，二是身上就仅仅只有12块钱。

在电话亭里，当冰川叩了两次后，碧终于回了电话，叫他们在制衣厂的周边随便找个旅社先住下，她明天一大早过来。

冰川生平第一次住旅社，以一张床铺12元一晚的价格。

对于当时他们所住的那个旅社，说实话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旅社，其实就是凯里的几个老乡合租的一个房子里面安了几张床而已。由于当晚有一个老乡外出不回家，临时让他俩住上一宿。

冰川对于这些他没有什么可讲究，也讲究不起，因为他身上除了仅仅只有一张唯一的十元大钞外，就是一无所有了。只要有一个临时息脚的地方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虽然历经两天两夜的疲劳坐车，当冰川在床上躺下那一刻，他还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他在想，碧在那制衣厂了整整干了四个年头，为何今日听到我要过来后就跳槽了呢？！还有那位陌生男生的说话，那又证明了什么，不是在提醒我碧已经另有所属吗？跳槽了也不留个联系方式。还是珍姐（碧的姐姐）好，要不是她过来在保安那里留下叩机号码，我俩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啦。

就在冰川一件一件的思考中，他终于熟睡了，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次日，碧来了，在早上快到十点钟之前，她背着一个黑色旅游型小背包，身着一件雪白的短袖和九分裤。皮肤也比在家里更黑了，可能是由于广东的太阳太毒的原因吧！身体也要约约结实了些。

当他们在一家粉馆吃了点东西后，乘车往大朗方向而去。在冰川还没有过来前，碧已问过他的堂兄飞猛，永瑞集团最近正在招工人。

在中午十二点前，冰川一行三人总算将进厂事宜办妥，冰川二人进的是永瑞集团的啤机组，上班分为白班和夜班，工资按时计酬，每月大约350—400元，签订合同前每人还交付了50元押金。

下午吃过夜饭后，碧与冰川在永瑞集团外边的花池边聊了一些有关家里的情况，她还要求冰川不要去找同寨的青松他们，要好好工作，在这边不好找厂进，工资也不可观，等到春节期间我们在一道找个地方去耍哈。对于这样一些话冰川听后感觉非常甜。

最后当碧要准备回梁坪时，她还过问了冰川的工作情况，问他还包分配不？冰川说，还要分，具体时间不知道，碧继续问道，可能分在哪里？冰川说，不在高山就在泉口。

当冰川答完了这些问话后，心里突然感到一阵从头到尾的冰凉，碧是在采取观望态度，假如我不能分配，碧随时都有可能一脚将我踢开的危险。冰川莫名其妙的这样想。说是莫名其妙也不完全是这样，碧的问话中也分明透露出了这样一些音息。准确地说，冰川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分，至于工作地点那就更不消说啦。

对于找碧借钱的事，冰川只字未提，他也知道提了也是白提，还不如不提好。就这样，冰川开始了他的另外一段起程——打工生涯。

他除了每天认认真真上班，下班后好好睡上一觉，其间，他也想过一些问题，等时间稍微长一点时机成熟后，找人事科科长谈谈话，望他找个容易挣钱的车间看看。对于地医的事他也彻底搁浅了，搁浅在那个寂寞的荒滩。特别是在那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感到莫名的毛闷，与地医就只差那么一点点距离啊！他真的不甘心，也不希望就这样放弃了。

冰川突然想起了在电大读书的笔友杨红莲在信中曾写过的一句话，生活是严峻的，现实是残酷的。是啊，也许生活与现实真的就是这样。

就在永瑞集团上班的第七天，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发生在冰川的身上。开始冰川在和贵州安顺的李祖国合作，而且工作开展得相当默契，此时，啤机组的组长来了，没有任何原因地要冰川去和江西籍的一位机长合作，由于语言不通，再加上江西籍那位机长相当傲慢，历来都看不惯傲慢不逊的人的冰川，与他合作不到三分钟，他就又回到李祖国的机旁。不到十来分钟，组长又来了，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手里还提着一把长长的钳子，恶狠狠地吼道，谁叫你过来的？

看见如此之情景。冰川气不打一出来，没有好生气地道，他不喜欢与我合作，我就过来了。当他再次叫冰川过去时，冰川却巍然不动，这样更加激怒了组长，他狂吼着，还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工具。叫冰川马上过去。冰川不但不从，还与组长斗嘴道，你以为你是组长很了不起吗？你挥舞着工具干什么，有本事就动我啊！那我不要你行了吗？那好啊，你去把我的工资结算来。就这样，冰川被炒鱿鱼了。整整干了七天的活，减去生活费和进厂时交付的50元押金。他仅仅只得了13.5元钱。

