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过去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张旧照片,那么我仍会清楚的记得照相时的那些片段。
某一刻起,我再也不习惯默默无语,直到两年多后再一次见到缘,我又陷入片刻的缄默。其实,一个人安静久了真的会上瘾。很久没有见缘,也有一年多没有联络。两年多以前,高中毕业,我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我继续在学校这一温室里培养,而她却踏进了社会的大门。其实,我感觉在她心底里,她是想上大学的,或许现在我仍不太清楚(朋友做到这份上,也许真的有些失败)。
我是个没什么情商的人,不懂得那些朋友间还有的话语,我只是一味的为了他们,去做应该做的。人和人相遇是件奇怪的事情,其间总充满着偶然。和她最开始的相遇源于一个问题的争论,然而,最后是她的答案征服了我。从整个争论的事看来,她确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是一骨子倔强的傲气。我喜欢傲气的人,那不是自负,是不屈于困难的勇气,当然,也是一种难能的自信。
尔后,我们没有多说过话,但在心底里,时常会有些注意。生命总会有很多必然的偶然,我们被安排为同桌,或许不因为别的,只因为我们个头相近。同桌对于学生时代的人来说,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啊!很多友情在这里诞生,而往往是一辈子的记忆和福气。
同桌的前些日子,我们门彼此缄默。然而,我看得出,她是个开朗的女孩。直到有一段时间,我发现她不甚爱学习了,于是我莫名的开口了,但她对我的话并没有投入多大的注意。晚些时候的一天晚上,我写了一封信给她,用心折叠好,放在她的课桌里。第二天,她回信了,写了整整一页,字迹并不隽秀,但语言淡雅。
回信中她写到了自己的性格,最后她有意和我交个朋友。当然,我欣然应允了,从此之后我们就成了朋友。后来走得近了,引来不少人的议论,然而我们都对此看之淡然。我还是不甚说话的,但她开朗而活泼,很多时候会和朋友们侃侃而谈,我不禁也为她带动起来,开始加入她的行列。
劫数里,我似乎铁定是口讷的人。她有次劝慰我说我不会说话,话中有时带刺,而且喜欢开冷玩笑,不禁让人心生厌恶。后来,她开始努力学习,我也常鼓励她,周末去超市我也会顺便给她买些吃的。
记得有天晚上下暴雨,快要下晚自习了,我们都被困在教学楼里,我冒雨跑回宿舍给她拿了伞,她坚决不要。我说:“反正我的衣服都湿了,你就拿着吧!”她仍旧与我僵持着,我留下伞走了。或许,在内心里我始终对她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位。或许那时她就是个妹妹,但在后来我对自己说。
时间总是那么的悄无声息,转眼我们毕业了。高考后,我来了太原,她选择了长沙,我是为学业,而她为了生活。离开后的一段时间我们聊的很多,之后她换手机号码了,她选择了只告诉我号码,或许想一个人静一静吧。我知道那时她的心情是复杂的,境遇是难堪的,但对于她我真的很无助。我总是在和她的聊天中习惯说自己,却把她的话题给占据了,现在我才知道那时她需要更多的勇气去面对学校向社会的转变。
直到有一天,矛盾终于引发了。在大学后不久,四叔的早逝,对我的打击很沉重。四叔走的那天,我跟她说:“我四叔走了,我该怎么办?”。
她说:“我不知道”。
她的话一时让我很失望,原本以为她可以给我带来安慰的,她却没有。现在想来,那时的她听到这消息心情何尝不是复杂的,面对这些谁都显得手足无措。那时我沉浸在悲痛里,跟她闹了矛盾,但我那时究竟对她说了什么却始终模糊,因为那刻我错乱了。
