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母亲(一)猪不戒

发表于-2005年01月31日 早上9:25评论-2条

在流行网上,我每天写一篇文章,至今坚持六个多月,已写了二百余篇文章。其中,我写了诗,写了随笔,写了小说,写了别人的故事,写了别人的爱情,但却始终没有给我最爱的母亲写下只言片语。为此,我心中一直感到内疚,感到不安。

我一直认为我的母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我也一直想为她写点东西,但是我迟迟不敢动笔。不敢动笔的原因,一则感到手中的这支笔提起来实在是太沉重,每次我只要静下心来,回忆起母亲那坎坷艰辛的一生,我就必定会止不住地泪流满面。在这种情绪之下,我如何才能把文字编排得尽可能的流畅呢?二则因为我的母亲太伟大,我怕,我怕我手中的这支笔太笨太拙,很难把她的一生的伟大精神如实地表现出来。

今天是母亲逝世十周年的忌辰,我要再不动笔,我就要成为真正的不孝之子,我就要愧对母亲的在天之灵了。

老子曰:“白驹过隙”,孔子云:“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毛泽东说:“弹指一挥间”。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转眼间,母亲去世就整整十年了。

我清楚地记得,母亲是在十年前的那天上午去世的,那天是一九九四年十二月二日的九点五十分。母亲是一九二四年十二月二日生的,那天刚好是她七十岁的生日。我们兄妹本来早就准备好好给她做个七十大寿的生日,热闹一下,给她冲一冲病灾的,岂知她的生日就是她和我们的永诀!

由于母亲一辈子受了太多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和磨难,她晚年身体很不好,患了严重的慢性支气管炎、肺气肿、心衰和老年痴呆症。

母亲卧床已有好些天了。这之前她曾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的院,后来老人家坚持要回家,又把她接回来住。她病重那段时间,我们兄妹通过各种关系,请了一些肺心病方面的专家上门来为她诊治,专家们给她吸氧、挂点滴,然后摇头对我们说,你们准备准备吧,就这几天的事了。

那些天为了照顾病重的母亲,我向单位请了假在家。吃过早饭,我照例坐在她的床边陪着她,她那天神智好像特别地清醒,她用那如柴槁般的手摸着我的手,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孙儿的事,她此时说话已是气若游丝,我叫她少说一点话,闭上眼睛静养一会,可她一直就坚持地说。说着说着,她一阵大喘,阵咳,我手忙脚乱地扶起她,拍着她的背让她咳痰。咳出喉头中的痰后,情况似乎是好一些的了。

我正用卫生纸给她擦着嘴角的痰迹,突然间就见她眼睛大睁,身体跳动了几下,立刻就没有了脉搏。人的生命竟是如此脆弱,怎么说走就走了,我悲从中来,泣不成声地给弟弟、妹妹们挂了电话。他们马上就赶来了,顿时家中一片痛恸大哭。

母亲的寿衣、寿被妹妹早就为她准备好了,家中的女眷们在忙着为她擦身,换衣。

音响播放的哀乐在房子的每一寸空间缓缓、沉重地流淌,中间还渗揉了男男女女的痛哭、饮泣。蜡烛的火在哀乐与哭声中晃荡摇曳,香烟袅袅地旋着纸灰升起。

我在客厅为母亲布置灵堂。遗像摆好了,大大小小的白花扎好了,硕大的“奠”字我也写好了。在裁好的两条长长的白纸上,我含泪挥笔写下:

“粤花赣植,风霜饱受,心比天高,两缀耕耘,繁衍桃李千株,只为痴心无时相忘

母承父担,艰辛倍尝,志胜钢强,一生茹苦,哺育传人两代,可叹羸身何以为堪”



挽联写好,我望着头发花白,穿戴整齐,身体萎缩得如孩子一般,静静躺在薄薄寿被下面的母亲,我将手中的毛笔一扔,蹲下抱头痛哭起来。弟妹看着我写完最后一个字,也见联思人,触景生悲,放声大哭。刚安静一会的家中又是哭声一片……

中午,家里还是为母亲摆了一桌生日宴,大家都上席了,给母亲留了一个空位·菜已上齐,但大家只是看着满桌的菜肴发愣,没有一个人动箸;望着那留给母亲的空座位,她已是再不能坐起;望着那副无人动用的碗筷和那杯清冷的酒,想着那已没有了母亲的母亲的生日,众人皆是泪水滂沱,号淘不已……

这时,妹妹突然发出惊叫,大家随着她手的指向看去:已经断气多时的母亲,紧闭的眼角竟然渗出了两行清泪……

我又一次泪如泉涌·

母亲啊,我苦命的母亲!你死了都还不能安息吗?

-全文完-

...更多精彩的内容,您可以
▷ 进入猪不戒的文集继续阅读喔!
☆ 编辑点评 ☆
古草点评:

很朴实的语言,娓娓道来你对母亲的深情,让人感同身受!

文章评论共[2]个
古草-评论

很朴实的语言,娓娓道出了你对母亲的深情,让人感同身受!at:2005年01月31日 上午11:16

hugomyson-评论

也是冬天,1/4世纪前,世界上最疼我的人去了。。。。。。。。。。。。谢谢你,文章很好!我很感动!!at:2005年01月31日 上午11:54