冰川就这样被炒鱿鱼了，他身揣着63.5元钱在东莞街上再次开始寻找进厂之路。

一天过去了，第二天又来了，冰川虽然历经了每天徒步30余公里的找厂路，但还是没有顺利地找到需要他的工厂。因为冰川除了有一张刚办到不足一月的身份证外，就什么证件也没有有了，中专毕业证还乖乖地躺在学校的办公室里，初中毕业证也还好好地珍藏在老家。谁的厂需要一无所长二无文凭的文盲呢？更何况是男生，特别是贵州籍的男生。虽然冰川每到一个厂都拿出一些证明自己就是中专毕业生的辅助证明材料，但还是没有一个招聘的公司抑或老板去聆听他的诠释。

在此期间，冰川已曾打过碧的叩机，打了n多次，有一次终于回电话了，但回叩机的却是一位男生，当对方听了冰川的诠释后要求找碧接电话时，对方就把电话挂断了。于后，不管冰川怎么叩碧的叩机，电话这头始终未曾响起过。就这样，冰川彻底对碧没有了希望。唯一的希望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能找到有一个能让自己落脚的工厂。

特别是晚上，因为没有钱住旅社，冰川只好再次回到以前的工厂旁的粉馆里等到晚上12钟以后，让在里面做保安的老乡罗帅将他偷渡到工厂里的宿舍去，等到次日天刚朦朦亮他就必须赶快起床离开工厂，赶到保安上班的5点钟之前。由于白天的长途跋涉和晚上的严重睡眠不足，冰川就连在路上走的时候，都希望能找个地方躺下来好好的睡上一觉。哪怕是一无所有的水泥地板甚至是一块平地也好。

为了找工厂，冰川他不能，他真的不能。因为身上唯一的63.5元钱已接近一无所有了。

就在冰川出厂的第八天，他还是改变了方向，直接去找同寨的青松看看，在找厂的问题上也许他能帮自己一把。

经过百转千回，冰川总算找到了青松所在的万宝灯饰厂，青松身着保安服装正笔挺挺地站在厂大门左侧的岗台上，冰川一眼就认出了外出五年未见的青松，让冰川遗憾的是青松却没有将冰川认出来，这至少让冰川感到有些难过，什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那纯粹是一句假话。也许多年前或许是这样。但它也永远属于人们褪色中的记忆。

最后他俩终于相认了，也聊了天，谈了各自最近几年的大概情况，青松也爽快地请了冰川吃了顿饭。在青松的带领下也认识了碧的表哥何亮，在何亮那里也算解决了冰川的住宿问题，所谓的住宿就是住在何亮所在工厂的宿舍走廊上。每天晚上冰川一个人舒坦地躺在一张席子上再加上一个竹枕头。

临走的时候，青松还从衣袋里拿出50元钱揣给冰川，不管青松怎么揣，冰川始终未曾接青松的钱。

冰川深切地知道，这50元钱不能接，接了以后真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不好回头，这50元钱里明显含有打发你走的成分。冰川在心里暗暗地想道。最后他对青松说，你的钱我就不用要了，等到哪天我真的再也找不到厂的时候，我可能要找你借一点回家的车费。

于后，青松才勉强把手中的钱退回去。

就在附城的那些日子里，冰川也从青松那里得知一些有关碧的消息，碧是于一月前去梁坪的，和他一道跳槽的还有一个男生，他的名字叫冉飞，也是我们邻近的雾山乡人。冰川在心里想，原来碧不让我去找青松，也许就跟这些密切相关吧？！

冰川还知道了青松的姐姐丽将碧介绍给他们的一个亲戚，但碧不从，也因为碧的不同意，碧未能如意实现进入那收入丰厚的万宝灯饰厂，那可是碧一直梦寐以求想进的厂啊。就在当地流行这样一句话，万宝的银行、绿杏的天堂、宏发的牢房。在这话中就总结了万宝和绿杏工资的不一般，宏发职工待遇的难堪。

当冰川听到这些话时，他为自己感到了一阵难过，也为心爱的人儿碧。因为丽不但是碧很好的朋友，也是冰川最好的知己，这难道就是知心朋友的应该所作所为吗？也让冰川突然想起丽有一次回家过年的时候，他们在一起聊天时丽说过的一句话，碧心胸狭窄，为人小气等之类的话。作为当时，冰川还以为是丽在提醒自己抑或是对自己有那么一层意思。当他听到这样一些话时，冰川总算彻底明白了，丽只是希望通过她这么随便一搅合后再来过顺水推舟罢了！

冰川在东莞附城找了数多个公司抑或工厂，但还是未能让他如意地拥有一份工作。于是他再次转变了方向，前往深圳观澜，因为那里有冰川同寨的几个老乡在那里。在那里数日，终因冰川没有有效的证件证明自己文凭，他还是处处碰壁，最后，冰川下定了决心返回遵义。

离开遵义不到40天的冰川，整个人也整整瘦了一大圈，皮肤像被火烤的红薯那般黑。

来到遵义，冰川他又能作些什么呢？这是冰川开始思索的另外一个问题。思来想去，最后冰川确定一道与堂哥去工地干苦活，经堂哥介绍，他如愿以偿地加入了堂哥的队伍，每天工作十小时，工资每天二十元。

