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冬
那一年,因为一场浩大的离别,爱上了银杏树。以至于若干年后,还是会被明晃晃的黄,明媚了一个冬天。或许是有这么温暖的颜色陪伴,以至于我追随不了你的背影,也能释然地一笑而过。然后用一个转身,填补你不曾与我并肩的余下的时光。
只是,那一年的银杏树,真的开放到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当看到很多的人在树干上刻下某某姓名或留言的时候,一位朋友过来笑道:“贝贝,你不刻吗?”
“不必了,树也会痛的。”她们不知道,即使沉静如树,还是会有感觉,还是会痛的。所以,即使被人笑作天真,认为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有些痛,如刀刻般,无论是有意刻上,还是无意留下的,痛都不会减少一分一毫。
多年之后,寒冷依旧,很多的东西早已经物是人非,就像银杏树也由当初的一个人可以抱住变成要两个人才能抱住一样。只是,与我一同拥抱银杏树的那个人会在何方呢?
抬头仰望,突然发现银杏树的叶子竟然全部变成了金黄色。所有的叶子都能摒弃掉各自的特色,变换成同一种颜色,同一种姿态,在瑟瑟寒风中,没有一丝萧瑟的神态。如金色的云霞,闪烁出慈悲的光泽。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脑海中突然涌出这样的一句话,于是不胜感慨。幸福与容貌、与才华真的没有太大的关系。纵使美艳如杨贵妃,三千宠爱集一身又如何?终逃不脱被自己最爱的人亲口下诏赐死的命运。还有写尽世间男欢女爱的奇女子张爱玲:“那一类的努力,即使有成就,也是注定了要被打翻的罢?……我应当有数。”所以,即使知道,爱如火焰,也如飞蛾扑火,只为绚烂地绽放一次,然后,即使枯萎了,容貌、爱情、才华,都随着那段感情一同枯萎了,也无怨、无悔。不嗔、不怪。
当冬日的阳光穿过云层,投射在银杏树上,整片银杏树都燃烧起来,随着习习微风,轻轻摇曳。恍惚间,整株银杏如神灵一般熠熠生辉,低眉,垂眼,安详、隐忍,看似随风而动,却有着坚定的脊梁与一颗勇敢向上的心。
爱过之后,云淡风轻。现在,我终于可以安然去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别离。这样的结局,甚好!
(二)初见
那一月,是初夏时节。霓虹闪烁,你站在肯德基门前。瞧肯爷爷笑得多亲切,映衬着你的紧张与不安。当我一边故意发短信给你说还要过一会才到,一边躲在你的身后看你专注地埋头阅读短信,然后突然从背后拍你的肩,看你受到惊吓的样子,很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知道,我笑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幸福与喜悦。只是害羞的我不知道如何将这份幸福与喜悦表达出来,才会小心翼翼地安放在笑声中。当你抬起清澈的眼眸注视我的时候,世界在那一瞬间也变得无比的清澈。我知道:一个少年独自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只是因为源自遥远的一份喜欢。于是,当喜欢开始膨胀之后,心中念着的都是一个陌生却熟悉的名字。
如果,一个人睁开眼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谁,就该去找到她。然后,将这份喜欢变成爱,变成生命中的一部分。即使山高水长,也要跋山涉水。这样的爱,才是少年的爱,无畏、无惧,勇往直前。
只是,遇到本是一种奇迹,而奇迹,不是时时都会存在的。“最美好的事情,就是能遇到你。”这样的话,我相信曾经是出自一位少年的肺腑。但世间的爱大多以爱还在,却不能再相守而收场。
现在,那条街还是灯火辉煌,晕黄的光束投射在西班牙风格的建筑物上。那是一种能带给人俗世烟火温暖的黄,会让我不由想起银杏树充满空灵的黄。年少的时候或许会更喜欢银杏树的美,美得清澈、没有一丝私心杂念。但身在红尘,即使不惹尘埃,也会有尘埃染身。于是,知道洁身自爱也不能独善其身的时候,学会容忍,学会遗忘。
只是,是爱一个人难还是忘记一个人难?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因为爱已经在初见的时候就写下了故事的结局,而遗忘,却是由时光做出裁决。所以,走在曾经与你并肩走过的街道,却恍然已如隔世。
不能比肩同行,那么就两两相忘吧!就当你不曾负我,我不曾负你一样。你不欠我,我不欠你,这样的结局,也好!
(三)初别
那一日。如果知道那一日就是别离,我会不会让自己表现得更加完美一点?可惜生活拒绝如果,只允许结果的存在,所以,未来的岁月,教会了我不要只会认错,而要先认结果。
其实,我一直相信因果循环,有多少美好被享受一定会有多少遗憾被欠下。爱到末路的时候,一定要学会退一步才能成全爱情的海阔天空。但这一次,我只能给你你选择的自由,却不会再陪伴你左右。
在那年开始的第一天,这是你给予我的一份沉甸甸的大礼。你敢给,我就敢接。如同你若不离不弃,我就生死相依一样,你若选择放弃,我就选择离去。这世间每天都在上演分分合合的情感剧。会痛,但还不会致命。
失去了一个人没什么了不起,我不会像张爱玲笔下的人物,用一座城市去成全一段感情。时光从不会因为谁的喜或悲而停留,我们只有艰苦决绝地走下去。当有一天傍晚路过一家小店去买些日用品的时候,看到玻璃橱柜里放着一盒茶花烟。月白色的烟盒上,有一片火红的茶花,如同绽放在月光下的一团火焰,令人惊艳的同时,有一种绝世的美。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只是短短的一行诗句,却让我的心如同撕裂般痛了起来。店主见我盯着茶花烟看,便热情地介绍到:“这是女士烟,味道不浓,体现女士清丽,高雅,柔情的意境。”他打开一盏紫光灯,在灯光映衬下,茶花花蕾显现出一位少女头像。听着店主的介绍,才知道一盒香烟里内含如此多的玄机,真是匠心独具。整个画面简练而不俗气,韵味十足,让人爱不释手。于是,我买了下来。或许,这就如同人生,只因喜欢一些表象的东西,就会不管不顾的想去占为己有。可是,对于不抽烟的我来说,这盒香烟最终会放霉,会丢弃。即使,曾经喜欢过,真心真意的喜欢过又如何,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其实,茶花也有纯白色的。只是白色过于清冷了,尤其是在冬季。所以,被爱点燃的素白的茶花虽然也会有火红绽放的时候,但当激情被更寒冷的世态炎凉给冰封过后,失血的茶花终于又回到当初的孤独与纯净。
当夕阳将温暖的余晖小心的涂抹在天空中的时候,回望来时路,故人不知何时归?或许不知就不用去牵肠挂肚了。这样的结局,亦好!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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