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不学习赶不上刘少奇。今天终于解开了一个长期的疑问。那就是第一时间究竟是多少时间。答案就是三公里路40分钟。听新闻《生命通道被堵伤者身亡》知道“从现场到医院不到3公里足足走了40分钟！”这是北京120急救中心王医生的微博。她说周五傍晚一名骑车人被轧，急救车被堵在路上，公交车道堵死，自行车道堵死，人行道上也满是挺着的汽车，逆行也过不去，那才叫插翅难飞！司机急得满头大汗，生命无奈慢慢逝去。

接下来当然是一连串的记者追问，砖家谴责，叫兽叹气。城管说建应急车道不现实，律师说规定说应当避让可应当不是必须。官员说该与国际接轨不给急救车让路的车一律重罚。最后于丹出来说，看吧，中国还是该学习传统文化，提高道德素质，市民应该把堵在路上当成一种人生修养的好机会。

当然最后一句是呆子杜撰的，这次于丹终于没来续貂。于丹没说，呆子倒是想说几句。看完这故事，首先是觉得刚才的答案不精确。毕竟人家没说三公里40分钟是第一时间。换个庆幸，如果人没死且花了39分钟，没准就是第一时间了。其次，知道了手术刀真不如机关枪管用。试想如果不是急救车而是运钞车也许就不会被堵。延伸一点，换成一排开道的警车就更不会被堵，换成坦克车就绝对不会被堵。第三，在路上爬总不如空中飞，如果事故受伤的是部长总理什么的，相信立即就会来直升机，这样就能在沙丁鱼罐头里也一样穿梭自如。

说到这里，就觉得自己太不正经。正经的该跟着精英们一起谴责中国人低素质，不过也说说明白这里的中国人也只是其中一部分，因为应该减去精英们自己。可道德这玩意太忽悠，真该落实的也许是官员的指示：立即修法，加大处罚力度---多数百姓除了怕机关枪，其实也爱孔方兄。

说起孔方兄，就想到另一个新闻：《武汉天河机场巡特警罚司机一千元，小卖部代收八百》说的是某出租司机因拼车拉客被机场巡特警以"扰乱机场公共秩序"为由罚款1000元并。特警给开200块收据，剩下八百让司机交给机场边小卖部的老板。

这个新闻后面，又是一连串追问公款私用，权力泛滥一类的义正词严。其实就这事来说，我觉得最简单最理直气壮的解释是：小卖部老板本身就是临时聘用的便衣特警！

故事说完了，接着感叹几句。说实话，呆子不开车，也不在首堵。从未体验被堵的感觉。平常一辆自行车可以走任何想走的路，且所幸也一直没被车撞过。但是，日程生活里，对急救车、运钞车、警车、甚至消防车、军车，和领导视察的车队，或那些不见警灯只听警报的假警车，倒是领教过不少。这“不少”究竟多少自然还是说不清，因为这是国家秘密。别说咱一个草民，就是主管领导对管辖下有多少公车也说不清。唯一清楚的是知道这些车看起来霸道，但实际上并不高效：见过急救车被堵，见过消防车被堵，还见过百辆军车被堵。更见过警灯闪烁后下来一个扶着老婆孩子来到学校门口的警察，也见过响过警报之后停在饭店大堂一列警车。其实他们只是比平常人稍快了一点点而已。而最常见的情形是：他们一样被堵在车流里，明显有条件避让的车，也未必会主动避让。---我在自行车道上推着车，您总不好意思直接压过去吧。---只警车开道的车队除外。

并不是人们不怕罚，而是法不责众警察实在罚不过来。要说原因，其实有一句憋在心里很久了的话：不是老百姓不怕警灯，而是警报太滥了。如同狼来了，权力者一次次用特权愚弄民众，民众总会麻木和蔑视，即使偶尔一次权力真在为人民服务。

果真如此，倒是该问一句：在类似事件里究竟谁该悲哀？是那个急救医生还是那个死去的生命？是那些消防战士还是那座被烧掉的大厦？是荷枪实弹的战士还是他们要保卫的国家和人民？　

当权力泛滥时，表面上看似可怕，骨子里也不过如此。当社会失灵时，即使很严肃的制度，一切也只能是摆设。

这种失灵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这问题大概不会有专家像统计民族复兴指数那样做一个精确统计。单就几个个案，也许能一叶知秋：

一个是《山西人大代表李俊文有4个老婆10个子女》，个个老婆明媒正娶光明正大，每个孩子手续齐全合理合法。通过看这一片叶子，就会让你看到市区人大、纪委、政法委、宣传、公安、计生、民政等等一系列的部门，一系列的规章制度法律法规，其实早就完全失灵了。

再一个是那些群众的散步，从乌坎到什邡，从大连到启东，官府在按部就班的建设，人民却成群结队的散步。一方是警察警棍防暴弹，一方是肉体拳头饮料瓶，不该说官府不把民意当回事儿，可民众还是要学杨佳要讨个说法。至于最后的说法大多数是：百姓受损伤，官方不认错，项目被停止，社会再和谐。抛开人的因素，单就项目来说，至少你知道那些所谓大型项目，从立项审批环保资金等整个链条的运作，实际上都失灵了。---几个人的脚步就挡住了几十亿的项目。

急救车过不去顶多死一个人，反正现在车上没安机关枪。代表违法了娶四个老婆，大不了娶四十个其实也没什么关系。项目下马了，这届官员升迁受点影响，捎带着也可能影响一些当地百姓的生活。这正如胳膊被蛇咬了可以断腕，腰子坏了可以换肾，眼珠子看不见了可以人工移植晶体，这些其实都不太重要。有点麻烦，但总不会致命。而关键的是，如果当每个代表都有了自己的三宫六院，仍然说自己代表着人民；当每个权力的车上都装上了机关枪，却依然被堵在路上动弹不得；当每次散步都非要动用坦克车出面，而人民却仍然坚持散步，…..到了这时候，这部社会机器可怎么转啊？

但愿这不只是杞人忧天。

于木鱼宅

2012-12-10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