第一天，当冰川与堂哥一道来到工地上，刚开始时，他是负责推斗车拉砂浆的，工作不到半日，一件意外的情况发生了，由于冰川的力气不够大，冰川推的斗车和砂浆一起倒到了保砍下面去了。为了施工安全，监工人员过来取消了让他推斗车的资格。叫他去抬石头，石头刚抬不到两个，监工人员又过来把冰川叫开了，看到冰川抬起石头左摇右摆的样子就足够让他们胆战心惊了。最后，冰川负责挖坑的摇架。摇架这个工作比起那些活来相对要轻松得多，只负责将下面挖坑人的土方、石头提上来，最为累的时候就是在即将下班的时候将人从坑里摇上来。

就在这工地上第三天，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再次在冰川的身上发生了，就是上午即将下班的时候，当他把坑里的人摇到快要出洞口的时候，摇架的摇柄反弹了过去，摇架上的绳子不到30秒钟的时间全返回到坑里去了。当时那坑已将近二十米深。

冰川以为这下可完了，坑里的人即使不死，不落个残废也算万幸。就在冰川急剧的胡思乱想之际，任国在坑的中央喊道，冰川，摇我上来吧，我还在坑的半腰。此时，冰川才算稍稍松了口气，一颗悬挂的心咚的一声才放了下来。

当任国上来后，看见还在簌簌发抖、一脸无辜的冰川，他只说了一句话，假如今天是别个你就真的完蛋了。

第四天，冰川再也没有到那工地去上班，他真的不希望自己被搭进去，他目的只是为了找钱，为了家和自己分担一些负担。

没有了工作，他不知道怎么办，回家，他真的不想回去，不是不想回去面对父母，而是不敢面对父母和弟弟那双深含期盼的目光，还有左邻右舍那一双双不理解的目光。

我毕业了，终于在百般的艰辛中毕业了，然而我究竟能为家庭做点什么？我可是什么也不能，现在连自己最基本的生活都难解决啊！

冰川再次走上街头，到那凡是张贴有城市牛皮癣的地方，应聘了数十家公司和服务店，终因为自己没有文凭抑或经验被拒之门外。

有一天，他在路上走着走着，看见一个个卖报的大人抑或小孩从身边溜过，冰川想，何不找个卖报纸的人问问，自己是否也可以参与到其中。就当他这么想时，正好有一个跟他年龄差不多大湖南的年轻小伙子在卖报纸，他向这个小伙子问起了他的卖报生涯。这个谦虚的小伙子不但讲述了他的曾经，也向他讲述了怎样去邮政报纸发行中心办理相关业务的整个流程。

次日，冰川早早地起来，来到他俩约定好的地点，一道去了邮政报纸发行中心。从此，冰川开始了他的卖报生涯。

第一天，因为不知道行情，冰川只领取了30份贵阳晚报和40

份贵州都市报。

当冰川看着一个个同行高声着离去后，此时的他却像一位刚从学校毕业走向讲台的老师，声音却是如此的小，小到了喊出来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听不到，到最后，他干脆不用嘴了，而是在街上抱着报纸木然地走着，就这样一直从遵义火车站走到了丁字口，就在丁字口的一个巷道里，他终于卖出了他人生的第一份报纸。

人啊！真是万事开头难啊！也因为这份报纸的卖出，他的声音不再细如游丝了，他的声音也不再沙哑了，而是那样的清晰和响亮，也因为这份报纸的卖出，为他以后的继续卖报生涯铺了路。

于后，每日的白天，遵义的街头巷尾又多了一位卖报的小伙子。他每天总是提前到达邮政发行中心，这样不但可以为他带来一天好的开头，还可以为自己挣到更多的钱，就这样在他每天五角一块的卖报交易中，偶尔也还可以挣上二十多块钱。在他这样一天天的坚持中，他也开始拥有了自己的固定客户，虽然钱挣的不多，但至少也可以解决他的生活和吃住问题，这对于他已经足够了，他再已不用风餐露宿了。

其间，他也在遵义这百多个报友圈内拥有了自己的朋友，他们个个和蔼可亲，处处以人为善。他也想过，在以后的卖报生涯中，他也要逐渐建立起自己的报纸发行中心，这样不但可以挣更多的钱，还可以不用东奔西跑，他还想过去单位和超市发展客户。

正当这一切正在有序进行中时，家里的电话了，要他回家去参加上岗考试。

冰川终因没有敌过上岗的诱惑，更何况对于上班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啊！他告别了他那短暂的卖报生涯。在冰川的上岗考试中，他以76.5分名列前53名的成绩被顺利分配到渴望4年之久的中学所在地，从此，冰川也彻底告别了刚毕业后的那些辛酸的艰难时光。

覃海波　2012-12-10　于钟鼎山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