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的尽头,既没有繁华的街市,也没有闪烁的霓虹,有的只是一处处破旧透风的工棚。
在那些破旧的工棚里,住着这样一群人:
他们早出晚归,顶烈日;
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
这些被现代化都市文明遗忘的人群被文明人定义为农民工。
(一)十年前
十年前,迫于生计,我跟随父母来到了城市的尽头——工地,在工地扎下浮萍一样飘忽的根。
刚到工地,只见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对我的到来,透露出些许不解和无限可惜。
每当我背起书包的时候,我都想有朝一日融入城市生活,不受异样的眼神,不被都市文明遗忘;
每当我放下书包的时候,我都盼着父母能早点回来,可是每次他们都还在工地,午饭、晚饭都要我自己动手。
不管严寒酷暑,母亲的衣裳总是被汗水湿透,看着母亲疲惫的面容,我依旧会多余的问:
“妈,累不累。”
“不累。”
母亲总是微笑着说。
“冷不冷?”
“干着活,不冷。”
但是,每天都在工地挑水泥,挑石子砂子,搅拌混凝土,绑扎钢筋,可能不累吗?
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衣服湿透了,能不冷吗?
每当有人问母亲,为什么那么勤劳那么能吃苦时,母亲总是说,我是她的希望,只要我好好读书,将来不要像她那么辛苦就可以了。
不要像她那么辛苦就可以了。
这是多么简单的话!
这是多么简单的愿望!
母亲没什么文化,说的话简单,愿望更简单。
(二)十年后
十年后,迫于就业压力,我进了施工单位——中国水利水电第十四工程局。
昆明培训后分配到曲靖分局,曲靖培训后分配到贵广第一项目部。
辗转十年,我再次回到工地。
只不过这一次回工地,不再是农民工子女,而是一个工程的管理者,有了固定的工资,有了五险二金,住进了空调房,上下班有车接送……
刚到贵广项目部,我被安排在工程一部,不久,负责卢罗特大桥到卢罗3#中桥那片的桩基、承台、墩身施工管理。
走在卢罗那片工地上,每一段路基、每一个桥墩、每一块挡墙,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
去年,刚刚开始开挖桥台台背回填基坑的时候,项目部把那些工作面划分给了路基支护架子三队。这个队最大的特点,就是除了老板,所有的工人都是女的,一班娘子军。
卢罗大桥贵阳台处于水库边上,开挖回填基坑的时候,渗水很大,开挖完大面积塌方,加上基底原本就是鱼塘填起来的,越踩越软,越挖越深,为了清理基坑内的稀泥,一班娘子军自动分成两组,一组不畏严寒,率先赤脚跳进基坑内,站住一个位置不动,一桶一桶的把稀泥往上传,一组在边上接,一个小时一换,从早到晚,靠着她们不畏艰难,不畏严寒的意志,硬是把卢罗大桥贵阳台那个回填基坑清理出来,还要自己扛柴油发电机,自己拉线,接好振捣棒,夜里还要加班浇筑回填混凝土。
看到这种情景,我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你们不冷啊?”
站在承台上,我问她们,而我的牙齿都在咧咧寒风中格格响。
“干着活,不冷。”
这话好像在哪听过。
在哪儿呢?
“你们怎么跑到这么远来打工啊?”
我问一个干活速度最快的阿姨。
“她呀,家里三个娃娃上学,两个高中,一个大学,不出来打工怎么办?”
旁边的人抢先替她回答。
“你孩子在哪个大学啊?”
“唉,我也记不得了。”
“他学什么专业啊?”
“也记不得了。”
说了两句话,阿姨又埋头干活。
一群女人,从湖南来到广东,不远千里,不辞劳苦,为了什么?
“我希望我的孩子跟你们一样,能清闲。”
过了好久,那个阿姨不经意的说。
顿时,我惊呆了。
像我们一样能清闲吗?
也许,在他们眼里,我们是管理干部,是很清闲的,可是,我们也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清闲。
去年项目部进入施工热潮,大干120天,我们行动比口号响亮,那段日子,早出晚归,现场交班,忙忙碌碌,疲惫不堪,吃点饭菜,倒头即睡,长期漂泊,少有闲暇。
低头看着这么淳朴的阿姨们,我不禁反问:
“你孩子要像我们还能清闲吗?”
“不要像我这么辛苦就可以了!”
这是一句多么熟悉的话啊!
更是一个多么简单的愿望啊!
突然,
我发现,不管时间怎么推移,空间怎么交换,母亲的愿望一直没变。
两个母亲,一个愿望!
可怜天下父母心!
后记:
转眼离开贵广快一年了,异国他乡,我不禁又想起曾经工作了一年半的往昔,别了2012,别了,淳朴的阿姨们,祝福你们,希望你们简单的愿望都能一一实现。
童话恋情,于厄瓜多尔
monday, december 3, 2012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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