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他的时候,她还小,十八九岁的年纪,显得稚嫩而纯净。
那个时候的她,不怎么打扮,用两颗发夹将两鬓的头发拢起来,任它很自然的垂在身后,就已经很漂亮了,不像现在,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岁月在她脸上残忍的刻下道道印痕,俨然已是人老珠黄了。
叹息着她便抚弄那张已泛黄的照片,上面两人的笑容像是上辈子的事了。她常常这样想。但今天她收到一张明信片,图案是美丽的泼墨山水画,上面苍劲的字迹却那样熟悉,她完全猜得到是出自谁之手。
上面很简单的写着几行字:
遇见时咫尺天漄,离开后江湖相忘。
唯一份牵挂之心,紧相系一生一世。
她含泪微笑,原来,他也没忘记我呀!
断桥边
大一暑假,小鹿和思茗商量去西湖玩。黑娃颠过来,大声说道:“亲爱的鹿,你去什么西湖啊,不如陪我去东湖吧!”小鹿撇开他的脏手说:“谁稀罕去你那破东湖,我这属于私人行动,你不得干涉!”黑娃喊冤:“我是你男朋友呀,你到哪儿我就得跟到哪儿,谁叫我是你护花使者来着!”小鹿狡黠的眨了一下眼睛,说:“你要跟去也行,全部花费你买单!”黑娃顿时灰头土脸,沉默了半分钟后,他以一种英勇就义的姿势咬着牙说,行!
其实真正出行的时候是四个人,听说那人是黑娃的朋友叫阿树。火车上他就坐在思茗的对面,看上去是那种很干净很秀气的男生。思茗看他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来对她笑了笑,这让思茗感到很拘促,心虚的低下头去。
西湖的夏天有种说不出的凉爽和怡人。四面的垂柳向湖中探着身子,细细的对镜梳妆。湖水碧蓝如天,叫人禁不住想跳进去。难怪古人这样形容西湖之美: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一路游山玩水,她们开心地不得了。小鹿和思茗负责吃吃喝喝、欣赏风景、及摆pos;黑娃他们负责拿行李,买单和照相。但黑娃好像总是欺负阿树,拼命挤到她们中间合影,而照相的差使全全给阿树了。阿树照相的时候,思茗觉着相机那端的目光总是绕着她,想想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
一会到了断桥,阿树突然提出要跟思茗合影,思茗轻轻地“嗯”了一声表示同意,就这样柳树下、断桥边,一张虽显生疏的合影便“喀”的锁住这一瞬。
回程的路上,阿树总是找机会接近思茗,思茗似乎也对他有好感,却每每矜持的避开。
一次小鹿和思茗独处时说,看得出来阿树想追你,你要小心点啊,他这人心思很深,不简单。思茗不解,你怎么知道?小鹿很神秘的一笑,黑娃他们认识啊!
佳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她不愿意相信阿树是一个攻于心计的人,但小鹿和黑娃是她最好的朋友,她能不信么?
列车在黑暗中“哐哐”的行驶,夜风吹散了的她的发,她望着夜空想,我又怎么可能了解他呢,毕竟才认识三天。也,没什么呀,管他呢,我又不喜欢他!
下车的时候,她看见他很热切的望她。而她只是礼貌的一笑,便转身离去了。
一个月后,思茗收到一份包裹,打开来一看是三十一封信,属名全是阿树。阿树在信里说,她是他此生唯一为之心动过的女孩,而她给予他的却是冷漠的转身。他现在已经订婚了,所以这些没有发出的信不便保存,就送给她了。
思茗开始读那些信,那些语句字里行间透露着真诚和无邪。她有些爱上那些文字了,能写出这些话的应该是个善良温柔的男孩,怎么可能--
我错怪他了,思茗想,如果上天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不会错过,但,现在已经错过了。思茗抚着那些信纸,默默的流泪。
后来,有无数个日日夜夜,阿树的信像一本字典被她翻来覆去的看,在她快乐的时候,在她失意的时候。脑海里,阿树的身影已不再清晰,只是温暖地点亮在那里,像一盏烛灯。思茗又想,也许上天没让他和阿树在一起是对的,否则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珍贵的回忆和牵挂呢!
十年后
一日,思茗和夫君共赏西湖,只是因为夫君听不得她反复念叨“西湖是世上最美的地方”,索性同游一番。
又到断桥边。她蓦然举首,弧形的石桥一侧,赫然站着他,像是当年的阿树。她迷离的望了一会儿,又扯扯夫君的衣裳,转身走掉了。如若那真是他,她情愿他记着她当初青春美丽的样子,而不是现在,体态臃肿,肤色焦黄,全然一个市井妇人。她逃也似的走了。
那一日,思茗又收到了阿树的明信片,那是一份遥远的惦念,让她好感动。她想,若一份情不能相知相守,却也纯净如帛,久存于心,便也能成为永远。
认识他的时候,她还小,十八九岁的年纪,显得稚嫩而纯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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