我始终不相信我们会吵开,但后来她原谅我了,她向我坦白了她的友情观,那是她在一条短信里提到的,至今我仍清晰记得,因为曾经它把我打醒了。此后,我们再无联络,时间过了大半年。下半年的太原,天冷气清,我去广场西北角的纯阳宫给她买了一个内画香水瓶,作为她腊月的生日礼物。从纯阳宫回来的那天晚上,我去了校门口的网吧,准备晾一晾心情,却发现久违的缘在线上。聊天中我说到了给她的礼物,她有些感动。在现在的记忆里看来,我们的聊天显得有些沉默,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总感觉自己有些小心翼翼。
从她女性朋友们的口中我渐渐感觉到她变了,至于具体怎么去形容这种变化我不甚清楚。或许,我和她之间在思想观念上有了一个断层,因为我在学校的温室大棚里,而她却在社会的浪涛中磨练。听说她剪了头发,换了一个短发。那时我真的好期待看见她,但时间总是在两条平行的列轨上驰骋。
此后的第一个寒假我总希望她到岳阳来,但结果她来过,我确不在。前年寒假我准备托她在长沙的女性朋友把那份礼物带给她,结果也不了了之。转眼又是北国的冬天,对于我们之间的缄默,我开始写我的第二篇小说《无声电影》。那是以我思想为主线,我们的经历为背景的一篇中篇小说,但后来鉴于我们的“相见无期”,及2008年南方冰灾的时代背景,我以一种悲剧的形式作结,这是小说的虚构。小说最初选择在“烟雨红尘原创文学网”上发表,虽然我的那种阴暗的文字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但对于告别那种心情总算没有徒劳。
在学校里,我参加了很多社团和组织。我开始与很多人打交道,并养成了爱说话的习惯,自己也一时间开朗了许多。参加的社团中,最重要的是《行知大学生通讯社》。在那里我开始向《太原师范学院报》写字,有一段时间我的稿件收到编辑的青睐,所以上稿率也很高。我经常写些关于高中学习生涯的字,也总会提到“缘”,报上发表的《中秋也是一笔债》即是围绕缘的一句话展开的。
学校的生活也开始忙碌起来,在闲暇总去网上看看。后来听说她去了浙江,这让我更感觉希望的渺茫了。她去浙江不久后,很多天的晚上我都见她在q线上,但我们却相对无言。直到今年暑假要离家前几天的一个晚上,她用q给我发信息说:“有空吗?过两天到我家来玩”。我喜出望外,并联系了高中的同学一起前往。
她家在乡下,一大早我就去了汽车站,并在附近的沃尔玛买了些水果,踏上了长途汽车。中午时分,我们到了镇上,由于交通不甚便捷,我们租了摩托车。
我见到她了,依旧带着灿烂的笑容,在路边等着我们。进了门,见到了的家人,并问了好。她父亲的腿不甚灵便,几个月前遭遇了车祸。在中午的餐桌上,我向她父亲敬酒,并祝他早日康复。下午,她带我们去了她家的老房子,房间年久已然坍塌,门前有棵枣树,还有一棵也是枣树。
那天晚上,我们一行三人在她家过夜,现在想来却是不可思义。第二天上午,她带我们去周围转转。在那里我体味到了一种浓烈的乡土气息,古朴的名风,路旁的叫卖生意,门前流淌的小河港。她当年就读的“五星小学”显得破败不堪,学校前的小桥上,她给我们讲她当年的故事。讲到有次下大雨,雨水漫过小桥,她不敢过桥上学那一段时,我不禁沉默了。望着桥下潺潺的流水,仿佛往事去了,又来了,历历在目,往眼帘袭来。当然,我记得的,这个故事她曾对我讲过。我没有说话,因为一切尽在不言中……
午后,坐上回家的长途汽车,车外艳阳四射,小河巷的涓涓流水更显得午后的宁谧。汽车在小桥上转角的那刻,我再一次陷入缄默,回望那颓败的校墙,而在头颅深处,一股股思绪在剧烈地翻涌着……
如果过去只是一张旧照片,重拾那刻,我仍会记得照相时的那些片段……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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